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椿为了朝阳走入了缤纷世界,查阅资料后得知了约会,下午的时候驱动轮圈买了一束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后安静地垂着脑袋停在她的校门口。
他的样貌引来不少人围观,医学院里有许多人是D,对这样优质的帅哥忍不住驻足,一个女孩带着风跑来,因为跑动所以带着微喘。
一眼看到了她的星星,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脖子一脸亲呢:“星星你怎么来了?哎呀,还破费买什么花呀,你太可爱了。”
“带你约会。”他抬起眼,晶亮的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却让朝阳红了脸颊,将花暂放在门卫处帮他推着轮椅往前走。
“去哪里?”朝阳一脸的疑惑神情,很显然没想到她的星星会学着去约会。手机屏幕被举到她眼前,是电影片预定的界面,他侧了侧头努力扯出笑意。
“女孩子都喜欢看电影。”
他总是用陈述句来说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看到她脸红还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害羞了。”下一秒嘴被朝阳捂住,紧张的看向四周。
她蹲下身一脸无奈地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耐心的说着话:“星星,这个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我多没面子啊,哎呀,人家会笑话我的。”
沐椿茫然地垂着头看她,最后还是点点头,他的身体不方便轮椅上不去电影院的台阶,但是他定的中间位置,他抬起头看着朝阳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语调平缓。
“我上不去。”
朝阳说没关系,第一排总是空着的,陪他在第一排就好,跟喜欢的人约会的时候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过程,影院关灯的时候他的唇角溢出一声闷哼。这让朝阳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向他压低声音问着:“星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腿好麻好胀。”
朝阳心里闪过两种可能,一个是神经痛还有一个是他在恢复,也许是往好的地方发展呢?她的星星这么努力的复建会再站起来的,她记得当时的诊断结果是不完全性截瘫。
她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手伸过去牵住他的手低声问着:“要不要不看电影了,我们回去吧。”
沐椿固执地摇头说不要,约会就要把他制定的每一项计划都完成,身体不舒服没关系,因为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他已经可以和病痛和平共处了。
一场电影两个人都心不在焉,一个是对电影根本没想法,还有一个是担心对方的身体,影片结束后朝阳如释重负,推着他往外走,外面很亮让朝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他依旧垂着头,不言不语,朝阳蹲在他身前的时候才抬起惨白的脸颊扯出一抹他终于学会的微笑神情,他伸出了冰凉的指尖去触她的脸颊,声音依旧无波:“我们去吃火锅。”
被触摸的女孩鼻子猛吸了一口凉气,把手放在他几乎没有生机的长腿上柔声劝着:“星星,我们回去好不好?约会不及你重要。”
沐椿依旧机械的重复着那几个字:“去吃火锅”,他的眼睛里干净的不余下多余的神情,两个漂亮的眸子只能装下一个人,她的名字叫——朝阳。
女孩知道自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不答应他可能他会一直重复这几个字,最后只能妥协,她转到他身后时他又垂下了头,修长的指也交叠在一起。
他们到了一家火锅店点了清汤,其实朝阳喜欢吃川味麻辣锅,但是她的星星可能看她吃辣锅也会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自己要吃清汤,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直接选择了清汤。
他们选择了最僻静的一个角落,朝阳托着他的腋下把沐椿扶到座椅上,自己贴着他坐着,看他脸色一直不好将他揽入怀里低喃。
“星星,你好傻呀,可是我好喜欢你。”
他也平静的回望她,最后捧起她的脸颊将冰凉的唇瓣印在她的眉眼间,眨了眨眼低声说着:“我也喜欢你,所以要亲吻你的眉眼。”
沐椿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太久,直到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说喜欢自己,她说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即便从未与他人有过多交流的他根本无法准确理解“喜欢”的意思,但他还是努力地以十倍或者百倍的好是回报那个女孩。
他的胃很糟糕,火锅里能吃的东西很少,全程几乎是他看着朝阳吃,修长的指捏着纸巾为她擦去嘴角溢出的汤汁。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整顿饭不过吃了几口她喂到嘴边的菜喝了几口汤,朝阳要结账却被一双冰冷的指拦下,他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语调极为平缓:“百度上说不能让女孩子结账。”
他第一次为了心爱的女孩和除了隔着屏幕的人以外的人正面交流,原来对着别人说话也不是那么难,他终于由衷的感觉到了快乐,这一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温和的笑。
“朝阳,我做到了。”
他被女孩拥入怀内轻抚着背,毫不吝啬地夸奖着:“我家星星真棒,再接再励。”她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但看到他终于真正的学会了微笑和品味快乐心里也替他高兴。
她的星星除却自闭症外其实是极度优秀的人,这么年轻就拿到博士学位是她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其他人看到的是他瘦弱不堪坐了轮椅,可她看出即便是机械的用没有情绪的语言重复话语的他也在很努力地一天天变好。
她叫朝阳,她希望自己是沐椿的朝阳,希望自己的光和热带领他一点点地走出封闭的世界,这一刻她不敢揣测他们的未来,但是至少要活在眼下。
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的上半身突然折在腿上,手臂无力的垂着,这让朝阳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至沙发上问他怎么了?
苍白的脸颊上方的眼睛依旧干净透亮,平缓的说着一个字:“脏。”朝阳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异味,将他揽在怀里轻声说没事。
他再次重复着“脏”,让女孩鼻子泛酸,只能抱他回轮椅上推至洗手间,轮椅进到洗手间后里面就没太多空荡了,他抬起头来看向她,声音平淡无波:“出去,脏。”
朝阳知道他拉肚子了,想帮他但是又只能出去,很久很久之后他摇着轮椅提着一个扎好的塑料袋出来并且脸色极度惨白,他看向她轻声道:“我去扔垃圾。”
朝阳想拦下他但是他已经摇着轮椅走了,再回来的时候额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再度扯出一抹笑回到洗手间把自己的手指很认真的洗了很多遍才出来。
女孩停在门口,他伸了手臂勾住女孩的脖子抬起身子,长腿因为有女孩的膝盖顶着才勉强能站直,他本就极瘦,即便全部重量压在朝阳身上她也没什么太多感觉。
他很高,下巴抵在朝阳的头顶轻声道:“我会努力站起来,这样的我太没用了。”
朝阳扶着他的腰泪终于不受控地往下流,哽咽着说会陪他一起走过漫长的康复之路,她感觉到站了一会儿他的腿已经在发抖故而再度将他扶回轮椅上。
沐椿仰着头看她,声音依旧无波:“原来朝阳这么矮,坐着的时候总觉得你很高。”
女孩笑着说讨厌,将他推回房间,脸色这样白还说这些,这是成心让她心疼的,不等她帮忙他已经将自己移动到床上坐着,使了些力气将长腿搬上去。
朝阳替他盖上被子将清瘦的人儿揽在怀里轻声问着:“星星,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我愿意照顾你的。”
他无力地靠在她的颈窝轻声说着:“脏,不能让你碰。”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折腾了这么久一定累极了,撑着眼皮与她说话的样子太让人疼惜了。
女孩将温暖的手伸进被子帮他揉着肚子,一圈圈的慢慢的揉着,她柔声细语地跟他说睡吧,这样的星星太美好了,只是生活对他太残忍。
他睡着了朝阳便将他放回床上,想起他说腿酸胀就将他的两条腿上的肌肉一点点的揉顺,时间不早了,该早些回去了,不然赶不上门禁要被记夜不归宿。
看到旁边桌子上有纸和笔,就给他留了便签:“星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帮你按摩过了,但是醒来一定要记得翻身哦,饿了自己煮点粥喝,别空着胃。”
她蹑手蹑脚的出门但是关门的时候他就醒了,身边还留着女孩的芬芳,手心有纸片的触感,打开台灯展开纸条,再一次上扬唇角。
朝阳真的很喜欢胖猫,就算是一张便签也要画上一只伸懒腰的胖猫,小猫那舒服的神情像极了她,他的女友真可爱。
她说的属于正常人的世界其实也很精彩,因为他看到她一直在笑,沐椿不知道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让朝阳很有幸福感,只是以为她很喜欢缤纷多彩的世界。
第二天再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他的朝阳穿上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渔夫帽,甚至画上了淡妆,她转着圈儿问他今天自己有没有什么不一样,还特意把脸蛋凑近他给他看。
他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她具体哪里不同,依旧是他喜欢的女友,依旧是温声细语的样子,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女孩失落地垂下眸子又凑近了点指着脸蛋问:“难道没有感觉我今天格外的漂亮吗?夸夸我啊!”
平缓而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让朝阳接下来的台词没法再说下去:“可是你在我心中一直格外漂亮。”
她的脸上爬起一抹红晕,吧唧一口吻在他的薄唇上,将淡色的唇彩也蹭在他的唇上,她笑着跳起来拍手,一副得逞的样子咯咯笑着。
“我家星星现在格外漂亮,哈哈哈。”
朝阳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面小镜子,举给他看自己的唇,接收到他茫然的神情后又猫似地蹭了蹭他的白皙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