熬到太阳出来,林世学身心俱疲,两个黑眼圈别提多适合他了。头晕目眩了一整夜,每一个痛苦的表情都让我欢乐无比!
文晓晓给他穿好衣服之后便是一副植物人一般的神情坐在板凳上,脑袋里想的都是打针或者输液的皮肉之苦,你是逃不掉的!打针是他主动要求打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要求打针,哈哈哈,看来真是烧得不轻,痛苦到想赶紧通过打针治好。
文晓晓带着他去了门口的诊所。
林世学率先进门见到郎晓峰便如同看到了救世主,喘着气说:“快,小郎叔,给我打一针!”
郎晓峰不禁笑了,停下手头的工作说:“今天咋了,主动要求打针?还是那个世学吗?”
文晓晓随之而来,带着冷嘲热讽的口吻说:“哼,昨天晚上发烧整整难受一夜,折腾的我和他爸都没睡好!”
“是不是又是吃那垃圾食品了?来,让我看看嗓子。”郎晓峰拿着手电筒说。
林世学立即照做。
文晓晓故意挤眉弄眼道:“下回还吃昂,让你不长记性,这次烧成这你还不当回事,下次再吃多点!”
林世学不语,没脸说什么,在坤坤家吃仨冰糕吃十来块红烧豆腐的时候那是何其过瘾啊?
郎晓峰也不打算放过他:“走吧,我给你买点锅巴了,饮料了中不中?”
林世学摆摆手道:“不要,给我打针吧!”这是太难受了,玩笑都顾不上开。
郎晓峰和文晓晓还有正在准备的梅娟都笑出了声。
梅娟推了推针管走过来道:“看来这次真的不轻,长记性了!”
林世学趴在床上,紧紧挤住双眼,跟小老头似的,全身的肌肉收缩,像是要砍头一般。梅娟一再让他身体放轻松,但是他做不到,恐惧占据了弱小的心灵,使他无力抵抗。
他只能使劲的咬着牙硬挺。梅娟往他屁股上擦了擦酒精,一针快速的扎下去,对于人类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林世学那可是了不得,跟被砍了一刀似的哇哇大叫起来,逗的郎晓峰都笑了。
随着慢慢的推动针管,越来越觉得疼痛和害怕的林世学叫喊声从清亮变为了哀鸣,大概就是哦!哦!哦!哎,哎,哎,哦吼吼,哦吼吼,嘶~~!最后针管从屁股拔出时已经变成为单纯的吸气了,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
“世学叫的声音怪有特色了”梅娟笑着说道。
郎晓峰一旁笑的很欢,不过这笑容似乎没有那么发自内心,他想到了自己面对针管的表情和内心活动。
本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林世学,这下更是瘸味十足了。捂着受伤的屁股艰难的回到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才去上学。麻烦你下次还是不顾一切的吃喝,这样我才可以再次看到你瓷牙咧嘴的优美表情。
大病初愈后,开始死缠着花香不放了。人家就是同情他的遭遇而已,他却对人家生出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来、不管花香走到哪他都跟着,把自己当成是人家的保镖了!几天下来,花香是哭笑不得啊,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做法了。
这不,花香正坐在树枝上摘叶子玩,林世学又兴冲冲的跟来了。
花香实在忍无可忍,把手里的叶子扔在地上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啊!”
林世学挥舞着小拳头道:“我要做你的保镖啊!你的手指得保护好啊!”
花香这孩子心地还真善良,对他笑道:“不用了,我的手指已经好了,你看都结疤了!”
林世学看也不看摇摇头:“没完全好,我要保护好你!”这话说的底气十足。但人家真有危险你自保都难,何谈保护?
花香实在是对眼前这个人无可奈何,她不愿意告诉老师或家长。采取了一个聪明的做法——冷淡。见林世学凑过来就无视,不给任何好脸色。林世学见自己的热脸一直贴着冷屁股就不再死皮赖脸的缠着花香了。
下午放学,被甩的林世学郁闷地推开大门。好家伙,屋里的门虽然紧关着,但嘈杂声都传到院子里去了。推开屋门的林世学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家人就在他面前吵的不可开交。林天海,林君梅,林运生坐成一排在茶几右边的沙发上,对面是孤苦伶仃的林有知,他像一个孩子一般被其他三位训斥着。
林运生见林世学回来直接让他回屋写作业。林世学快速的跑回屋里关上房门趴在门缝里观察。其实,一楼里不止五个人,还有一个人躲在林有知的屋里。是一个老年妇女,一切争端皆因她而起。
只见外面林君梅伸长脖子嚷嚷道:“我听人家老安说嫩爸找了个老婆,我还纳闷了,哪来的老婆?你这事都不让俺仨知道?”
林天海皱眉道:“爸,你没看电视里演的那多少老婆都是骗钱的,没有几个是跟你好好过的啊!”
林运生压轴:“爸,你扳着指头算算,俺妈刚走不到仨月了,你都又找个?你让俺妈九泉之下多难过了?你让孩们邻居们咋看你了?又不是你让你找,你等等,跟俺这些孩们商量商量,你这可好,不到仨月了不吭不哈领回家个?你让俺这孩们咋接受了?”
林有知一言不发,呆坐在那里,心中充斥着委屈和苦水,时刻准备着爆发,他实在是不善言辞,不到最后不愿意说出一些话来。此时一个脚步正一步步逼近,步伐急促而轻盈。不过,这位依旧是反对派阵营的,一推门进去,张紫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小脸通红,不等林君梅开口,
直走到林有知面前大声道:“姥爷!我姥姥当初对你那么好,伺候你几十年!任劳任怨,没有半点怨言,什么东西都想着你,自己不舍吃不舍穿,活活的消磨至去世,她现在刚刚走了,你就要再重新找一个吗?你对得起我姥姥吗?”她说话极其亢奋,能注意到嘴唇都在颤抖。林有知的嘴唇也在颤抖,他的心亦在颤抖。
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了下,大家都惊讶于张紫萱的突然出现和慷慨陈词。林君梅最先反应过来,她赶紧起身把张紫萱拉到林世学的屋子里。
关上门便骂道:“啥时候也轮不到你说你姥爷,大人的事哪有小孩插嘴的?在这好好呆着,回去咱再说!”张紫萱根本不以为然,她将眼睛瞥向一侧只露出个眼白对着林君梅。
这段时间,林有知回卧室打了个电话,又再度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保持沉着。
仨人见林有知始终不吭声也暂时消停了。不一会,又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这人名唤田亮原是林有知的老同事,和林有知关系不错。林有知想让田亮帮自己说服三个孩子。田亮一进来就感到气氛不对,心里不免有些发毛,但林有知叫他帮忙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咋了,怎么事?”
林有知有田亮助阵底气上来了一些:“哼哼,仨人现在合伙起来反对我找小莲!”他绷着个脸说道。眼神在孩子们与田亮之间来回摇摆,手不停地搓来搓去,可以看出他多么不安。
田亮正要开口说第二句话,被强行制止住了。
林运生猛然起身连拉带拽地把他轰他出去了,嘴里还咄咄逼人地骂道:“走走走走走,你来这凑啥热闹?俺家的事轮得到你管?”
田亮正好不想管这事,半推半就的就这么走了。
林运生再次坐在沙发上对父亲进行指责:“你也是,咱家的事叫个外人来干啥了?还把他找来?”
林有知眼见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没了,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孩子们摊牌好好说说。半天不说话的林有知终于缓缓开口了:“嫩妈,跟我过了几十年。从我8岁嫩妈都来咱家了,成天无微不至的支应着我。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我不清楚吗?嫩爹我都那么没良心吗?我要是没良心了嫩仨能坐在这今天跟我吵吵吗?我来到城里,有能力了马上把咱一家全接来,不是想让嫩都过上好日子吗?嫩妈最后一次犯病,人家问我治不治?我为啥说不治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里难过。嫩知道不知道?”说完这些话,林有知老泪纵横,只有内心无比的委屈才能够促成一个年近古稀之人的薄弱情感。这仨人刚才还义正言辞的指责林有知,现在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