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莱德看着怀中二十岁出头长相甜美的女孩,两人的床边上摆放着一个粉色的婴儿车,他抚摸着女孩微微隆起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一旦其他那几个家族要把战火在洛伦佐的大本营罗佛伦萨烧起来的话,估计整个城市都要受到无妄之灾。
到时候,特丽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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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莱德.雷内特从一条红灯区中出生,甚至于他的母亲都并不希望他的到来。
对于他来说,红灯区的那种脂粉味就是最恶心的味道,他成熟的比其他的小孩都要早很多,从四岁开始就已经开始去帮助妓院去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了,很少会有人防备着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就算是发现了,也很少会有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死手。
就算是这样,阿德莱德童年时期被拳打脚踢也是家常便饭,他很羡慕那些外面平凡生活着的人,他当时的梦想就是能够买一套自己的房子,能够一日三餐都吃上肉,很简单,但也是在那里生活着的孩子所共有的梦想。
五岁的他开始帮着做一些杂活,尽管他母亲所在的店里的那个经理对他说是有工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拿到手里过,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知道那些少得可怜的工钱都被自己的母亲拿走挥霍了。
当时年纪还小的阿德莱德选择了去找自己的母亲询问,本来以为能够获得母亲的一点施舍,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非但没有给他钱,更是打了他一顿,并且责怪他为何不主动告诉她这件事。
这里的孩子都是一群野狗一样的孩子,每天看着大人的脸色干活,时不时为了一块面包进行争斗。
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归宿莫过于能够安全的长大去工厂中干活或者是在幼年时被一些好心的人家领养。
阿德莱德从此就开始了充满着黑白色的生活,他在自己的人生中仿佛看不到色彩,每天都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经常会因为干活的时候出现差错而被自己的母亲拳打脚踢。
整个红灯区的人都只是把他看做是一个附加品,从来没有人会把他们正眼相看,毕竟阿德莱德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白天偷鸡摸狗,晚上干活,经常还会跟其他的孩子因为一点点的剩饭或是赏钱打的头破血流。
直到他七岁那年。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也都是他眼中的那个纨绔带给他的。
是的,纨绔。
那个家伙在他眼中一直就是一个长不大的纨绔,一个值得自己赔上性命的混蛋。
地中海沿岸的夏天总是潮湿而燥热,大大小小的姑娘也基本上褪去了长裙,换上了热辣的短裙或是比基尼,当然,这对于红灯区中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她们一年四季都衣不遮体。
今天的红灯区听说有一个很稀奇的客人预约,这是他的经理给他说的,一个亚美多斯的名门望族。
当然,他的经理给他说的目的就是这个大家族的人就是他今天作为扒手的任务目标,当时他的经理被他那种不带有情绪波动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给他交代了一下之后就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阿德莱德带着自己的小工具包,实际上就是一个破旧的衣服口袋,他自己拆下来找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女郎”给他缝成了一个小布袋,他将它看做是自己的百宝箱,里面放着绷带,一小瓶酒精,一把“锋利无比”的弹簧刀,一个打火机,一些硬币,一些他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小纸片。
他没有上过学,所认识为数不多的字就是自己“家”的招牌,他们这样像野狗一样的孩子,就算是有一天走丢了怕是也没人寻找吧。
他看着走进这条大街的人们,旁边还有几个小孩跟他一起在那里蹲守着,看起来他们所要做的工作应该是一样的。
“来的人好像是洛伦佐家族的公子哥。”
这是他旁边的人告诉他的,他也很好奇,堂堂大家族的公子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解答。
还没到十岁的伊索莱带着几个自己父亲要求跟随他的保镖,牵着一条体型格外肥胖的斗牛犬,大摇大摆地开始打量着那些站在店门口,衣着性感的年轻女郎。
旁边还有一个保镖正在不停地劝着他,但很显然没有任何的效果,公子哥并没有想要回应自己保镖的意思。
十岁,估计毛真的还没长齐啊。
不只是阿德莱德呆了一下,整条街上的人都被这么小的顾客给惊讶到了,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伊索莱就一边向着那些对他有些目瞪口呆的“小姐姐”们嬉皮笑脸地吹着口哨,最后找了一家在这条街上装修较为华丽,新颖的店面走了进去。
一旁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跟进去好还是留在外面,但是善解人意的小少爷伊索莱解决了他们这个问题。
他对着来迎接的经理说道。
“给他们一人找一个,然后再给我开个房间,我要那种带点异域风情的。”
说到最后,他的小脸还微微一红,还刻意强调地告诉那个经理,他并不是有这种性癖,只是想尝尝不同的风味罢了。
就这样,伊索莱嘴里嘟囔着就上了楼,仿佛并没有觉得自己来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同一所小学里的那些小女生们已经不够有味道了,因为小女生们毕竟只能浅尝辄止的亲一下嘴,即便是这样洛伦佐家的大管家去接他的时候一年也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跟其他女孩的家长以及老师的交涉上。
今天他终于能够趁着自己的后妈怀孕,在家卧床休息不便走动,并且父亲要去处理事务的这个时机,出来过一把瘾。
至于那几个保镖,应该早就已经把自己出来的所作所为通报给大管家了,不过他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先见性地偷偷摸摸将家里的电话线拔了,估计几个人发的消息应该白费了。
阿德莱德见状抓紧往那个色情酒吧的后门溜了进去,其他几个小孩有的也想象他这样溜进去,但是有的晚了一步,被值班的经理给赶了出去,阿德莱德就借此机会蹲在伊索莱所在房间的旁边,然后透过一个小孔偷偷地观察着,等几个人出来的时候,直接尝试着下手。
尽管他的那几个保镖看上去很强,但是对于这里十分熟悉地形的自己来说,逃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阿德莱德这样自信的想到。
那几个保镖也一人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走进了那个房间,他们心里还在有些忐忑,为何向来雷厉风行的老管家现在还没有出现。
伊索莱点了几个店里的头牌,几个头牌就穿着那性感的小三点式站在那里,怀里抱着果盘,看着这个跟她们以往招待过的顾客都不一样的“男人”。
伊索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男孩来看,他挥挥手把一个金发女郎招了过来,枕在了她那洁白的大腿上。
看着金发女郎尖叫了一声,伊索莱咯咯的笑了起来。
阿德莱德曾经无数次看过那种笑容,那种仿佛老嫖客的笑容,令他作呕。
他趁着伊索莱忙于让几个女郎用身体为他按摩的时候,悄悄地翻过了窗台,走到了他们那屋的窗户旁边。
等到那几个保镖也沉浸在波涛汹涌之中无法自拔之后,他用一根小铁丝小心翼翼地把他们窗户给挑开,白天店里面往往都是拉着红窗帘的,为了能够营造一种独特的氛围。
他就仗着自己身材瘦小,蹑手蹑脚地爬了进去,躲到了窗帘的后面,在确认了没人发现自己之后一点一点的移动着,慢慢的靠近了伊索莱他们放衣服的衣架。
伊索莱还沉迷在被一圈性感女郎围着数葡萄的游戏中,阿德莱德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摸走了伊索莱的那件外套,他觉得贵族的公子哥的外套里,肯定装着价值不菲的东西。
当然,阿德莱德后来每当回想起来这段经历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的幸运。
他就这样拖着伊索莱那件手工定制的外套慢慢的尝试走到了窗户旁边,就在他准备爬窗逃跑的时候,身后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阿德莱德手中拿的那件外套。
窗帘后的阿德莱德惊恐地回头望去,那是一只相当稚嫩的手。
在他的感觉中,一般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反应能力应该是很差的,他到底是怎么如此迅速地发现了自己。
紧接着,一张长相颇为英气的脸庞探了进来,脸对脸,几乎都能让阿德莱德感受到他的鼻息。
伊索莱和阿德莱德就这样静止在了那里,阿德莱德的手还死死地攥着伊索莱的外套,紧接着就听见屋内几个保镖慌慌张张的声音,还有那些女郎们的尖叫,至于为什么尖叫,阿德莱德好像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但是转念一想,好像这样死了也就不用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再生活了,或许就能去教堂中神父所说的天堂了吧,但是像他这种小偷应该不够资格。
伊索莱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即便是被抓了个现行,他手中还死死地攥着自己的外套,杂乱的金色头发,蜡黄的小脸,眼神尽管充满着恐惧,但还是毫不畏惧的盯着自己。
“少爷,没事吧!”
旁边响起了保镖们的喊声,窗帘被拉开,他们几个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阿德莱德的脑袋,但是阿德莱德还依旧是攥着外套,牙齿还被咬的咯咯作响。
“没事的,把枪收起来吧,抓到了一个偷东西的小女孩罢了。”
“!”
伊索莱一把抓住阿德莱德,阿德莱德想要挣扎,但是眼前的这个公子哥抓住自己之后,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丧失了力气一样。
他把阿德莱德扔在了沙发上,旁边的几个保镖也在盯着他俩,生怕阿德莱德再有什么动作伤害到自家的小主人。
“小妈给我讲过,偷东西的小孩是要打屁股的。”
说完,他一把扒下阿德莱德破破烂烂的裤子,就要“教育”这个小女孩,阿德莱德脸瞬间红透了,不停地挣扎着。
“小先生!他是个男孩!”
很可惜,这位女郎喊晚了,伊索莱已经完全的看到了阿德莱德的小屁屁,以及他的一些其他零件,然后,伊索莱赶紧放手,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恶心,扭头咳嗽了起来。
阿德莱德抓紧把自己的裤子提了起来,转身就想逃跑,但是还没跑到门口,就被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逮住了。
伊索莱终于停止了咳嗽,但是他现在很尴尬,阿德莱德本身就有些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小,比此时的伊索莱矮一头,并且头发也不剪,就乱糟糟的披在肩上。
伊索莱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被误认为是女孩的孩子,努力试着去缓解自己的尴尬。
“哈哈哈哈......你是个男孩啊。”
阿德莱德根被没有回应他,眼神中甚至带着恨意的盯着他,想要将这个侮辱自己的男人千刀万剐;旁边的几个保镖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小主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咳咳!”
伊索莱只能再咳嗽两声以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刚才荒谬的行为。
“你叫什么?”
他盯着阿德莱德问道。
阿德莱德没有吭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旁边的一个女郎替他回答了。
“他叫阿德莱德,是前面一家店小姐的儿子。”
“他从小就在这里吗?”
伊索莱有点好奇的问道。
阿德莱德继续不吭声,于是旁边那个女人接着替他说道。
“他就是从这条街上出生的,这条街上有不少这样的孩子呢。”
“他们就以这样的偷窃为生,野狗一样的孩子。”
旁边的一个保镖补充了一句,阿德莱德挣扎着在说话人的脚上踩了一脚,但被他轻松躲过,很显然刚才的话触痛了阿德莱德的痛处。
伊索莱挠有兴趣的盯着他,从沙发上坐下对他说。
“我把你放开,你不准逃跑,这样行吗?”
阿德莱德还是没有吭声,他感觉伊索莱就是在羞辱他。
伊索莱见他还是不吭声,看了看自己的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开阿德莱德。
几个保镖只能照做,但是放手的时候还是一脸警惕地盯着阿德莱德,生怕他再次跑了。
阿德莱德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毯上,跟着眼前的这个纨绔对视着,好像是小孩在玩谁先转移视线谁输的游戏。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只不过表情不同,伊索莱是充满着好奇,并且还有掺杂了一点同情;阿德莱德则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这场游戏还是伊索莱输了,他选择了先把视线移开。
“你就叫阿德莱德吗?你有姓氏吗?”
“没有。”
阿德莱德打破了沉默,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孩子来说,伊索莱这种人跟他们仿佛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这是社会的悲哀,亦是时代的悲哀。
“咕噜”
阿德莱德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他早上一般很少吃早饭,因为红灯区往往开到深夜,而那些女郎们早上根本起不来。
他小脸微微发红,努力试着证明这个声音并不是从他这里发出的。
伊索莱无视了他这幼稚的举动,从旁边拿了一盘点心,直接摆到了他面前。
“吃吧。”
话音刚落,阿德莱德也不顾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那几块小饼干被他风卷残云地吃进了肚子,伊索莱就在那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觉得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小一些的男孩颇有些不同。
或者说是那种眼神,很特别,又很可惜。
“哎!阿德莱德是吧,你们这里平时都玩什么啊?”
阿德莱德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不但没有惩罚自己,反而还给了自己东西吃的男孩。
“我不懂。”
伊索莱瞬间感觉这个人绝对是无聊透顶的可怜人,他在思考着有什么能给这个孩子的。
“谢谢你的食物。”
阿德莱德冲着伊索莱点了点头,尽管这些小店中的食物大多数都是市场上随处可见的,但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简直是幸福的时刻。
“那你都会什么?”
阿德莱德思考了一会,纠结地回答道
“我....会洗盘子,擦桌子.....偷东西。”
阿德莱德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他突然想起来有些人给他说过,如果有些本事的话,一些富人就可能会雇佣他去工作,这样他也就能走出这个地方了。
“你读过书吗?”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他看着伊索莱,生怕他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显然,平时在学校也没多少同性朋友的伊索莱并没有失望,反而觉得他很有趣。
就在伊索莱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
然后就看见身后的大门被几个人打开了,看清来人之后,伊索莱赶紧往自家保镖身后跑去,但没跑两步,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揪住了耳朵。
“嗷!”
伊索莱大声叫了起来,一边尖叫还一边手舞足蹈的,眼神不停地往四周瞟,好像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妈,疼!”
阿德莱德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旁边的保镖也没想到自家女主人有身孕在身还能如此矫健,然后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老人正在看着这一幕。
“雷内特先生!”
沃尔特.C.雷内特先生从五十年前就开始担任洛伦佐家族的管家了,至于他现在到底是八十岁还是更大,佣人们往往只能流传于言语之中,现任洛伦佐家族的族长马龙.洛伦佐阁下就是由这位管家看着长大的。
“小妈~”
听到这声装作委屈的声音,冯璐终于松开了手,看了看他耳朵上的伤势,见毫无大碍之后从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嗷!”
“你告诉我说你要去市里玩,然后你就带着人来这种地方,还为了隐瞒我们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你到底是跟谁学的!”
说道气头上,冯璐又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然后她扫视了一圈屋里形形色色的人,几个性感女郎赶紧趁机溜了出去,然后冯璐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伊索莱的那几个保镖身上。看着冯璐的眼神,保镖们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走吧。”
冯璐的这句话让整个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她拉着伊索莱的手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数落着伊索莱。
“你一天天也不会让人省点心吗,你上学的时候沃尔特先生天天被请家长,现在放了假也.......”
阿德莱德看着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屋里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窗帘被风吹起,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屋子,就在他也要从窗户上溜出去的时候,伊索莱又蹬蹬地跑了上来,冲着他笑了笑。
“阿德莱德,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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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莱德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是他记得当他像一只孤零零的野犬跟在洛伦佐家族一群人身后时,腰板格外的挺拔,他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识伊索莱,但是他们估计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的。
阳光穿透窗户,一团糟的屋内,一个小孩站在那里,另一个金发小鬼很不标准地单膝跪地,亲吻着那个小孩的手背。
时间都仿佛在那一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