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抱着小唐赢，带着莫锋和三个犯人，来到冯家。
“毕竟是七口人，再怎么样，也有打斗的痕迹，跟我去看看吧！”唐沐轻轻开口，几人点头后，跟着他走进冯家。
能看得出，冯家并不富裕。
“冯家，在这一片是算比较贫穷的了吧？”唐沐看着冯家屋内的那些很旧很旧的用品开口问道。
“回司案，的确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唐沐再次开口问道，一家七口人，即便除去两个老人和两个小孩，一对夫妻再加上一个壮年的小叔子，不应该比周围邻居困难这么多。
“回司案，冯家……”
“下次和我说话再支支吾吾，后果很严重。”唐沐有些不悦道。
“卑职下次不敢了，冯家之所以这般贫穷，是因为他家和夏城杨府有过节。”莫锋腰弯下去一段开口道。
“你来说说看。”唐沐却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带来的三个犯人中的一个。
明显他也没想的唐沐突然就问起他，吃惊了一下，急忙道：“回司案，几年前，杨府少主曾经来向冯家提亲，被拒绝了，而后杨家做事就有些针对冯家，虽说谈不上刻意为难，但是这些年，城中的好事，没有一样会轮到冯家，周围邻居都被杨家商队带着经商，冯家却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只能依靠耕地维持生活，加上冯善荣染上了赌，所以就这个样了。”
唐沐点点头，转念便想起，冯家七口人，他向谁提亲呢？
唐沐对着莫锋投去一个诧异的目光。
莫锋也是聪明人，知道唐沐在问什么，当下开口道：“司案，这事说来也是可惜，原本冯家是八口人，冯善荣除了弟弟，还有个妹妹叫冯小玲，长得那的确是美若天仙，杨家少主杨万鑫就是冲着她来提亲，只是她没有答应，哪知道，半年前失足跌下悬崖摔死了。”
唐沐挑了挑眉头：“当时就被定案为意外摔死？”
莫锋点了点头：“这案子，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我实在也没办法下手查。”
唐沐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看这些打斗痕迹，明显是好几个人同时出手要掉了冯家全家的性命。”
莫锋点点头。
“现在跟我去周围走几趟。”唐沐说完这句话，率先向门外走去。几个人急忙跟上。
“爹，我自己走路。”唐沐抱着的唐赢稚嫩开口道。
唐沐把他放下来：“小赢对父亲办案有什么意见吗？”
小小的唐赢伸出小手抓了抓自己漂亮的小脸蛋，又伸手拉着父亲的长袍，跟着父亲往外走的同时可爱地开口道：“爹，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一个女孩子被别人看上了，然后她看不上别人，就掉下悬崖摔死了？”
小唐赢一开口，莫锋心脏狂跳，这是三岁的孩子吗？
唐沐依然向前走着：“莫司镜认为是这样。”
小小的唐赢好奇道：“那有点巧了。”挠挠头继续跟着父亲走。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一个犯人试探性的语气开口问道：“司案，冒犯问一下，小司案今年多大了？”
“问这个不算冒犯，小赢再过三个月四岁。”唐沐转了个弯，看到地上有积水，又蹲下去把小唐赢抱起来，同时开口答道。
几个人佩服不已，四岁不到，就有这样的洞察力和思考能力，这注定是做司案的料啊！
唐沐带着几人走到冯家周围的邻居家：“你之前来这些邻居家调查过？”
莫锋点了点头：“回司案，这一片，都问过。”
“那你问出什么来没有？或者说，你在问话的过程中看出什么没有？”唐沐看着他问道。
“回司案，没有，我并未察觉什么异常。”莫锋思考了一下，答道。
唐沐换了一只手抱着小唐赢：“你来问话的时候，应该都是在门外，并且出来回答你的，应该都是家里的男人。”
震惊习惯了，心跳也就不再那么激烈了：“回司案，是这样的，因为南明律法规定，在巡查过程中，没有直接证据，不能擅闯民宅。”
唐沐点了点头，走上前几步，伸出右手敲了敲门。
“司案，您为什么知道我没进去，而且知道来回答我的都是家里男人。”莫锋好奇道。
“这一片的男人都跟着杨家经商，那么都算做商人，商人善于做脸色，你从商人的脸上能看出什么？”唐沐看傻子一样看着莫锋，“而且这肯定有问题，七口人惨死，有打斗痕迹，邻居却说根本没察觉，你这司镜，真不合格。”
莫锋惭愧的低下头，唐沐话落，门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一眼看到唐沐，有些诧异，又看到后边跟着的莫锋，反应过来以后，急忙跪下：“草民叩见司案。”
“起来，对司案，只需行躬身礼，你向我下跪，是冒犯于王君，不孝于先辈，同时也是折煞我。”唐沐和气地笑道。
莫锋从见到唐沐，从未见他笑起来过，却偏偏在这最底层的百姓面前，笑得这么爽朗。
“是，草民知错。”男人站起来，弯着腰道。
“最近，冯家这案子也是闹得满城风雨，你们没有受惊吧？”唐沐关切地问道。
“哦，司法堂这些日子，都在这周围巡查，虽说前些日子是有些忧心，但是如今见到司案您亲临夏城草民便倍感安心。”商人果然是商人，很会说话。
唐沐摆摆手：“大家都太过抬举我了，如今例行公事来叨扰，别介怀才好。”
“岂敢岂敢。”男子见这司案这般和气，心里也松了口气，“司案有什么需要草民效劳的但说无妨。”
“哦，倒是几个小问题，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唐沐抱着唐赢的手换了一次。
“哦，草民妻儿都在屋内。”
“这孩子，不肯走路，手都抱酸了，可否让我几人进去休息一会儿。”唐沐问道。
男子听到唐沐要进去，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恢复：“哦，这孩子是小司案吧，煞是可爱，快请进。”
“哦不对，司法堂那边我忘记了一点事，就不叨扰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先回去处理，改日再来访。”唐沐却又不进去，反而开口说要回司法堂。
男子松了口气：“司案还有事吗？那既然如此，草民也就不强留司案，司案才在草民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感觉就驱散草民家所有邪祟。”
唐沐笑了笑：“但愿，但愿。”说完抱着唐赢转身离开，莫锋几人也都跟着。
走出几步，背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司案，为何又不进去？”身后有人好奇问道。
“莫司镜知道吗？知道告诉他们。”唐沐恢复了一张冷脸，语气平静道。
“司案来这里，只是想看一下这些邻居有没有说谎，刚才司案说要进去的时候，男子怕司案见到自己妻儿，察觉出什么，所以就露出一丝慌乱。就因为这一丝慌乱，司案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就没必要再进去。而且，司案才回头，就把门关上，在整个南明朝有几个百姓会这样。”莫锋说完之后看着唐沐，“司案，我说的对吗？”
听完莫锋的解释，几人都暗暗佩服。
唐沐却是停下脚步，看着莫锋，摇了摇头：“你还有很多要学。”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请司案赐教。”莫锋十分不解，跟着的三个人个也极为困惑。
唐沐却是转而开口道：“案子应该今晚可以查明，明天我就要去纪水城了，在新的司镜调过来之前，你继续担任夏城司镜。”
莫锋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回到司法堂。
唐沐却是没有回去休息，直接坐到司法堂大堂首席。
“司案，您是要审查谁吗？”莫锋诧异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先坐下。”唐沐指了指侧边一个椅子。
莫锋坐下后，唐沐再次开口：“我今天去看冯家周围的邻居，是去确定，这件案子是否和夏城杨家有关。”
“杨家？”莫锋根本摸不着头脑，这件事，自始至终就没和杨家扯上关系过，难道就因为杨家曾经向冯家提亲？
“你看出来了那些邻居有没有受贿？”唐沐问道。
“有，这次看出来了。”
“律法是规定你不可以直接闯入民宅，但是你可以直接问你能不能进去查看，如果被拒绝了，那么明显是有问题，如果不拒绝，你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影响，这点能学会吗？”唐沐看着小唐赢开口。
莫锋知道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也是在教小唐赢。
“回司案，下官知道了。”
“还有，查案的时候，你可以去查问很多次话，但是第一次问话，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你第一次问话暴露了你查案的侧重点，下次你问话，他就可以视情况重新制定应对计划。”唐沐依然是看着小唐赢开口。
莫锋在边上乖乖答是。
“司案，下官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案子会和杨家有关？”莫锋问道。
唐沐这回把头转向他，开口问道：“有没有去查过，冯善荣欠赌场多少钱？”
“查过，一百五十两左右。”
“下次查案，不要有左右，具体是多少，弄清楚。”唐沐的语气忽然严肃，似乎他极为讨厌这样的办案态度。
莫锋赶紧认错。
“就算是一百五十两，赌场贿赂司法堂的人，五个人每人五十两，就是两百五十两，如果在加上那么多邻居，这些邻居都挺富裕，要贿赂下来，少说也得再花掉几百两，赌场是傻子开的吗？为了杀掉一个欠自己不到两百两银子的人，花掉好几倍银子，还得背上多么多条性命债？”唐沐不急不缓的说完这段话。
莫锋豁然开朗：“那么除了赌场，就是杨家有这么多钱贿赂他们了。”
“杨家根本不用贿赂。”唐沐又开口。
莫锋思考了一下：“对，杨家本来就是这些人的金主，即便不再贿赂，性质也跟贿赂差不了多少。”
唐沐没有说话，莫锋才知道自己总算想对了。
“哦对了，当初冯小玲的尸体找到了对吗？”安静了很久，唐沐又开口。
“回司案，找到了。”
“尸体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特殊？”
“当时，尸体摔下山崖，烂得不成样子，也就没有怎么仔细查看。”莫锋回忆了一下开口道。
“我看，你也去充军算了，你这样，当什么司镜，司前都不行，新的司镜到了以后，你就做一个普通司法堂执法人员，慢慢学习。”唐沐是真有些生气，这什么查案态度。
莫锋头都不敢抬起来。
“禀司案，杨家老爷带着杨家少主来访。”此时，门口跑进来一个门卫开口道。
莫锋听到门卫的声音，对唐沐那叫一个佩服，真的就等到了要审的人？
“让他们进来。”唐沐看着门卫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