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大人是谁?”
镜中,嬷嬷像猎鹰盯着海伦娜,“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问问。”
作为火系家族中的白焰族,海伦娜昨天在看到阳光赋予费尔兹那顶宛如皇冠的白光时,突然想到了白冠就是对白焰族领袖的称谓。但白焰族不只白皖国,姆大陆周边还有好些国家都属于白焰族。这族的人对白焰的操控力达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因此而得名。
那天在神庙里,她听到那个叫阿布的人对手下说了一席话。她突发奇想地想到了哥哥此行带上了红衣祭司。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宫女们围着海伦娜给她梳妆打扮,一名仆人走了进来。
“殿下,伊凡迪迦大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那是件斗篷,躺在银色的托盘里。
伊凡迪迦?
这名字海伦娜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不解地看着那仆人,再看向托盘里的斗篷。它是她丢在火神庙的那件斗篷,此时它像等待发言的证人,随时准备揭露她那晚的罪行。
伊凡迪迦是何许人也?
她不敢问,只好偷偷瞥了眼嬷嬷,她正观察着她。
“他说什么了吗?”海伦娜问,想从仆人嘴里套出事情的原委。
“他说谢谢你的斗篷,那天多亏了你的斗篷他才救活了那只从河里捞上来的小猫。”
小猫?
什么小猫?
这个叫伊凡迪迦的人,不管他是谁他能还回她的斗篷让她感激,可他偏偏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斗篷还了回来,这事儿难免让嬷嬷猜疑。
斗篷救了小猫?
是他故意编的谎言,好掩盖她那晚溜进火神庙吗?
这倒是个善意的谎言。
为了配合这谎言,海伦娜信口道,“喔,原来是那个人呀!太好了,这或许就是神的旨意。我是说那只小猫,它很可爱,神也想救它。”
此时,嬷嬷走向了托盘,拿过斗篷抖了抖。斗篷看上去被人洗过,上面有淡淡的香味。
“殿下,你跟伊凡迪迦大人是什么时候见的面?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的面?”嬷嬷的语气像在审问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这老妇人的眼中,她发现了一丝胜利的目光。她正琢磨着这目光的含义时,嬷嬷道,“殿下,伊凡迪迦大人拿来这斗篷时什么也没说,是我让仆人这么说的。”
天呀!她果然在试探她。
为了让她不怀疑到自己溜进过火神庙,海伦娜说:“这斗篷我丢了好几天了,不敢告诉嬷嬷就是怕你骂我。我实在记不得自己把它丢哪儿了,被那位伊凡迪迦大人拾到也算是幸运。”
“这么说你没见过他?”
“当然,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嬷嬷挑高眉毛,在她的注视下海伦娜惶恐不安,“我的好嬷嬷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要是能告诉我这位大人是谁我将感激不尽。”
“他是你父皇的义子,最近两年才回到宫里。”
嬷嬷的回答让海伦娜满脸惊讶,她不知道她父皇还有个义子。她想到了那天火神庙里碰到的青年,她的目光游离了起来。
“你想起他是谁了?”
“不,嬷嬷,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殿下,”嬷嬷的语气又变得苦口婆心了,“我得提醒你,以你现在这个年龄宫廷里除了国王你最好不要和任何男人有所接触,以免生出事端。”
“嬷嬷你大可放心,我每天都规规矩矩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身边有个连睡觉都监视着自己的嬷嬷,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接触宫外的人?
宫女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海伦娜看着镜子中打扮妥当的自己,满意地微笑起来。
她好几天没笑了,今天她迫不及待想去河边散散步。
桑蓝离开她时,她感觉天都快塌了。在以为自己必须嫁给那个十三皇子时,她又感觉离死不远了。
坏事突然出现转折让她发现不是所有的坏事都能叫作坏事。就像那位十三皇子,他的出现让她和哥哥得以和好如初。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坏事在将来不会变成一件好事。
走上河道,海伦娜心里雀跃着,所有的景色在她眼中都显得美好了起来。
桑蓝依旧在她心里,只是她将它埋得很深。只要不去触碰它,它就会变成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如同血液,平静而不知不觉地流淌着。
在这条林荫小道上,仆人们跟在她身后交谈。她扭过头去,从那群人中发现了一张崭新的面孔。
两天来,她总感觉有人在注视她。但身边人太多,她很难从那一双双眼睛中找到那目光的主人。今天那目光就在她的身后,她再次看向了那人。
他是个身材魁梧的人,一张大方脸可靠又不露声色,他的年龄不满四十岁,腰间挎着巨剑。
“那人是谁?”她小声问一旁的女仆。
“公主殿下,他是国王为你安排的新侍卫叫舒尔,曾是霍布文将军手下的一名大将。”
“霍布文将军?”
“白皖国的第一将军。十二年前西吕爵士在凯石岛救下了还是王子的费尔兹殿下,那位霍布文将军就是那位爵士的儿子。”
哥哥真是英明呀,换作前两天她定会为了这事儿跟他闹掰。现在她不但没了脾气,反倒接受了他的好意。新侍卫就新侍卫吧,只要他不讨厌就随他去。
就在海伦娜还想着这事儿时,那女仆已经叫来了那侍卫。当舒尔站到她面前时,他显得更加高大而威猛了。
“殿下,你有何吩咐?”舒尔道。
“你是霍布文将军的人?”
“不,我现在是公主殿下的人。”
“你一直跟着霍布文将军吗?”
“是,殿下,我很早就跟着阿布大人四处游学。”
“阿布大人?”
“就是现在的霍布文将军。”
阿布大人?霍布文将军?
海伦娜的心怦怦直跳,“你知道这次将军陪同国王去凯石岛做什么吗?”
“听说是为了解决那边的遗留问题。”
“遗留问题?”
“先王弟弟还活着,就在凯石岛。如今他快死了,想在死前让国王赦免他的孩子。他们一家在那个小岛上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如今他的长子也快三十岁了。他说他有件圣物要交给国王,如果国王不能亲自前往他就把它带进坟墓里。“
“什么圣物?”
“说是给神的祭品。”
海伦娜的脑海里突然回荡着那句话:阿布大人,祭品已经备齐就等白冠了。
望向眼前的侍卫,海伦娜感到一层幕布盖住了真相。
阿布大人?霍布文将军?
圣物?神的祭品?
白冠?白皖之王?
她的脸变得像蜡纸一般白,当侍卫问她‘怎么了’时,她感觉那声音仿佛来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