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匠是一名身穿道袍的法师,他身着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穿一双草鞋,手执铜锣,腰包藏着一叠符。
“湘西赶尸,生人勿近,活人回避!”
法师不打灯笼,在尸前带路。他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走。手中摇着摄魂铃,提醒夜行人避让,并且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
他的身后是用草绳串起来的尸体,每隔七八尺串一个,每个尸体头上都戴着一顶高筒毯帽,额上贴着用朱砂写满符咒的黄纸,垂在脸上。
“喂,老白,赶尸匠私拘魂魄,地府就不管么?”
“俗话说叶落归根,赶尸匠只是用法术将这些人的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翻山越岭,返回故里。待他们魂魄归乡,所属辖区的府衙便会派鬼差进行全面接管。而且,赶尸匠也不是什么尸体都赶的,凡是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他们都不赶。”
“这又是为什么呀?”
“病死的人,魂魄已被地府的勾魂使者勾去带至鬼门关,无法唤回;而投河吊颈者一般都是被野狗村的孤魂找来替死的,有可能正在进行交接,若把新魂招来,则会影响旧魂的投生;而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被大火烧死的则往往皮肉不全,这些都不能赶。”
“哦,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老白,你很博学嘛。”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敢问是哪位仙家道友,可否现身一见?”
赶尸匠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可能隐约感知到了周围的气息,开始念起符咒。
既已暴露,白无常和苏卿儿索性现身走了出来。
“这位法师,敢问这法器你可认得?”
白无常从腰间拿出锁魂链,在赶尸匠面前晃了晃。
赶尸匠吓得立马下跪作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七爷,敢问您来此处有何公干?我这次赶尸已经在当地府衙备过案做过登记了,都是符合规矩的。”
“别怕,我们是来打听个人,冬坪苗寨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我正是要赶尸去那个寨子,前方翻过两座山,不远处便是了。”
“寨子里可否有个叫南落依的女孩儿?”
赶尸匠想了想:“有的有的,她在外地上大学,前一段时间回的寨子,说是学校放暑假了。她弟弟南落天是我的徒弟,赶尸这一行,向来收徒严格,一般只招收相貌较为粗鄙丑陋之人。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但资质极佳,我就破格录取了。她父亲是大巫师,也是苗寨的寨主,德高望重,在村子里备受敬仰。”
苏卿儿与白无常相视一笑。
“老白,看来我们这位小姑娘没说实话呀,走吧,咱们去会会她。”
白无常拍了拍赶尸匠的肩膀:“记住,你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到了寨子里可不要乱说话。否则,我这锁魂链可是不长眼睛的哦,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把你的生魂抽出来……”
“是是是,我从来就没见过七爷,也没见过……这位是……哦哦哦,我知道了,也没见过七爷夫人,我嘴巴很严的,二位放心。”
“她不是我夫人,她是……”
苏卿儿碰了他一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她不想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暴露身份,况且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蛊之法。
“我懂,七爷定是还没在地府登记,所以不让叫夫人。唉呀,那不早晚的事儿嘛,出来公干也带着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恩爱有加,简直羡煞旁人……”
苏卿儿觉得赶尸匠一定是麻雀成了精,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听得人头大,赶紧拉走白无常,两人一转身就消失了。
背后传来赶尸匠的声音:“七爷,回头替我在阎君面前美言几句,摆席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孝敬您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