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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洞中

李昱猛然醒了过来。

周围依旧漆黑一片,仰头望去,井口原先的那一抹金黄早已消失不见,估计外边早已经是天黑了。

他看着井口呆呆出神,想不出可以脱困的办法。又想到萧玉蓉。她此时该不知如何的魂断神伤。玉蓉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要等着我出去啊。

他叹了口气,低头往石壁上看去,不由得一惊。原本已经黯然无光的石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七个光点,在幽幽地闪着青光。

他大喜,扑了过去,伸手就往光点上按去,碰到的却依然是冰凉的石壁。那些光点,仿佛是嵌在石壁中一般,似近实远,不可碰触。

这个石壁有古怪。

李昱心中已然有数。自己从那么高的剑井摔下,非但不死,连伤处居然也没有,可见这个剑井不是普通之地,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神迹之地,多半留有出入口。

刚才的青光,现在的光点,都出现在这块神秘的石壁上。显然,石壁后面必有文章。自己要想脱困,要想再见到萧玉蓉,关键应该就是在这块石壁上。

可是,这几个亮点又代表着什么呢?看得见摸不着,如何破解其中奥妙?

李昱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光点,想要从中看出些线索。

慢慢地,在他视野中,周围的其它景物全都消失了,只留下这七个光点,悬浮在一片漆黑中,宛如虚空中的星辰。

七颗星辰在缓缓运行,围绕着虚空中的某处旋转。突然,星光乍亮,跟着又一颗接一颗地黯淡下去。

李昱猛地一激灵,视野恢复了正常。

哪有什么虚空,哪有什么星辰,他依旧是在井底,周围依旧漆黑一片,石壁上的那七个光点依旧闪着幽光。

天斗七星!

不知怎地,李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名词。随即一连串的信息跟着涌了出来。

天斗七星,遥远的某方天地的主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为斗,玉衡、开阳、摇光为柄,集聚世间灵气,操弄天下气运。

七星为阵,天极为眼。

他沿着天璇、天枢的连线向上望去,在大约五倍于天璇、天枢之间距离上,那儿,是天极星的位置,下意识地,他就伸出手按了下去。可惜,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李昱苦苦思索,这天斗七星肯定是破题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他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幻境,想到了那最后的画面,眼神一亮。伸出手去,按照那七颗星黯淡下去的先后次序,依次点中了七个光点。果然,就在他点中第七个光点的时候,在天极星的位置上,也幽幽地亮起了一个光点。

他大喜,毫不犹豫地一指点了上去。

一团蒙蒙的青光从石壁里向外层层荡漾而出,石壁刹那间消失不见,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却不知通向何处。

李昱又惊又喜。这石壁后面果然另有天地。他吸了口气,低头举步,扶着石壁摸索着往洞里走,只觉得洞内岩石犬牙交错,黑黝黝的似乎不见尽头,不知道这洞到底有多深。

才走两步,身后青光再现,李昱一惊,回头看时,却见洞门已经悄然而闭,退路已绝。

断就断了吧,反正也出不去,李昱横下心继续往前摸索。就这么走了约莫十息左右的时间,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高约两丈,方可四五丈,地面颇为平坦,石壁顶上三三两两地嵌着微微发光的物事,照得洞内朦朦发亮。远远看去,倒有点儿像夜空中的星星。那几颗比较亮的,参差排列,仿佛又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再细看时,却发现这些物事都是些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有大如鸡蛋的,也有小似鹌鹑蛋的。一颗两颗倒不足为奇,但是上百颗就颇为难得了。这位洞主人却随随便便地将它们嵌在石壁上做照明之用,可见生前当是极为富贵之人。令李昱兴奋的是,洞内的空气颇为新鲜,显然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洞窟。

李昱游目四顾,寻找出口。忽然发现角落处有一个石台,上面黑乎乎的好像有些东西,小心地走近,仔细看去,吃了一惊,竟是一堆尸骸和几件衣物,瞧样子,应该是一个人死去多时,血肉尽腐,只余下了骨头和衣物。石台边的石壁上,还斜斜地插着一柄长剑,剑身没在石壁当中,只余剑柄露在外面。

李昱心下恻然:“这想必就是洞主人了。可怜一生富贵,死后却连收敛遗骸的人都没有。”又想到洞口那神秘的、明显不属于人间江湖的法阵,不禁对这个洞主人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他走上前去,对着遗骸鞠了个躬:“晚辈李昱,不小心误入此地,还请前辈恕罪。”

说完,他直起身子,继续查看出口,可是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有出口存在。失望之下,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神仙志怪小说中的段子,莫非,这长剑其实是个机关?

于是他伸双手握住剑柄,暗运力气,使劲往外一拔,长剑却是纹丝不动。再试,还是不动。把左右上下四个方向都试了一遍,依然没用任何动静。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拔剑的尝试。

李昱继续寻找出路。可是洞窟并不大,四周又都是石壁,一无遮挡,他检查得再仔细,也很快就查完了。并没有明显的出口,或者说,出口是隐藏的,需要适当的时机或时间才能触发,就像方才洞口的法阵一样。

可是这时间或时机究竟是什么,李昱只有满头的雾水。

他又叹了口气,有一种无力感。难道我只能在这儿干瞪眼,等着出口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出现?万一不出现呢?自己岂不要活活饿死在这儿?

他突然担心了起来。出口不一定真的存在啊。洞里的这位前辈,生前多半是个大有来历的人,如果真有出口的话,他岂能不离开此处,到外面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何至于困死此间,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洞窟内的气息并不陈腐,还有一丝淡淡的湿润。他之前认为是因为有出口的缘故,但如果不是呢?如果只是因为存在一些可以通风的狭缝呢?这位前辈没有等到出口敞开的那天,自己凭什么就能够等到?

想到此处,李昱忽然有点儿焦躁起来。我要出去。玉蓉妹妹还在外边等着我呢。

他在洞窟里踱来踱去,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遗骸上。之前因为避讳死者,所以没有细看。这次再看,一下子便注意到衣物边缘有一团隆起,明显不是骸骨所在。他朝遗骸告了声罪,小心地揭开衣物,发现原来是两个石匣。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石匣,想打开,却又怕其中有什么机关,想了想,把它放在了地上,然后取了块石头,用暗器的手法打出,正中其中一个石匣,石块冲击的力道将盖子推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等了一会儿,见石匣中没有暗器或者其它古怪的东西射出,李昱便放心地上前查看,只见里面只有一堆粉末和两本薄册子。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册子,轻轻拂去表面的粉末,露出书名,却是《无涯子丹诀》和《七星灵诀》。无涯子?似乎有点儿印象。丹诀,估计是炼丹术罢?他并不感兴趣,但是知道萧玉蓉一定喜欢。毕竟,医术、丹道其实不分家的。

他并没有去翻丹诀,只是小心地把它收到怀里,想着出去之后给萧玉蓉研究。至于灵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先放一边,一会儿再看也不迟。

他又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比较大的那个石匣,这个石匣内躺着的却是一摞绢书。

莫非是另一本武功秘籍?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摞绢书,映入眼帘的是褐色行书。

“余早年自号无涯子,琅琊人也。幼慕长生,遂勤学经文,苦修内功。年既长,则游于四海,遍访名山大川,穷究先贤之路,乃有所得。时天下渐乱,汉室衰微,北虏为祸,余乃隐居九华,潜修丹道,吸风饮露,欲上窥天道以求长生,凡十年有奇矣。”

看到此处,李昱不禁扬了扬眉。

原来是这个无涯子,难怪刚才他觉得名字有些儿熟悉。

他以前读过无涯子的事迹。这个无涯子乃是前朝人士,无门无派,无名无姓,出道江湖之日起便以无涯子自名,是个名动一时的风流人物,人称丹武双绝。他文采风流,武功高绝,是彼时天下间仅有的几个九品巅峰高手,纵横江湖多年,留下了无数传说。后不知为何,突然改学炼丹之术。也是他天资过人,数年间便在江湖炼丹大会上脱颖而出,人称百年难得一见的丹道奇才。他所炼制的丹药,不仅当时江湖人士趋之若鹜,同行的方士们也求之若渴,号称百金难求一丹。

但是,炼丹大会仅仅几年后,无涯子突然间便人间蒸发,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在炼丹时出了意外,魂飞魄散了,也有人说他丹道大成,白日飞升了。总之,从某天起,无涯子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成为了一个永久的传说。

原来他是隐居在了九华山,钻研丹道去了。但是怎么又会出现在这神秘的剑井深处,死得无声无息的?

李昱的心中充满了问号,也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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