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微弱的呻吟，在这座城市无人的阴影中回荡，老鼠从下水道中窜出，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倒在地上的女孩。
它在等待她死亡，好啃食她身上的腐肉。
这是方圆十米之内，唯一关注她的活物。
“救……命……”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拖出最后一道虚弱的颤音，犹如古筝被折断的最后一根弦。
弦断，无声。
在女孩腹下，鲜血如狂野生长的丛林枝蔓，朝地面破损的缝隙中拼了命的钻去。
不一会儿，月光照耀的那片区域，就反射出一片妖艳的红。
猩红，血红。
夺命之红。
女孩的视野变得越来越狭窄，原本黑漆漆的世界，逐渐开始虚无起来。
复仇的本能，让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在地上画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痕迹。
既然死亡的结局无法改变……
那至少，能有个人能帮她报仇。
搜查员也好，流浪汉也好，路过的兵王也好，借此机会完成任务的系统拥有者也好。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即便千刀万剐，即便万箭穿心，即便死上千万次轮回，来生尝尽人间至苦。
也一定要杀了他。
“……”
“真是可怕的契约词哟，好吧，少女，完成你的愿望！”
虚无中。
清脆响亮的声音，如山中叮咚的清泉，涓涓流淌进少女的心头。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
一个纯白的，有着红色双眸的，萌萌的谜之生物。
那是，一切的开始。
……
冰冷，黑暗。
颜冰浛感受到一抹微弱的光源，在不远处闪烁，但怎么也抬不动一根手指。
剧痛在她全身上下蔓延，比那个男人的折磨，还痛苦一百倍的剧痛。
这种人类无法忍受的彻骨之痛，让她想要喊叫。
但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她想要昏迷。
同样，也失去了昏迷的能力。
剧痛让她无法思考，但强制的清醒又让她胡思乱想。
颜冰浛曾在某乎上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让你感受亿万年极致的痛苦，期间不能自杀，不能放弃，结束后就能成神，你愿意感受吗？
现在，不知距离极致痛苦还有多远的她，毫无疑问的选择不愿意。
在这种痛苦下，根本没机会思考放弃还是自杀。
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大字：
痛！啊！
这种剧痛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不远处光源渐渐熄灭之时，才终于结束。
奇怪的是，刚才还让她痛不欲生的折磨感，在消失的一瞬间，顷刻间烟消云散。
没有任何后遗症，甚至连当初有多痛都记不清了。
只是脑海中，依稀印刻下了一道终生无法磨灭的痕迹。
“哟，少女，成功了啊。恭喜你，成为了第一个与我缔结契约的魔法少女。”
就在颜冰浛茫然之际，一道清脆叮咚的声音，陡然从不远处传来。
颜冰浛应声睁开双眸。
黑漆漆的夜空下，皎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那摊月光之下，一只通体雪白，两颗眼珠如红宝石般晶亮的谜之生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在……和我说话？”
颜冰浛讶异的指了指自己，紧接着，大脑一阵疼痛。
一股记忆涌了上来。
魔法少女、契约、印记、虚无生命体……
短暂的沉默之后。
“总的来说，就是如你所见的这样。”
纯白色谜之生物摇晃着两条大耳朵，继续用萌萌哒声音道。
“你为了复仇，与虚无中的我签订了魔法少女的契约，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契约者了，嘿嘿，你可以叫我渊红。”
纯白生命体，哦不，或者说是渊红，深渊之红，对颜冰浛如是道。
另一边，颜冰浛压根没有心思听渊红的自我介绍。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在自己脑海中印下的“印记”之上了。
这是魔法少女力量的源泉，也是她复仇唯一的依托了。
循着印记中所描述的方式，集中精神，将毁灭的欲望集中在眼前的地面上。
颜冰浛目光锋锐如剑，朝着身前三米左右的地面望去。
轰隆！
刹那间，一股深红色的恐怖能量在地面上爆炸开来，炸出了一个半径三米多，深度也三米多的巨大深坑。
这等破坏力，堪比炸药了。
“我去，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过说起来，我果然没选错人，第一次使用能力就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少女，你是对这地板有多大仇啊。”
渊红被颜冰浛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带着两条大耳朵都颤动了些许。
它赐予颜冰浛的力量是“毁灭”，基于魔法少女本身的毁灭欲，欲望越强烈，造成的效果就越恐怖。
望着自己造出的巨大坑洞，颜冰浛沉默了。
冰冷绝美的俏脸上，竟无声的划过两道泪痕。
渊红慌了。
怎么回事，这咋还哭了嘞。
是嫌弃我给的力量不够强吗？
呜呜呜，渊宝只有这点实力，真是对不住了啊少女。
“杀了他之后，我余生必将全心全意侍奉于你。”
无声的落泪持续了约莫半分钟。
渊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少女便轻声开口承诺道，眼神中早已没了半点软弱。
她不论这个纯白生命体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对她有什么企图。
但在乞求奇迹的时候，她就已经立下了誓言。
颜冰浛在短暂的十九年人生中，经历过无数绝望。
她无数次的渴望着奇迹，期盼着奇迹，哀求着奇迹。
却没有一人回应。
渊红的出现，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乞求奇迹，也是唯一一次回应了她的奇迹。
所以，渊红与她的契约，从订立下的那一刻起，她做好了献出灵魂的准备。
前提是——杀了那个人。
“切，渊宝并不需要你的侍奉，渊宝只是与你缔结契约的契约者，你获得力量，成为魔法少女，就是我最大的使命咯。”
渊红嘿嘿一笑，纯白色的大耳朵微微摇晃，“而且少女，杀了那个人只是你人生的第一站而已，咱们的羁绊，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嘿嘿。”
听到纯白色生命体暖心的话语，颜冰浛点了点头，眼中第一次闪烁出了一抹希望的色彩。
这是遇到那个人以来，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阴影之中，恶魔在微笑，天使在低语，希望在绽放，绝望在孕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