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拉着她的手，连开门的时候都是。
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被他拉着手。
“进来吧。”他打开门，用门口的遥控开了家里的灯。
她于是跟进来，沈灵均贴着她，关上了门。
葭儿抬头看着他，“平复了？”
“怎么可能？你现在在我家。”他轻笑，“当然，也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葭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回望着，门口墙上的钟摆慢慢摆动。
她先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他于是搂住她。
“现在平复了吗？”她问。
“想你。”
“嗯。”
周围安静了一会，有的时候，时间让人无所依从。
“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虽然有的时候，沉默更能体现他们的心情。他们曾经失去爱人，然后失而复得。
“你没有。”她沉静地回答。“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梦，但是啊，沈灵均，现在是真实的。”
他们就站在门口处，沉默着，拥抱了很久。
“沈灵均，我已经开始冷了。”
“对不起，我忘记开空调了，现在已经10月末了，天气是渐渐在变凉了。我去把空调开一下。”
他放开她，但是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已经从被分开的拥抱中反应过来的葭儿又抱住了他，“不要轻易跟我说对不起，沈灵均，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沈灵均继续转身抱住她，“那我要怎么跟你讲。”
“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对不起。”
“好的，我开一下空调。”
“你想吃点东西吗？冷的话我做点热汤吧？怎么样？”
他们坐在沙发上，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你的手太冷了。”
空调渐渐起了作用，屋子里变得温暖起来。
她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不想喝汤，”她说，“我很冷，但是我不想喝汤，我只想看看你，多看看你。手也好，眼睛也好。沈灵均，我的手太冷了，我都没办法去摸摸你的脸。”她看着他，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将目光从手移动到眼睛上，她纯粹，她冰冷，她热烈。
“你可以。”他想引导手中的这双手去触碰自己的脸颊，但是却遭到了拒绝。
“我太冰冷了，沈灵均，我太冰冷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灵均吻住葭儿的额头。
你虽冰冷，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再次出现，再次遇见，已经是大幸。
他得到了，本以为将永远失去的，曾经，他是那般绝望，比起那种绝望，这些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沈灵均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面对面躺着，葭儿的手还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这双握了一夜的手，已经变得温暖又柔软了。
他吻着怀里的精灵，将其抱在怀里。
葭儿现在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安安静静坐着。他带她逛街，他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看书。但是葭儿总是没什么反应。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虽然以前葭儿的话就不多，但是现在实在过分安静了，有的时候，简直像是静止不动的，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一样。
“葭儿？”
他们正躺在沙发上看书，葭儿就躺在他怀里，她又陷入了晃神。
沈灵均摸摸葭儿的头发，葭儿从恍惚中回过神，转头看着他，亲吻他，于是他热烈地吻她。
他再一次拥有她，这一次，他会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一丝一毫也不能放松。
“沈医生，于太太来了。”
“请他进来。”
“好的。”
“于太太，请。”
来人是一位美丽的女性，穿着一身白色旗袍，看起来美丽优雅又高贵，她一直保持着微笑，然而眼神忧郁，笑容也充满着苦涩，眼睛里泛着微红，昨天肯定狠狠哭过，她丈夫就是昨天被送过来的。昨天，她看着被抬进病房的发狂的丈夫，没有注意自己被丈夫抓乱的头发。就那么愣着。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在人群中一直盯着病房，笔直而优雅地站着，楞在人群中。
“你好，于太太。”
“你好，医生。我丈夫情况怎么样？”
“还在观察期，但是初步检查并不乐观。……”沈灵均分析着病症。
于太太的眼神溢满了忧伤，“我可以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
沈灵均安排让于太太去看望他的丈夫于更生，在于太太转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于太太手腕上缠绕的丝巾，那里有一道伤口，昨天她探视自己丈夫的时候，被自己的丈夫咬伤了。
人世间总有太多的不幸，每场不幸，或有根源，或无从依靠。
因此，很多人在人生中会难以抉择，生怕走错一步，就会迈进一场一生也走不尽的不幸的循环。
沈医生回到家里的时候，葭儿正靠在沙发上看书。
“我回来了。”
她上前抱住他。这就是她的回应，她不回答他说“你回来啦。”她只是走上前，直接抱住他，抱住这个她爱着的男人。
“今天想吃什么？”沈灵均温柔地搂着她，温柔地询问她。
“没什么特别的。”总是这样回答，沈灵均颇为找不到葭儿喜欢的食物而苦恼，葭儿讨厌的东西倒是蛮多的。
“总是要吃饭的，我去做点什么。”
葭儿点点头。
冰箱里没有新鲜蔬菜了，沈灵均准备出门去买点新鲜蔬菜回来。
“我也要去。”
沈灵均愣住了，这一个月来，除了平常沈灵均带着葭儿出门，葭儿从不主动出去。仿佛看出了沈灵均的想法，葭儿抬头看着沈灵均，她握住他的手。“你在惊讶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出去买菜。”
“哦，我在想……”沈灵均回过神，“也没什么，葭儿。”他用力握住葭儿的手，葭儿察觉到，他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
葭儿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他，她凑近他，“沈灵均，我喜欢你。不可抑制地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沈灵均，我爱你，不可抑制地爱你。”
“嗯，我也爱着你，葭儿。”
这是以前的对话，四年以前，他像以前一样回答着，但是声音却没有以前的一丝镇静。
对话过去，他们停顿了一刻，葭儿问他，“你不吻我吗？”
是的了，以前这样的对话以后，他会吻她，于是他低下头，吻住了她淡色的唇。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闭上眼睛，而是睁着眼睛，看着这个闭着眼睛吻着他的俊美男人，是的了，是了，是她的沈灵均。
她落下一滴泪来，沈灵均感觉到了。他停下来，离开她的唇，轻轻舔舐掉她脸颊的泪珠，然后继续，再一次地，更加热烈地吻住她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