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王府·朝辞院——
缓缓满上茶水,即墨尘细细揣摩了即墨渊的话后才道:“所以六哥是在为那苑姑娘的事情烦忧啊,既然六哥投以信任,又为何……”
“她这个人,看不透。”
即墨渊摇摇头,信任是赌,月明山上他没得选,而后是见机行事相互利用,这个传闻中对即墨铮死心塌地,卑微柔弱的苑府三小姐与他认识的完全不同,她很理智又聪明,又有自己的小心机,还有一些让人惊喜的小本事,甚至还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即墨渊多次在他的面前暴露情绪,实在是……
“让人琢磨不透,又奇怪的很……”
“六哥若是对他动心,用不用阿尘替哥哥求个恩典,让父王赐婚?”
即墨尘笑着道,手中玉箫被抽走轻轻敲在他的脑袋上,即墨尘委屈的撇撇嘴,又被对方捏着脸来回揉了揉,即墨渊欺负够了才又敲敲他的头站起身,道:“如今就连阿尘也学会跟哥哥开玩笑,看来这朝辞院是真的不欢迎我这个闲人了,不过也罢听了曲心情舒畅多了,我便先行离开了,阿尘也要注意歇息,最近看着都瘦了不少。”
说罢捏捏即墨尘的两颊,对方一个巧劲躲过,叹了口气起身翻出了窗子,即墨尘倒是没有阻拦,揉揉脸颊继续看卷宗,反正他这个哥哥隔了一天准保又找来了!
出了韫王府的即墨渊走在街道,这几日帝都不少人都喜欢戴着五十弦那些精巧别致的面具出门,街上走着常常看见那些姑娘们手中捏着的半脸面具,就像是握扇子一样平常,即墨渊随手在摊贩处买了个面具便正大光明在城内走着,路上有一对对巡防营官兵整齐划一的齐头走过,时不时拿着画像询问周遭百姓。
正在茶摊停留的即墨渊不介意瞄了一眼画像中的人,是即墨珏,正在五十弦打零工还债的九殿下即墨珏。
即墨珏出宫前托了八殿下即墨婧隐瞒,即墨婧称其闭门读书,隐瞒多日后终究被他们母后傅云?发现,这才派人寻找,眼看生辰宴将近,人依旧找不到,宫里已经焦急万分,傅云?罚了即墨婧闭门思过。
还是通知一下那个奸商吧,扣押当朝殿下可是大罪,即便是苑成公府也承担不起。
即墨渊与官兵擦身而过之时,悄悄取走了他身上的那张画像,靠近五十弦反手丢进了后院,正巧砸在了抱着水桶准备洗菜的即墨珏脑门上,和他一道儿的秦姜并不识字,在即墨珏之前捡起了画像,看也不看随手丢到了一边喊他道:“小九,厨房水缸的水快用完了,你顺便给厨房也送点水,等会儿啊兰姑娘要来和面学做点心!”
听到兰艾的名字,即墨珏立即双脚跑得蹬蹬蹬响:“秦姜姐,包在我身上!”
“这小子,干活儿还不错!”
秦姜抱着菜筐看着满院子跑的少年露出赞许的笑容,跑了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少年躺在椅上喘着气,那头端来了一碗酸梅汤,汤汁上飘着几多干桂,冰冰凉凉的很是解渴,即墨珏端起就喝,不忘感谢:“谢谢秦姜姐!”
“慢点喝……”
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啊……
抬起头,嘴里的酸梅汤差点喷出来,是那个把他扣押的奸商,苑青刚刚得了霁雪,马场也建造起来,正心情好着呢,便让厨房熬煮了酸梅汤给五十弦的姑娘杂役,看着这先前娇气傲慢的小公子如此卖力便亲自端了过来。
“怎么了小家伙,吓成这样?姐姐脸上是有疹子吗?”
“见鬼可比见疹子可怕多了……”
即墨珏小声嘟囔,苑青耳朵尖听得真真切切,伸出手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看着小家伙气急败坏的模样笑眯起了眼,道:“小屁孩还就是小屁孩!”
“我长大了,马上就十六了!”
即墨珏反驳,眼睛倔强的盯着苑青,后者笑眯眯的揉揉他的脑袋,“要是不愿意打杂就通知家里人送来饭菜钱,五十弦只是出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地痞流氓,扣押你这个小孩我们也过意不去,当然你要是愿意打杂还债,我们也不勉强,就怕某些人心里不服气,记恨上了可不得了……”
“我没有……我只是……”
即墨珏偷偷瞄着苑青身后与秦雨一同走进来的兰艾,微微低垂着脑袋,兰艾望过来,笑目盈盈顾盼生辉,即墨珏耳尖红红埋得更低了一言不发,耳畔响起兰艾的声音:“锦绣姑娘安好,最近新学做了些太师糕,稍后送姑娘屋里去,您呀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计较。”
“我不是小孩子了……”
即墨珏嘟囔着,那边见苑青走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这小孩还不服气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五十弦可是概不赊账的,你要是还不服,我就跟你比试比试如何?若是我赢了你就得乖乖听话,若是你赢了我就让你走,而且你今后来五十弦,我保证不收钱!”
即墨珏来这里这段时间也是打听明白了这个锦绣小姐,五十弦主子锦瑟公子的妹妹,代替他管理五十弦,让这个爱钱如命的奸商吃点亏,他心里也是得意极了,立马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
“那是自然!”
“小孩儿,你擅长什么?我们比比!”
“男子汉大丈夫,学的自然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
苑青摸出一把做工精致的火铳,宝贝似的擦擦,笑道:“那就比比看吧,我可不是普通娇滴滴的女子,这些东西也有涉猎,我们三局两胜,白信,你去找把弓来,秦姜,把柴房那个蒲团拿出来,后头垫个木板挂着,兰艾,去把厨房的姑娘们叫出来做个见证!”
苑青吩咐完,就和即墨珏一起站在了院子一侧,即墨珏瞅瞅面不改色的苑青,心道一会儿要她好看,信心满满的接过白信递来的弓拉了拉弦,是把好弓,箭也是按着军用标准造的羽箭,就院子的距离他赢定了,看看苑青这边只是抓着一个小玩意儿,即墨珏有着疑惑的问她:“你的弓呢,该不会就拿这么一个玩意儿跟我比试吧,我的射术可是连我的老师都甘拜下风的,我不欺负女人,到时候你只要射中蒲团就算是平手如何?”
“我不谦虚,十环起。”
苑青晃了晃手中的火铳,意思很明显,就拿这个比试,即墨珏撇撇嘴顿时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就这小木头铁皮能顶什么用,挽弓搭箭开场一箭便正中蒲团中央,穿透木板插在柱子上,即墨珏得意洋洋朝着苑青挑眉,道:“你要是能打中蒲团,就当平手!”
“看不出这小子很厉害嘛!”
秦姜在一旁惊呼道,和厨房里的一众姑娘婆子,还有干粗活的伙计们都吆喝起来,就连兰艾也是朝着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兄弟,可要赢啊!”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和我们这些粗人就是不一样!”
“胜负还不一定呢!”
苑青拿起火铳对准了蒲团,这儿大多数人不认得火铳这玩意儿,好奇的瞅着这稀罕物什窃窃私语,在后屋练习时,唯一见识过它威力的白信正双目泛着光亮直直的看着苑青手中的武器,它的杀伤力可高于弓箭。
只听见嘭的一声,屋内的女眷被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耳朵,男子们也是退避三舍东张西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墨珏愣神片刻立即看向苑青手中的火铳,铁皮中冒出淡淡的烟,而先前蒲团上的那支箭右侧紧挨着的地方深深扎着一颗圆不溜秋的弹头,靠的近的小厮推推搡搡到蒲团前,大着胆子去摸,还稍稍发烫。
即墨珏挽弓搭箭放一白矢,箭穿蒲团而箭头发白,再放参连,三矢连续,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掌心发汗放下弓看向苑青,后者微笑抬手,一只眼睛微眯,对准了即墨珏那几支箭连续射击,又是几声嘭嘭,都没看清楚苑青的动作,子弹便打断了即墨珏的弓箭,占据了它的位置,这下整个院子都寂静下来了,惊愕不已的看着苑青。
“这是什么法术?”
即墨珏难以置信的凑近苑青身边,看看火铳又看看蒲团,“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这次是我略胜一筹!”
苑青一指搭在嘴唇上,故弄玄虚道,把火铳里面的子弹取出避免走火,就交给了白信保管,嘱咐他去薛冶那儿多造几把回来,环顾了周遭一群惊魂未定的人咳了两声,“第一场是我定的,接下来就由你来定,比什么?”
即墨珏想到白信那儿看看,那该死的护卫藏在身后就是不让,气急败坏跺跺脚,随口说道:“这本就是男子的六艺,与你这个小女子比试胜之不武,还是你来选吧,我就不信你还能拿出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赢我!”
“那就比乐!”
苑青挽起袖子,顺带着将面具戴上,又丢给即墨珏一个,带着众人到了前院,今日乃苑青所定的姑娘们歇息的日子,坐堂的是善琵琶的冷萩姑娘,到午时便闭门谢客,此时宾客正如痴如醉听着曲,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指法如拨弄在心尖,茶香漫漫衬余音绕梁。
“我用琴,你呢?”
“可有箫?”即墨珏问了一侧等待弹曲的姑娘们,从她们手中借来了一管紫竹箫,苑青则是拿了乐正悠送她的那架名为澹澹的伏羲式七弦琴,待冷萩姑娘弹奏完,走上四面轻纱飞扬的琉璃水榭台,案几上摆着琴,一侧椅坐着即墨珏,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了合奏,指法飞舞两首曲子争奇斗艳,比的就是谁能在繁乱的曲调中既能合音又能引着对方。
苑青弹奏的是先前长孙娘子所教,她的成名曲:春水,始于疾疾徐徐的山间溪流,勾勒出轻盈灵动的一片低缓,溪水流经山川汇聚成河,曲调便沉稳而扎实。迂回百转自山巅飞流直下三千尺,曲势陡然磅礴大气,水击岩石水花四溅,苑青的手指亦是武动的愈发快,带动着琉璃水榭台上的轻纱,似有透骨之威,满座宾客听得正襟危坐茶盏冷凉。
相较于苑青的曲调,即墨珏这边的便是缓慢许多,箫声如风透在琴声之间,看似被琴声隐藏,实则处处皆是,每一缕琴声或疾或徐都被箫声围绕,轻柔低缓的箫声密布大堂之中无处不在。苑青听着听着便忍不住闭上眼睛静听箫声,察觉到这曲子有些耳熟,细细琢磨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前几日戚尘到五十弦,在台上吹奏的那曲子,下面的箫师打听过,是戚尘自创的曲子,名为花落。
想到戚尘便想到他与二三三无差的脸,手指一抖,一曲波澜壮阔的曲子溅起了水花,箫声兜住水花化作青莲绽放,琴箫合奏再度涌上水面,融会贯通绕梁不绝。
堂下的宾客似乎是听得痴了,待到此曲终了,二人离去颇久才回过神来,惊叹不已喝了满堂的彩,而奏乐的两人已经到了后院。
“这次算你略胜一筹,你我一胜一负恰好打了个平局!”
苑青看着挠头傻笑的即墨珏,突然觉得这小屁孩还是挺多才多艺的,与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你就叫小九吗?可有姓氏?”
“啊?这个啊……”即墨珏脸上笑着,心里拼命想着该用什么姓氏合适,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他其实是当朝九殿下即墨珏,先不说眼前这个奸商信不信,就算是相信了把自己送回宫,九殿下没钱吃饭被扣押打杂这种事情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啊,这个奸商一定会嘲笑他一辈子的,人活一辈子就争一口气,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他是谁!
“你是不是姓戚?”
苑青看他变脸如同表情包似的,生怕他的脸上抽抽,即墨珏也是那种给个台阶就滚得飞快的人,立马点头:“是,你真聪明!”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戚尘的?”
戚尘?戚……即墨珏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这个名字一提他立即想起了即墨尘,即墨尘排行第七,出宫化名常常以戚为姓,单名尘,他怎么就忘了,难不成这奸商还跟七哥认识,这下要糗大了!
“听你的意思,你认识他?”
苑青想应下,又想起自己当初是以伍佰贰的身份与他结识,又惋惜的摇摇头,估计对方早就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道:“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认识,那你……”
“不认识没听过没见过。”
苑青:“……”
“不是要比试嘛,如今一胜一负,接下来比什么,本公子通通奉陪到底!”
即墨珏立即转移话题,苑青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把琴往兰艾手中一放,舒展了四肢道:“那就试试御,城外映马坡有个马场,那儿的主子我恰好认识,我们就去那儿,如何?”
“那你可要做好输的准备了!”
即墨珏脸上笑开了花,他自小随着武将世家的司马将军学兵道武艺,跟随着几次军队平蛮攘夷,虽然还未有值得炫耀的大功勋,但也是秦周最小的少年将军,骑射可不会输给一个小女子。而且即墨珏也慢慢对苑青这个人有所改观,原以为这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奸商,谁曾想她也才艺卓绝,即墨尘教他的这首曲子和得有模有样,还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机会,真想将她请去给那些心高气傲的管家小姐看看什么才叫艳压群雄。
几人从后院的马车走,除了苑青和即墨珏外,就只带了兰艾与白信,映马坡见着赶车的白信掏出苑府令牌直接放行,穿过羊肠小道到了马厩,苑青将即墨珏领到马厩,就直接去寻了霁雪出来,那日让苑临峰几人教她骑马,学了些皮毛,不过也够了。相隔几日不见,霁雪见着苑青亲切的用脸拱着,苑青拍拍它牵出马厩,那边即墨珏已经挑选一匹赤龙驹,正感慨着:“这儿居然有品相这么好的马,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马场啊?”
“新建的,跟我来吧!”
眼前是一大片草场,正值四月下旬,马草繁茂之时,四人牵着马小心翼翼穿过草场到了山坡平缓之地,这里距离马场有些距离,僻静安宁,树林由稀到密,望过去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白信也选了马,拿着一面幡策马飞奔前方,片刻后飞奔回来。
“我们就比谁先将幡取回,兰艾与白信就在这儿等着做见证,如何?”
“这有何难?”即墨珏舒展四肢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苑青束好袖子将长发束起,不甘示弱的翻身上马,临出发前苑青向白信要了火铳防身,二人在白信一声令下立即飞奔了出去,尘土飞扬草叶清香,苑青穿入树林时即墨珏正从另一侧穿入,二人被树叶遮挡很快看不清了对方的身影。
这小兔崽子,跑得快真快!
苑青嘟嘟囔囔着,抱紧了霁雪的脖子,方才硬着头皮冲出去,差点没把自己的魂儿吓飞出去,幸好拽紧了缰绳,不然就从马背上翻下去了,只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太爽了!苑青从书灵锁翻出望远镜望着即墨珏的方向,就这会儿功夫就跑了这么远,可惜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比的是找幡又不是赛马,跑那么远能看得清吗?苑青骑着马在树林里转悠着。
此刻日上三竿热得慌,耳畔鲜有清风,苑青翻出折扇轻轻扇着,走了片刻突然瞧见前方有片蓝汪汪的浮在空中,雾霭似的飘着,苑青催促霁雪过去看看,近了才发现竟是一片鸢尾花,少说也有几十支密密麻麻长成一片,花似鸢鸟色如夏夜,实在是美哉。
而当苑青骑着马靠近,才发现这儿还有一人,俯着身子赏花,那人身侧蹲着一只白色的小马驹,霁雪一见它立即发出了哼声,马驹闻声撒欢似的跑来,而那人也转过身。
还是那种如同见到天敌般的畏惧感,苑青没由来就是紧张,几乎是僵硬的任由霁雪带着她到了那人跟前,面前的人微微眯着眼睛,显然对苑青的出现并不存好感,眼角的泪痣给他整个人增添一种邪魅感。看了苑青几眼,突然眼神变得凌厉如刀,随手将手中的树枝朝着苑青头顶掷出,苑青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霁雪一惊将她从马背颠落,原本会以为自己要脸着地,那人直接提着她的衣领如同拎鸡崽子那样,一只手领着苑青,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蚺纹佩剑。
刀光剑影中,似有温热的东西滴在自己脸颊,苑青看着方才掉落惊了马的东西,是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他的咽喉插着一根树枝。霁雪与马驹被惊到扭头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苑青二人与一群刺客,看样子是冲她身旁这位来的。
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苑青乖乖任由对方提着,秉承着不当拖后腿女主的原则,跟着那人的脚步闪避,那人的武艺也是相当的好,即便是面对着围攻,依旧面不改色杀得游刃有余。广袖翻飞长剑如同巨蚺猎食,招招带着凛然的杀气,刺客由前仆后继改为围攻寻隙,他们个个功夫不弱,即便是正面相扛也不能一击必杀,伤者后撤旁敲侧击显然有着紧密安排。
刺客中突然冒出个看似领头的人,与他拼杀起来,黑色的斗篷中抽出两柄鱼肠剑,舞得眼花缭乱,刺客头子武功极高,自那人波澜不惊的眼中也渐渐露出错愕和凝重看出,苑青感觉到他的气场相较起之前更为冷冽。过了几十招竟是缓缓落在下风,立即改攻为守才堪堪稳住,刺客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跃而起,横劈一挥,剑锋擦过他的脸颊,蚺纹长剑挡住一把鱼肠剑,另一把自他的左侧袭过上挑,紧紧拽着苑青的手突然松开,苑青一个不留神就摔进了草丛,被周围见缝插针的刺客团团围住,那刺客头子看了眼滚进草丛的苑青目光一怔,须臾功夫他的攻势被巧妙躲开,蚺纹长剑自面门刺来,银边面具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刺客怒而将人踢开,将其重重踢在树上,苑青看着那人落了下风,也顾不得的立即掏出火铳就往刺客头子的身上放了一枪,子弹穿过他的左肩冒出一串血珠。
扶着树站起身的人回过头,诧异的看着苑青手中冒烟的武器,刺客头子也捂着肩膀望向苑青,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苑青感觉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树林里传来了马蹄声,又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