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发生什么了？”卓然开口问道。唐赢回到军队内就一句话没说，卓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一去北方，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唐赢叹道。实际上唐赢的心事并不是这个，他还在思索俊叔和父亲的反常。
“头儿别这样想，男儿一定要有气魄，不能被暂时的小离别束缚住，要满怀斗志，心里想着早日打退陀耶族狗贼，那样才能早日回家。”卓然志气满满地开口开导唐赢道。
“哟，你还不赖嘛。”唐赢扭头看了一眼卓然，“想不到你的眼光还挺远。”
“嘿嘿，那是。”
两人正聊着，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鼓声，正在休息的所有人马上站起来，等着号令。
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万余人变得安安静静，全部等着命令。
“北征陀耶族，出发。”一个人的声音。
“北征陀耶族，出发。”一群人的声音，是数名击鼓将士从元帅口中传达的号令。
紧接着，是两万余军队整齐划一的吼声：“北征陀耶族，北征陀耶族……”吼声中夹杂着剧烈的鼓声。
士气高昂起来后，这支军队开始出发，一路北上。
南明朝地域辽阔，从南明朝最西边的漠城出发，要经过十几个城池，才能到南明朝最北方玉雪关。在这支军队赶往北方的同时，远在东边的冀城，也有一群人快马加鞭赶往北方。
十六天后，赵青瑞带领的两万军队，到达石江城，石江城的情况，正如同这个城池的称呼一样，江水如石头一般坚硬，北方气候非常寒冷，除了夏季，其他季节，稍微小一些的江河表面都是厚厚的冰。
石江城还不是南明朝最北，南明朝最北端是玉雪关，但是现在，南明朝剩下的御耶军，都撤回了石江城。
在石江城内的军务处大堂，巨大的火炉在大堂中间烧得正旺，大堂内，两旁整齐地站着两排将军，大堂首席，一个皮肤白皙，身材略显单薄，双眼略窄，眼神极有威严的年轻人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那儿，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体笔直如剑，眼神也极为锋利的中年男子。
此时，赵青瑞已经到了军务处大门口，他抬眼，一眼就看到大堂内的火炉正对着的宋奕，火炉上方的高温，让宋奕整个人在赵青瑞眼里有些扭曲。赵青瑞深吸了一口石江城寒冷的空气，大步走进军务处大堂。
赵青瑞走进军务处时，带进来一股冷气，炉火似乎是感受到这股凛冽的寒气，啧啧响了几声。赵青瑞往右边绕过炉火，走到宋奕面前，半跪在地，朗声开口：“末将赵青瑞，带领两万精锐前来支援北方。”
宋奕从铺着棉毯的首席站起来，走到赵青瑞面前，伸白皙的双手，扶着赵青瑞的肩膀，赵青瑞的盔甲像冰块一样僵，宋奕把赵青瑞扶起来后，挥挥手，从右边走进来一个士卒，手里捧着一件叠好的厚披风。
“赵将军辛苦了，克羌军中将士们辛苦了。”宋奕轻声开口。
“守我南明朝疆土，岂有辛苦之说？”赵青瑞的声音很大，大堂中，谁都听得出他的不满。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宋奕似乎没有在意，只见他伸手，拿过士卒手中捧着的披风，披到赵青瑞身上，开口道：“我知道赵将军对我有些不满，但此时赵将军带着两万将士日夜兼程赶来北方，肯定疲累至极，先等我安置好这两万余将士，等赵将军休息好，我再给由漠州赶来的各位将军一个满意答复，如何？”
赵青瑞没说话，都准备投降了，还有何可答复的，不过毕竟自己是将军，不能表现太过分，也就点点头。
此时赵青瑞才注意到有两个熟人也在，一个是多年前遇见的和唐沐在一块儿的老将张忠，另一个，是自己冀城的好兄弟。
宋奕走回首席，扫视了一圈，拔高音量开口道：“各位将军，羌族军队既已击退，那么接下来就是守住北方了，我现在任命张忠为御耶军主帅，赵青瑞为副帅，带领御耶军打退陀耶族，守住我南明疆土。”
在赵青瑞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将士已经半跪领命，张忠大声道：“末将领命。”
赵青瑞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马上半跪在地领君命。
所有将士领命后，宋奕就从侧面离开了大堂。
大堂两旁的将军都围上来，开始询问赵青瑞西边的战事经过，在击退羌族军队的第一时间，漠州就已经向北方传递喜讯，几天后消息就传到北方了，只是大家都只知道西边战场取胜了，详细情况却不知道。
张忠驱赶开了这群孩子一样围着赵青瑞叽叽喳喳的将军：“去去去，赵将军刚刚赶路来到这里，疲惫着呢，别堵着，让赵将军先去休息，这些事回头再议。”
几声说笑后，众人也都散去。
“前辈，这？”此时发生的情况，和赵青瑞想像中的不一样，他本以为北方宋奕投降，会给将士们带来极为消极的影响，没有料到这北方将士看起来似乎并不消极颓败。
“走，我送你先去休息，边走边讲。”张忠笑道。
“前辈，我带他去吧。”此时，大堂内还站着一个面容俊朗，眼神凌厉的男子。
“哈哈，好，那你先带赵将军去休息，晚点再议。”张忠看了看身后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张忠说完话，也离开了大堂。
此时大堂中，只剩下赵青瑞和那个年轻人。
“大哥。”年轻人笑着开口。
赵青瑞一个大步上前，给了这个族中老弟一个熊抱，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张忠老前辈去到族中和赵陌尘前辈交谈了几日，后来赵陌尘前辈就让我们跟着张忠老前辈，族中厉害的后辈全来了。”年轻人解释道，“我们也只是比你先到石江城几天，不过石江城的情况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坏。”。
这个年轻人，就是赵青瑞的族中堂弟赵青毅，赵青瑞这一辈冀城第一人，无论武艺还是头脑。
赵青瑞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没有想像中那么坏？
“走，我先带你去休息，听说一同来的，还有几位老将军吧，张忠前辈应该去接见了。”赵青毅说着边往外走边接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御耶军确实被陀耶族从玉雪关打进来了，但是实际上，双方的损失差不多，你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王君向陀耶族投降了。”
“难道不是这样？”赵青瑞诧异道。
“是这样，但是只是递交了一份划城池给补偿的投降书，具体怎么投降，划哪个城池，怎么赔偿，半个月来一直没定。”赵青毅开口道。
“为什么？”
“没有人想投降，如果西边战场败了，那么投降是肯定的，但是没有，西边既然打赢了，谁还想投降？而之所以拖到现在投降这件事还没有进一步发展，是因为陀耶族军队也收到了我们西边战场取胜的消息，他们应该也在斟酌，是否要继续和我们打。”赵青毅的话，让赵青瑞心情好了不少。
“那王君之前为什么要和林涵元帅闹分歧，导致后来的情况发生？”赵青瑞想起了一个自己最疑惑的点。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这几日下来，我感觉王君也并不是过于骄傲自满的人，具体怎么发生的，你还是回头亲自问一下王君好。”赵青毅摇摇头道。
“嗯。”赵青瑞点点头，走了几步接着问道：“你刚刚的话也就是说，北方战事，既没有败，也没有胜，还要继续打？”
“以当下陀耶族领军少主的行事风格，肯定还要打。”赵青毅凝重开口道。
“那以你的分析，这场战斗该怎么打？”赵青瑞出言询问道，虽然他在军中是大将军，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堂弟的脑袋，是要比他强得多的。
赵青毅取笑道：“青瑞大哥还是和多年前赵陌尘前辈说的一样，不爱动脑子，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克羌军元帅怎么当的。”
“滚滚滚，你小子。”赵青瑞给了他一拳。
“依我看，即使加上你带来的这两万疲惫的克羌军精锐，我们还是打不赢这场战争。”走了几步，赵青毅开口道。
“还是打不赢？”赵青瑞疑惑，此时赵青毅的分析，和唐沐之前的分析一样。
“咱们只能守，守到西边再派军队来支援。”赵青毅接着道，话里的意思，和唐沐当初的话如出一辙，“此时，就看陀耶族够不够聪明果断，如果够聪明果断，就会在西边军队大规模支援东边之前发起进攻。”赵青毅说出了他最担忧的地方。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么我们接下来，又有硬仗要打了。”赵青瑞开口道，随即又释然，之前八万克羌军打十二万羌族军队时，又何尝不是硬仗。
“嗯，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张忠老前辈，他应该要开始整军了，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军务处后面。
“好。”赵青瑞点头后，赵青毅便离开这里。
不过赵青瑞可没有功夫休息，他肯定是还要再去找自己军中的几个老朋友，详细了解北方战况。
“头儿，这石江城，是真的冷！”刚到石江城，两万军队就被安排在石江城内的驻军点，卓然被冻得瑟瑟发抖，不止卓然，整支北上的军队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南明朝北方的城池气候都偏寒冷，玉雪关比这里还冷。”唐赢双手合起来放在嘴边哈气。
正说话间，几个刚刚被禁领叫出去的士卒，抬着大火炉回来了，将士们一窝蜂围上去，看样子大家的确是冻坏了。
“站远点，别太靠近火炉。”唐赢拉住了要往火炉边上挤的卓然。
卓然反应过来后，点点头，和唐赢远远站着，取暖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各个禁领也在大声提醒自己的属下，不要靠太近，但是冻坏了的将士怎么肯听，大火炉旁马上挤满了人，同样的情况，在军队内各处都发生了。
“啧啧，烤得这么急，待会有他们好受的。”卓然嘀咕道。在身体极为寒冷的时候，如果一下子进入一个十分温暖的环境，轻则四肢疼痛，全身无力，并且疼痛能持续很长时间，重则直接脱力休克。
果然，没过多久，最先靠近大火炉的一群人已经叫苦不迭了。
卓然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笑，唐赢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两人感觉身体热乎起来后，才慢慢靠近大火炉。
此时军中已到处是炉火，周围温度高了起来，大家也都活跃起来，开始叽哩哇啦议论起来，有的谈论石江城气候，有的猜测接下来的战况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