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慎装作散步的样子,慢悠悠的走到了王婶旁边打起了招呼:“王婶,小霞嫂子,都这么晚了还在给菜浇水呢,这太阳都落山了呢。”小霞嫂子是一个实在人,听到钟慎声音才抬起头对着钟慎笑着说了句:“马上就回去了呢。”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干活。这王婶就不一样了,两只眼珠子盯着钟慎滴溜溜的乱转,好像要把钟慎看穿。“慎儿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山上串啊,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钟慎不想和她一直周旋,随便敷衍了两句:“婶儿,我知道了,这不闲的无聊,瞎溜达溜达嘛。吃太饱了,出来消消食儿。”钟慎说完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远钟慎才敢回过头,见王婶还不死心的向着钟慎出来的方向上看,这王婶,果然不是一块省油的灯。
过了许久也没见王东升出来,王东升一定是知道王婶在外面浇地,也了解这王婶的秉性,所以才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出来吧。钟慎的心渐渐的浮出一丝暖意,这王东升,即使自己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还是为自己考虑的那么周到,钟慎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说的那么不留情面的话,后悔自己做的那么绝情。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向他当面解释清楚吧,等他释怀了他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现在的钟慎就是等着秀姨的通知,通知她具体那一天出去。
一连过了好几天,这天中午钟慎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午饭,突然钟父的手机响了起来,“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带来喜和爱……”。钟父用的事那很厚重的老人机,声音特别大,几百米外都能听得见,功能也少,就只能打电话接电话,发消息。
钟父在那震耳欲聋的响铃中接起了电话:“喂,哪位呀……是秀啊……在呢在呢,你嫂子在呢.”钟父边说着边把电话递到了钟母耳边:“喂……秀,恩恩,好,你说。什么?后天,这么快吗?好吧,好吧,我先和孩子说一下。”
钟母挂了电话,一家人人都盯着钟母,等着钟母宣布电话内容,包括钟慎,虽然他早已猜测出了电话内容,但还是想得到母亲肯定的答案。
“你秀姨说,让你收拾收拾,后天就走。后天农历十三,日子不错,宜出远门。”钟母望着钟慎说道。
听完母亲的话,钟慎心里有一阵欣喜,也有一阵失落,欣喜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小村庄,去外面的大城市去看看,失落的是要因此离开了她最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转眼农历13的早上,钟慎一家人早早的就来到村口等班车,今天的雾气特别的大,大到方圆几米以外就看不清人,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钟慎一家人都静静的等待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愿打破这离别的宁静。
大约过了半小时,远处传来了叽叽呀呀的说话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秀姨,只是雾太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直到快站在了钟慎面前,钟慎才发现,这次出行不仅有秀姨和他的丈夫,还有他的大儿子陈家栋。
陈家栋和钟慎差不多大,长得高高的,壮壮的,很精神,和他的名字倒是很贴切,之前和钟慎也在同一所学校,只是钟慎一直沉迷于学习,两人的接触很少。钟慎对着陈家栋笑了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班车还没有来吗?”秀姨边说着边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还没有来,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趟车,算着时间应该快了吧,秀,这家栋也跟着出去啦,不上学了吗?”钟父问道。
秀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时陈强走到了走到了钟父身边,递了钟父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支,吐了一口烟圈说道:“还不是这个小崽子不好好学习,考了才两百多分,真他妈的,老子闭着眼睛考都比他考的好。让他上学不上,非得出去打工,还给我说什么,要当大老板,就他那样还想当大老板,大老板有那么好当吗,你说这孩子气人不。”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有想法是好的,我们做大人的就尽我们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帮他们就好了。”钟父边说着看了家栋一眼:“家栋是个好孩子,只是成绩差点,说不定出去能有一番作为,我们家慎儿成绩是好.....可惜我们拖累了她啊……以我们慎儿的成绩……哎!不说了。”钟父话到嘴边又止住,无赖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客车的鸣笛声。“车来啦。”陈家栋兴奋的说道。秀姨和陈强赶紧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他们的行李比较多,大包小包的,放了满满的一地。钟慎没有什么东西,就背了一个背包,里面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因为之前有听到秀姨说过,他们要去的城市比较炎热,不用带什么厚的衣服。
随着鸣笛声的临近,一辆破旧的巴士车停在了村口。钟慎抱了下母亲,“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太惦记家里。”钟母含泪说道。钟慎对着母亲点了点头。钟慎又抱了下父亲,又抱了抱弟弟,向他们挥了挥手,跟着秀姨一家人上了车。
巴士车继续向前行驶着,钟慎看着自己的家人,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看着车上热热闹闹的一行人,钟慎深深地体会到了朱自清的那句文章: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真正含义。虽然秀姨是个很好的人,但钟慎也明白寄人篱下的真正含义,更是一直把母亲说的少说话,多做事放在心里,而钟慎也为母亲的话补上了一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笑。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哪里都能通行的准则。
钟慎紧紧的握着母亲临行前给的一千块钱,以后离开了父母,能依靠的只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