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东市,店铺林立,热闹非凡。
“哎,大叔,你知道哪有卖丹药的吗?三品的那种?”张平安拦着一个大叔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哪里有卖酒的,嘿嘿嘿·····”大叔醉醺醺的回答道。
“哎····大婶,你知道哪里有卖丹药的吗?三品的那种?”张平安又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知道哪里有卖布的,小朋友,你要买布吗?”大婶居然反问张平安。
“哎,大姐,你知道哪里有卖丹药的吗,三品的那种?”张平安拦住一位少妇问道。
“不知道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哪家的胭脂水粉比较好,不仅很香,还很好用……”
·······
张平安问了整整一上午,口干舌燥,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哎,这就怪了,怎么能没有人知道呢,张平安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又是一下午······
似乎人们都在躲着他。
张平安还是没有问出卖丹药的在哪。
“哎,我真没用,居然连个卖丹药的在哪都找不到”,张平安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张平安无精打采的走着,突然一只腿绊了一下,张平安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泥。
本就身披力尽,再被一绊,又没有防备,痛的张平安龇牙咧嘴,当场就要发作,还没等张平安发作,只听一人怒道:
“谁那么不长眼睛呀,打搅我的美梦,哎呀,可惜了我的鸡腿,这可是叫花鸡的鸡腿呀,我已经三月不知肉味啦,你这个挨千刀的呀,就这样给我踢醒了,我的鸡腿呀,你要赔我的鸡腿呀……”
张平安爬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眉毛花白,满脸除了眉毛就是胡子的老头,衣着破破烂烂,手中拿着一个木棍,身旁放着一只破碗,在那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本来要发作的张平安,看看白胡子的老头,心相道:“唉,还是算了吧,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乞讨。”
张平安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准备离开。
“小子,哪里走,赔我的鸡腿,我的叫花鸡腿,整整两个呢,你知道吗,老叫花子我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快赔我鸡腿,快赔我鸡腿,否则你哪里也别想去。”
张平安心里那个委屈呀,摸摸鼻子,微怒道:“你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你绊了我一脚,摔了我一身的泥,你却在这里喊屈,让我赔你叫花鸡腿,哪里来的道理?”
“好小子,你不赔是吧?你不赔,你信不信我把你名声搞臭?”白胡子老头继续胡搅蛮缠。
“随你!”张平安本就为找不到卖丹药的在哪里而心情焦躁,此时更是焦躁。
“哎呀,都来看看呀,我这个不孝顺的孙子呀,他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给他拉扯大,他不养我老呀,不养我也就算了,我可以乞讨为生,可是我乞讨来的叫花鸡腿,他却偷偷的给我吃了,也不赔我呀,而且两个全都给我吃完了……”老头一边拽着张平安的衣服,一边大哭大喊。
张平安越听越气,越听越恼怒。
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啪啪作响。
天还没有黑,街上人本来不多,可是,就在这时,突然间街上又热闹了起来,把张平安和白胡子老头团团围住。
世界上,也许会缺乏奇事,但是一旦有,看客绝对不会缺!
“少年人怎么能这样呢?唉,现在的人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吗?”一个路过的大爷摇摇头,感叹道。
“哎呀,世态炎凉呀,养儿不如养狗呀,养孙儿不如去养猪呀,狗儿尚且知道摇尾,猪儿还知道献肉呢,你看看这孙子,被爷爷养的多壮实,可惜,可惜,哎·····”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指指点点。
“你看看,你看看,如果长大了,你要像他一样对待我,我就死给你看,真是气死我了·····”一个老妇人指着平安,对自己的孙子讲。
张平安那个憋屈呀,自古以来众怒难抗,谁能抵挡得了。
可是这老头又似乎很懂得利用社会的力量,那种干练劲,看着都想吃了他,但是张平安却不敢吃了他,天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是依然是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张平安不可能使用暴力,别无他法,只好,委屈自己。
“你别喊了,我赔你,赔你鸡腿还不行吗?”张平安无奈道。
“不行,必须喊爷爷,不喊爷爷我不吃。”白胡子老头,不依不饶。
张平安此时都有杀人的冲动,只可惜他不能,因为张平安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之人,更关键的是,无数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呢。
“爷爷····”张平安咬牙切齿,低声道。
“什么?你叫我什么?你求我吃鸡腿?我不去,我生气了,你声音太小,态度又不好!不去·····”白胡子老头说着就睡在了地上,四仰八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的架势。
张平安愤怒呀,恼怒呀,简直怒发冲冠,张平安看看周围,一双双眼睛愤怒的盯着张平安。
张平安无奈,收起愤怒委屈的表情,弯腰道:“爷爷,我求您啦,起来吃鸡腿吧······”
“这还差不多。”老者迅速地站了起来。
拉着张平安道:“快,快,趁天还没有黑,街上还有人,赶快去吃叫花鸡腿。”
夕阳西下,一老一少,长长的两条影子。
叫花鸡客栈。
黑白城最有名的鸡肉客栈。
此处的鸡肉,香而不肥,肥而不腻,肉味鲜嫩,远近闻名。
一进客栈,只见客栈爆满,都是冲叫花鸡而来。
“老板,来十只叫花鸡。”白胡子老头一点都不客气。
张平安也饿了,也就懒得理会白胡子老头。
“哎呀,小丹子呀,你可好久没来啦?”掌柜的似乎和白胡子老头很熟。
张平安听掌柜的喊白胡子老头,小丹子,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心想:“奶奶的,这年龄都赶上土地爷爷的岁数了,还小丹子?”
“小子,你笑啥,我老叫花子就叫小丹子,还是一个伟大的人给我起的呢?”白胡子老头骄傲道。
“我看是土地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给你起的吧?不然怎么会喊你小丹子?”平安嘲笑道。
“为什么?”白胡子老头一脸懵的问道。
“因为只有土地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才会比你大。”张平安感觉这老头真逗。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二楼。
震惊,张平安满脸的震惊。
不是震惊人多,而是震惊整个二楼都是叫花子,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上面还都写着:
贵宾席
三个大字特别的耀眼。
“今天,你要感谢我,不然,你能坐这贵宾席吗?”白胡子老头小丹子骄傲的道。
原来这叫花鸡客栈是一个叫花子偶然得到一本食谱:《漫谈叫花子鸡的做法》。
经过苦心钻研,终于大成,就向所有的黑白城的叫花子借钱,才开了这叫花子鸡客栈。
所以,所有的黑白城的叫花子都是这家叫花鸡客栈的股东,原始股东。
股东自然而然要做这贵宾席了。
终于上来了,叫花子鸡,飘香四溢,与酒香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白胡子老头小丹子,把手往身上擦了擦,似乎他的衣服比手干净,道:“吃这叫花子鸡,必须恭敬虔诚,心要静,感官要关上,想象一下,这个世界就只有一张嘴和这叫花子鸡了,慢慢地张开嘴,咬下去,闭上眼,嚼一嚼,品一品,再来口酒······啊·····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老头才享受完一只鸡,张平安已经吃完了剩下的九只。
“啊·····”老头大喊一声,“我的鸡呢······”
张平安实在是太饿了,又常年和狼一起生活,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练就了张平安,一顿能吃三天的饭,然后三天可以不吃饭。
“鸡,在我这呢。”一个人慢慢的走了上来。
“哪呢?”白胡子老头小丹子问道。
“老板,来二十只叫花子鸡。”来人喊道。
张平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慢慢腾腾的走了上来。
胖子远远的笑道:“老人家,我要占您的光了。”说着便坐了下来。
“你随便,你随便,只要有鸡吃就行。”白胡子老头小丹子嘴里留着口水,目光直直的盯着厨房门口。
胖子又道:“小兄弟,听说你要买三品丹药?”
张平安疑惑道:“你怎知道,不过我确实要买三品丹药,那种可以疗伤,治疗心脉损伤的丹药。”
“好,好,好,小兄弟,你算找对人了,我可以帮你。”胖子笑道。
又道:“不用谢我,我是好人,别人都叫我好人,我的名字也叫好人。”
白胡子老头小丹子目光始终盯着厨房门口。
“哪里有?”张平安问道。
“跟我走。”胖子回答道。
天已黑,西月如钩。
“我们去哪里?”张平安问道。
“西市,仙丹坊。”胖子回答道。
“为什么东市没有?”张平安问道。
“东市,丹药坊倒闭了。”
“为什么?”
“药效不行,而且无人敢买。”
“为什么?”
“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