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
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我在家里面做作业,我叔叔的女儿跑在我房间门口盯着我,她刚上小学,看着我认真的问,姐,高中很难读吗?我看着她很认真的回答,对啊,很难。但是我们都要努力学习,独立自强,成为新时代的新女性。她看着我一脸茫然,粉嘟嘟的脸上,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努力的想要弄清楚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哈哈大笑,莘莘,你怎么那么可爱。她的名字叫唐莘莘,她刚出生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见我妈说她的名字,笑了好久,问我妈,我叔叔他们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听起来不就是唐僧吗?我妈愣了我一眼,埋汰我说,你以为你的名字很好听吗?我瞪大眼睛看着我妈淡淡地说,又不是我取的。我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端着鸡蛋上楼去我叔叔家,没理我。
这时她站在门边慢慢地走过来凑到我的耳边说,姐,我听说旁边周启军的姐姐带了男朋友回来,她没有跟你一个学校吗?
我看着她,她说完后认真地等着我的回答,她那表情,一副跟我一个学校的话,我也要带一个回来的样子。小小年纪,尽瞎问,我捏着她的小脸蛋问,你作业做完了?
她瘪着嘴说,没有。
我大声说,那还不快去做。
她吸了吸鼻子说,好。
我又问她,陆海空他们呢?
她回答,在楼上看电视。
我对她命令,你上去让他们赶紧做作业,等一下我上去检查。她转身跑了出去。
我对着房间门说,她带回来她的呀!关我什么事,我是要好好学习的人。
为了学习,我已经是忍辱负重了,就生怕人家又跑去找老师要换座位,上次我提议换楚安明,也就这么不了了知,那次也是刚好被我遇见,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开学这两个月,我真的是全身心的投入学习,每次都是恭恭敬敬的向江任然请教,只求他看在我如此孜孜不倦的份上,别再想换座位的事情,好好陪我到高考,我就真的对他感激不尽了,绝对得给他一面锦旗。
国庆收假我很早的就去了教室,一直在记英语单词,李一箫喊我吃饭的时候,我才看了一下手表,都快六点了,我拉着她飞快地跑下楼,问她要吃什么?
她说,去学校门口吃炒饭。
我们坐在小吃店门口,等着我们的饭,她问我,国庆你回家看电视没?
我咬着一只筷子摇摇头说,没看,我最烦看电视一点完整性都没有,我那几集漏掉的《天龙八部》,我心里面空了好久。
她激动地感叹,啊——你怎么不看,《笑傲江湖》令狐冲好帅。
我盯着她,听她一说,我又有点后悔国庆回家一眼电视都没看,一直在房间看书,急忙对她说,不要讲了,我都没看,给我讲有什么用。
她说,你的锦旗走过来了。
我接过老板端过来的饭放在她面前,看着她一脸疑问,啊?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她总是这样,明明上一秒才和你讨论其他的事情,下一秒突然就跳到十万八千里,我四处看了看,江任然刚走进对面的文具店,没一会儿拿着几个本子就出来了,我盯着他,在想如果他看见我的话,我就给他打招呼,问他要不要吃饭?他付了钱之后,转身往学校大门走去,目不斜视。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看见我,不然万一我很热情的打招呼,人家淡漠地扫我一眼不说话,且不是很尴尬。
快速吃完饭,拉着李一箫急忙回学校,唉——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呀!
飞快地跑回教室,刚走到讲台上就听见有人说,老师来了。我两步跨到座位上坐下,不停地大口喘气,着桌子上的书,上面摆着几颗棒棒糖,疑惑地看了一眼,转头问江任然,谁放在这里的糖?问完之后就后悔了,怎么会问他这种无聊的问题,人家从来都是专心致志地做作业,哪会注意到这些!转头看了看王伟,他也看着我用口型问我,干嘛?我摇摇头,回过头伸手把糖抓了放在课桌的抽屉里,开始集中精神做作业。
下课的时候,我拿着糖示意李一箫到外面,我俩含着糖站在教室门外,讨论糖的来路。
她严肃地揣测,江任然给的?
我含着糖哈哈大笑,哈哈——他给我两颗糖打发我,让我赶紧的,别和他坐了。
李一箫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吧唧了一下嘴,叹了一口气说,唉——你们这同桌,当得摇摇欲坠。语气里似乎有点可怜我。
我扶着额头一阵乱笑说,对啊,感觉不经意间就会轰然垮塌。说完我俩捂着嘴笑得全身发抖,笑完之后,李一箫说,人家歌里面唱的《同桌的你》,有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惆怅,时光里透着美好;你们这——,时光都让你们糟蹋了。
我斜眼看着她,脑袋里浮现她的同桌,从高一到现在的,高一的时候是个白白胖胖的男生,现在读文科去了,高二上半学期和我坐的,下半学期是.....
她指着我义正言辞的说,我请你不要一一回忆我的同桌。
我笑着对她说,我只是想帮你回忆一下你和你同桌的时光里透着怎样的美好。
她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不需要。
我含着糖看着她很开心地笑着问,那我要不要去问他借半块橡皮?
李一箫看着我想了想,一阵点头,然后抬起手看看手表说,啊——上课了。我转身走进教室,李一箫拍了拍我的背转身向她的座位走去,我还要走过讲台,我看着坐在座位上的江任然,在埋头认真的看书,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他抬起头看着黑板,我咬着嘴里的糖把棒棒用力和糖分开,把棒棒丢在讲台旁的垃圾桶里,上课铃声响起,我两步走到座位上坐下,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糖,想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把它嚼碎吞掉,转头看了一眼我摇摇欲坠的同桌,他一脸冷峻,突然想要巩固一下我们的同桌关系,我从伸手去摸到抽屉里的糖问他,你要吃吗?还有。他冷哼一声,转头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冷冷地说,不要。果然,不经意间就会轰然垮塌。我伸长脖子看了看他的桌子上,一块黑色的橡皮摆在左上角,我斜眼盯着那块橡皮,仿佛那块橡皮在对着我叫嚣,不要打我的注意。
我撇了一下嘴角,回过眼看着自己的试卷,聚精会神的做了起来,嘴里的糖终于嚼完,有一些黏在我的牙齿上,我打了个冷噤,努力用舌头顶了顶,自言自语地感叹,啊——牙疼,好甜。一抬头目光又落在江任然课桌上的橡皮擦上,赶紧收回目光认真看书,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我想这个世界上最怕跑早操的就是我了,不知谁发明的,每天大清早的,就要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不管夏天冬天,都给你跑了一身汗,夏天还好,冬天跑过之后,你就能感觉到一颗一颗的汗水慢慢的在你身上从热变冰的过程,每天一大早,就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疲倦乏累,有什么意义?所以我经常偷懒,每天刚跑一圈,就从我们班的列队里出来,在旁边慢慢的走,有时候老班会陪着跑,我就不敢,只得硬着头皮跑完,跑完之后要在操场边休息好久,人生为什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其他人不这么觉得,跑得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啊————————
最近老班都没有来陪我们跑,而且体育委员杨毅,他已经不会再和我说话,以前我们没打架的时候,其实还算是很正常的同学关系,他跟王伟住一个宿舍,在班上是那种比较调皮的学生,轻浮傲慢无礼,经常下课的时候站在走廊上,对着从哪里走过的其他班的女生吹口哨,或者推旁边的同学去撞人家,或者自己伸手去拦着人家嬉皮笑脸地说,美女,笑一个。不过对我们班的大部分女生不会这样,偶尔会对那些特别温柔乖巧的女生,有这种不良的行为,对我和李一箫完全不会这样,可能是因为我们是王伟的姨娘,呃————不过,我比较认可的还是因为我们也不是乖孩子,物理定律,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有时候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会遇到,他会走过来,挽着王伟的肩膀坐在旁边看着我们调侃,两位姨娘吃得不少啊!或者会说,女生吃那么多,会嫁不出去的。
我和李一箫会同时愣着他说,要你管。
他就笑着拍拍王伟的肩膀站起来,对我们说,再见,多吃点。
我和李一箫埋头吃饭不理他,上体育课的时候,偶尔会特别的盯着我,特别跑步的时候,会跑到我旁边喊,王伟他姨娘,快点跑。然后笑着快速跑过去。
我会瞅着他跑过去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说一句,有毛病。跑早操他就会特别聒噪,每次从我身边跑过,他都要喊,陆海蓝,快点跑。从他身上,我总结出一条结论,男生早上起来好像精力都很旺盛;好吧,所有人都很旺盛,只有我,垂死挣扎。
偶尔的偶尔,他会在我不经意间,突然跑到我的旁边,扯着嗓子的喊,陆海蓝,快点跑。我就会被他吓一大跳,捂着胸口瞪着他,他会很高兴地往前跑去。经常会听王伟说,哪班的哪个女生又给他递情书,他会在宿舍说那个女生的胸大屁股圆等等。
我和李一箫一脸僵掉地看着王伟,郑重地告诫他,少跟他学坏掉。当然平时遇到还是会很和气地点头微笑,打招呼,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的,为什么要打架?弄到现在这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关键是背后不知会被他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不过以他的德性,不打架也肯定会讲些乱七八糟的,由他去吧!虽然总想着尽量躲着点,但毕竟在一个班,总有避不开的时候,只求他能有点仅存的良知,不至于会真的报复我吧!仔细想起来,其实比和江任然的交往要频繁一点,在我没调去和江任然坐之前,如果问我对江任然的印象,我肯定只想得起几个字,同班同学。再描述得具体点,就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早上跑早操,我跑了一圈,就感觉体力耗尽,我从我们班的列队里出来,在旁边慢慢的走,打架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杨毅不再会喊我,每次都是安静地从我的旁边跑过去,我就一直顺着跑道慢慢地走着,我们班的列队从我的旁边跑过,李一箫伸手抓着我的手臂,拖着我走,边走边说,快跑。我被迫跑了两步,挣开她的手,对她挥手示意她快点跑,一回头看见杨毅在我的旁边,可能刚刚李一箫拉我的时候,没注意,挡到他了,我往旁边让了一步,脚下就绊在了什么东西上,小腿也磕碰了一下,慌乱中我转头看了一眼,江任然,他的脸从我的眼前滑过,我没看清他的表情,我大叫一声,啊————然后赶紧给他说,不好意思。说完我摔在了地上,手先着地,然后是膝盖在地上狠狠地擦在地上,我一脸痛苦,好丢脸,旁边其他班的同学一阵一阵地从我旁边跑过去,我看了一眼我的手,刨个地洞我钻进去算了。
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握住了膝盖,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我看了一下手,手掌上嵌着点点的沙子,还好皮厚,没有擦伤,我厌恶地看了一眼跑道,心里面忍不住的抱怨,什么破学校,一条橡胶跑道都有不起,上面全是一种黑色的我不知该怎么描述的碎砂,还有一些颗粒很小的碎石子。所以,我不是平白无故的讨厌跑步,它跟我真的八字不合。
终于结束了,我挽着李一箫,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她也扶着我,对着我一阵念叨,平地上你都要摔跤。
我委屈地看着她说,刚刚我让杨毅,就撞着人家江任然,还好是我摔倒,人家没摔倒,膝盖肯定破皮了,我们去买个创口贴。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突然很高兴地说,要是伤口大一点就好了,那样以后我就不用跑早操啦!她一脸无语地愣着我,突然有人从我旁边挤了过去,我往李一箫身上靠,很不高兴地大叫,哎哟——转头看看是谁这么火急火燎的,原本想说道一番,挤什么!转头看着江任然直直地看着我,眼神凌厉,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我刚刚撞了他,十七八岁的孩子,眼神怎么这么恐怖,我赶紧心虚地说,干嘛,我腿都这样了。说着还轻轻抬起受伤的腿向他示意,拉扯到伤口,一脸扭曲地感叹,嘶——哎哟————当然,稍微用了一点夸张的表现手法,看能不能博得一————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往前走,博不得,什么都没有。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看着李一箫,无谓地耸耸肩,笑了笑。
李一箫调侃我,你的锦旗送不出去了。
我愣着江任然的背影说,冷血无情,不送。
李一箫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怎么不送,你最近两次考试都不错呀!
我看着李一箫认真地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唉——送他一个我摇摇欲坠的同桌。说完笑靠在李一箫的肩膀上。
李一箫惊讶地说,哟——杨毅和他很熟吗?
我抬起头看着李一箫,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杨毅在和江任然说什么,我瞪大眼睛伸长脖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江任然已经走了过去,看起来很友好样子,我和李一箫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脑疑惑,我认真的回忆过去的一年,他们都是高二才来我们班的,实在想不起他们之间有什么比较密集的来往,我和李一箫互相对视着,摇摇头,男生的世界,我们不懂。
第二天上体育课,我和李一箫站在第二排的最后面,当体育老师说让我们要围着操场跑几圈的时候,我沾沾自喜地对李一箫说,哈哈,我就不用跑了。
李一箫瞅着我说,别得意,你的腿还是有点严重的,别贴个创口贴就算了,还是去买点云南白药涂一下。
我对着她顺从地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说,下午放学去买。正说着,体育老师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赶紧转头认真的看着他,他看着我说,说你呢!你不用跑了。
我一阵疑惑,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不解地问,为什么?
老师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体育委员说你腿受伤了。我看了一眼站在老师旁边的杨毅一眼,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愣着他,眼神似乎要把他刺穿,关他什么事!
我随即看着老师冷淡地说,我没有。
老师不耐烦地看着我说,平时让你跑你成天给我偷懒,今天不让你跑,你给我较什么劲,那就跑。
我把头扭朝一边,一脸漠然,小声地嘀咕,我没较劲,腿断了都跟他无关。
杨毅开始带着全班跑步,我瘸着腿吃力地跟在后面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李一箫跟着我跑了一会儿,边跑边骂我,你管他说什么,非要跑。我从旁边让了一下示意她上前,她跑上前对我说,你悠着点,跑不了就别跑了。说着就跟着队伍远远地把我丢在后面。我一边慢慢地跑一边生气,脑子抽了还是灌二氧化碳了,老师说不跑就不跑啊,管他谁说什么,但是谁让他说,我自己不会说吗?要他管!不管了,我不跑了!可是,刚才明明就是让你不要跑,是你自己要逞能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跑两步又不跑,但是我为什么要受他恩惠,受人恩惠,拾人牙慧,咬紧牙齿我也要跑完,至少跑到其他同学都停了。
李一箫已经从我的身边过去了两次,我却只跑完一圈,她每次过都会问我,没事吧?
我对她挥手示意她跑她的,不用管我;江任然每次都从我身边飞快地冲过去,带起的风唰——唰——都扑在我脸上,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撇撇嘴,心里想,神气什么,就你跑得快,咋不飞起来,对,是我撞的你,这你不是没事吗!嗖嗖嗖地从我旁边跑过去,你就过瘾啦!唉————算了,不重要。
正想着,一回头看见江任然又从后面跑了过来,杨毅还跟在我后面,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让开,刚好是江任然来的方向,我以为江任然会避让的,因为我觉得我让过来的时候,他还离我有点远,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避开我,结果我刚让过来,他一下就撞在我身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狠狠地摔在跑道上了,昨天擦在跑道上的膝盖,此时此刻又重重地擦了一遍,我闭着眼睛努力忍受那种刺骨的疼痛,感觉跑道上的碎石子与膝盖骨擦出了一阵一阵的火花,我整个人趴在地上,脑袋一片模糊,在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旁边有人伸手过来扶我,我坐了起来,仔细的检查手掌手臂,看有没有受伤,右手的手肘有点点擦伤,但应该不算严重,现在最严重的是膝盖,新伤加旧伤,刚刚扶我的人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回头看他,本来要跟他说谢谢的,看见是杨毅的时候,我甩开他扶着我的手,转身慢慢地朝跑道旁的花台走去。
我坐在花台上,伸直受伤的腿,一只手握着膝盖,一阵一阵的疼痛朝我席卷过来,我咬着牙齿,深吸一口气,让我缓一缓再看看伤成什么样子。李一箫跑到我的身边,我看着她,差点没哭出来,大声地抱怨,啊————我忌讳跑步,倒霉透啦。
她赶紧安慰我说,等一下放学,赶紧去买药。
我抓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她数落我,都让你别跑了,你不听。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头离开她的手臂,仰头看着她如释重负地说,啊——江任然撞的我。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不解地说,啊?
我一拍手,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说,扯平了。
她两眼无神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啊————天啦,你在想些什么啊!
我看着她一脸微笑说,什么都别说,赶紧扶我起来,回教室。边说边伸手给她,她挽着我的手臂把我扶起来,我们慢慢地走回教室,教室里英语老师的录音机里,在放着歌,总有人会拿磁带在里面放,王伟的抽屉里就有好几盘,有时候我和李一箫会选一盘我们喜欢听的让王伟课间的时候放,此时的录音机里播放着《小芳》,有几个男生在后面很兴奋地跟着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那兴奋劲,仿佛那个大眼辫子粗又长的姑娘就在他们眼前似的,不然很难解释他们此刻的雀跃。李一箫扶我到我的座位上坐下,再一次叮嘱我,等一下放学去买药。
我对着她点头说,嗯嗯嗯,好好好。我现在心里一片坦然,我撞他,他也撞了我,哼————看他还怎么用那种凌厉的眼神甩给我。我拿出早上发的试卷,集中精神做了起来,内心一片舒坦,感觉用公式都比以前灵活许多,有人站在我的旁边,抬起头看了一眼,江任然在看着我桌子上的试卷,难道做错了?我扶着我受伤的腿慢慢地从凳子上起来,站到旁边让他进去,随即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嗯——要对自己有自信,不要人家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拿着笔继续做,录音机的歌切换到《祝你平安》,我越做越觉得今天的题,很顺手,不知不觉就跟着录音机哼唱了起来,哼了几句抬起头看着江任然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慌了一下,吐了吐舌头,抬起手捂着嘴说,啊——不好意思。说完转头看着试卷,安静地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