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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宁死不做暴君臣仆

当信陵君领兵救赵的时候,在被围困的邯郸城中,有一位名叫新垣衍的魏国使者,他是魏王派来劝说平原君向秦国屈服的。新垣衍游说赵国臣服秦国,尊秦王为帝,他还说,只要赵国和魏国都能臣服秦国,秦国自然会撤兵。平原君差不多被说动了。

但在这座围城中,还有一位坚定抵抗秦国的英雄,这就是齐国人鲁仲连,他听说魏王派使臣来游说赵国臣服秦国,并打算尊秦王为帝,便坚决求见这位主降派新垣衍。鲁仲连见到新垣衍后,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说:“秦国是个抛弃礼义、没有人道、极端专制和对外侵略的国家,其国王有无限的权力,像对奴隶一样役使全国的百姓和有识之士,为其无止境地服务。如果秦王真的成为了皇帝,统治全国,我立刻蹈东海而死,因为在秦王的统治下毫无人权可言,我宁愿做一个自由人站着死,不愿作一个奴隶跪着求生。”

鲁仲连郑重地说:“目前唯一拯救赵国免于亡国的办法是向相邻的燕国、魏国求援,同时派急使驰往较远的齐国和楚国,请他们立即发兵救赵。”

新垣衍说:“燕、齐、楚等国是否发兵救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魏王已经决定尊秦王为帝,不发兵了。”

鲁仲连叹道:“魏王此念差矣!”他继续说,“新垣衍先生,您预计到这样做的可怕后果吗?一旦尊秦王为帝,秦王就成了天子,和往昔的周天子的权力相等,而魏王、赵王则成了秦王的诸侯,诸侯和天子相比,地位矮了一大截,据历史资料,周天子曾多次烹杀诸侯,按照当今秦国严苛的法律,魏王、赵王侍奉秦国稍有差池,就有被秦王烹杀的可能。即使暂时没有被秦王烹杀,日子也是很不好过的:秦王可以派自己的心腹到魏、赵等国担任重要官职,掌管这些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外交,魏、赵等国的君主形同傀儡,将毫无实权。假如秦王的心腹指挥他们向东走,他们就不敢向西一步。他们只能跟着指挥棒转。秦王还可以打发秦国的美女来充当魏、赵等国国君的妃嫔,这些美女其实是间谍,她们监视着魏、赵等国国君的一举一动,这么一来,魏、赵等国国君的处境和囚徒差不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鲁仲连一席话说得新垣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拜谢道:“最初我以为先生是一个庸俗的靠嘴巴吃饭的人,现在才知道先生是天下第一的英雄。我请求让我归国,从此再不提尊秦王为帝的馊主意了。”新垣衍灰溜溜地走后,平原君在鲁仲连的影响下,整顿队伍,准备死战,秦军通过间谍闻知这种新的变化,立即退军五十里。正好这时信陵君带领魏国的救兵到了,与守城的赵军里应外合,攻击秦军,秦军战不过,就退回国内去了。

事后,平原君想要给鲁仲连封官,鲁仲连再三辞让。平原君摆下酒席,请鲁仲连饮酒,拿出千金酬谢鲁仲连,鲁仲连也不肯接受,笑着说:“作为一位天下有名的英雄豪士,之所以能被社会看重,就是因为能给别人排忧解难,救困扶危,而不取报酬。如果取了报酬,就沦为一个追求利润的商人了,我鲁仲连才不想干商贾的事情呢!”就这样辞别了平原君,以后也再没有在赵国露面。

为被侵略的国家出谋划策,使之能击退侵略者,同时又不获取丝毫胜利果实,这就是鲁仲连的品格难能可贵的地方;与暴政势不两立,如果暴政夺得天下,就蹈海而死,决不苟全性命,由此可见鲁仲连的气节的伟大。鲁仲连是司马迁在《史记》中认真刻画的英雄人物之一,对后世影响深远。晋代的左思曾以“功成耻受赏,高节卓不群”的诗句来赞美鲁仲连;唐代的李白在《古风五十九首之十》中极力推崇鲁仲连“却秦振英声”的壮举。周恩来也在《大江歌罢棹头东》中借用“难酬蹈海亦英雄”的鲁仲连遗事,抒发革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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