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早，呃，佛子，可不早了，日上三竿了都。”
“哦，是吗？”
“是啊！”
“那我再回去睡会儿。”
“！！！一寸光阴一寸金呐！”
“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日之计在于晨。”
“一年之计在于春？你到底想说啥？不能直说嘛？”
“够直的了，您还睡？”
“怎么了？我还是个孩子呢！”
“然后？”
“睡觉有助于身心健康成长。”
“所以？”
“哎呀，你又不是我妈，怎么这么唠叨啊！不睡了还不行吗？”
“呃，那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您这样的神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占我便宜，我记着呢！那你想的神仙是个什么模样？”
“我没有！我一直以为神仙都是那种衣袂飘飘，飞来飞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嗯，嗯，继续，这粥真好喝，你做的？”
“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看，你又把神仙想老了，女神仙呢？”
“女神仙当然是貌美如花，童颜......罪过，罪过。”
“嘿，你不纯洁哦！”
“彼此彼此。”
“好了，不瞎扯了，今天不去采药？”
“嗯，趁着天气好，把之前采的药材晾晒处理一下。”
“得空，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您说，我听着。”
“你可能听过，就是咱们同行，一个姓唐的和尚去取经的故事。”
“佛子，您记岔了，话本里说的那和尚俗家姓陈。”
“哦，是吗？管他姓什么呢！主角又不是他。”
“那您故事的主角是谁？他徒弟？”
“对，他大徒弟，孙悟空。”
“嗯嗯，以前没出家为僧的时候，我最喜欢大圣了。”
“话说那孙悟空成佛后问他的紧箍儿去哪了。”
“嗯，佛爷告诉他没了，大圣一摸，真的没了。”
“那你知道孙悟空后来怎么样了吗？”
“知道啊！取经成功，成了斗战胜佛。”
“后来呢？”
“后来？没了啊！大圣修成了正果，故事就结束了啊！”
“不，孙悟空成佛后没过多久就入灭了。”
“啊！为什么啊？成佛不好吗？”
“他发现自己成了佛，却不再是那个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了。”
“也是，话本里大圣被唐僧救出来后就一直求这个帮忙那个援手的，一点也没有大闹天宫的风采和英姿。”
“只因为金箍虽然不在他的头上戴着了，却在他的心上牢牢生根，锁住了他的斗志和意气。”
“那佛子您这样的神仙，都是一样的吗？”
“什么一样？”
“就是断情绝性，不沾因果，超脱世外之类的。”
“你觉得呢？”
“贫僧觉得您也不像啊！刚才您还觉得我做的稀粥好喝，跟我聊女神该长个什么样来着。”
“那就对了，话本里都是骗人的。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看你老实，本佛子打算度化你。省得你心头上的金箍把你锁住。”
“......“
”说出你的故事。”
“......”
“咱俩都熟到聊女神了，还不好意思？”
“唉！也罢，不过是尘世里唯一的羁绊，说出来也无妨。”
“说出来就好，何必跳崖寻死呢？”
“您都知道了！”
“嗨，谁还没个火眼金睛。呔，妖孽哪里逃。”
般若看着陈波儿搞怪的模样，会心一笑，随后却又叹了一口气。
“唉！佛子您法眼如炬，那日贫僧确实心有死意。”
“嗯，所以选择摔死？”
“可没想到被崖壁间的一棵枯木牢牢挂住。”
“可牢了，是不是挣不开？”
“要不是遇见您，我就把衣服褪了，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
“洗过？”
“......没，您到底还让不让贫僧说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
“贫僧虽然现在是个出家人，可以前不是！”
“嗯，厨子。”
般若满头黑线，索性不管陈波儿插科打诨，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那时候的我只想着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这一辈子就算圆满了。可谁知道碰见了老板娘，老板是个当兵的，诸侯国打来打去，有一天走了就没再回来。老板娘对我们这些打杂帮厨的却是极好的，客栈里我们一大帮子人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就推我这个刚来，还没娶媳妇的外地人出来劝解一下。时间一长，我们就这么好上了。”
“她漂亮吗？”
“漂亮啊！老漂亮了，跟仙女儿一样。”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那时候我还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想让人家说闲话，当我是个吃软饭的。于是就跟她告别想要去其它地方闯荡，等挣到大钱了好回来娶她。”
“呵，有志气。就这么让人家等着？”
“这一去就是七年，我靠着粗浅的医术在这乱世挣到了大钱。等我锦衣归来却发现整个城镇都不见了影踪。”
“这上哪儿找去？”
“我悔啊！吃软饭怎么了，我吃的自己家媳妇的软饭，管别人说三道四的干嘛啊！我哭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在哪儿啊？她怎么样了啊？是生是死谁能告诉我啊！”
“别激动！咱好好说。”
“我整整三天滴水未进，把多年打拼的积蓄都用来找她，可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才好！”
“有人说她死了，在我离开后的第二年乱军入城，她不愿意自己清白的身子受辱，投河了。”
“嗨，骗钱的。”
“我当是真的，给了那人一笔钱。还有人说，她等不到我，变了心，嫁给了旁人，生了个胖娃娃，远走他乡。”
“这个有点谱。”
“我也给了这人一笔钱，那人不知道的是，她生不了孩子。”
“这个，这个，你图个啥啊？”
“我不知道。她如果真的投了河，那也是为了我才投的。她如果真的变了心，生了个娃娃，知道她还活着，那我也能放下心来。”
“然后呢？”
“然后钱就这么花完了！”
“嗨！我是问你钱的事吗？”
“没钱了，我就自己找，找啊找，找到了现在。”
“就是那个时候出家的？”
“嗯，游方的和尚诸侯国关卡给放行。”
“那为什么寻短见呐？”
“累了。”
“有四十多岁了吧，找了十多年是该累了。你手上这珠串给我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