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苏卿儿的是隔壁市的一位老妇人。
她的儿子前段时日突然得了一种怪病,遍访各地名医均不得解。
道士大师之流倒也请了不少,却无一人能找到发病的源头。
心灰意懒之下,有人向她推荐了苏卿儿,老妇人这才将她寻来。
苏卿儿仔细打量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只见他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面色青灰,形销骨立。身体因长期咯血而显得格外虚弱,肠鸣腹胀,看起来很是痛苦。
苏卿儿抬眼与白无常对视了一下,虽说这患者病症奇特,各路名医都束手无策且药石无灵,但是并未被鬼魂附体,家里甚至干净得感受不到一丝鬼怪的气息。
所以,他们推断,要么是没有鬼魂作祟,要么就是这个鬼的等级太高,连苏卿儿和白无常的段位都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小宝,你去附在他身上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只待了片刻,小宝便从他的身体里飘了出来:“麻麻,他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苏卿儿仔细一看,果然,他的肚子仿佛活了一般,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扭动。
“啊,好痛,好难过,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他腹痛难忍,不断痛苦的呻吟。
苏卿儿转身从厨房里抓了一把生黄豆,又拿来一枚鸭蛋。
她将黄豆递给那人,让他服下,并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和反应。
那人毫不犹豫,一口将整把黄豆嚼下。
苏卿儿神色大变,又让他口含鸭蛋,并取来一枚银针插入其中,银针瞬间变黑。
苏卿儿盯着变黑的银针,表情严肃:“老七,基本可以断定他是被人下了蛊。”
“嗯,我也这么认为,而且还是毒性很强的金蚕蛊。”
“对,刚才我特意用黄豆试他,他生嚼黄豆而丝毫不觉腥臭,这便是中蛊的表现。”
“什么蛊呀,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儿子是中毒了么?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呀,我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他还很年轻,让我付出什么都行呀。”老妇人神情焦急,声泪俱下,眼见就要给他们跪下。
“阿姨,不是我们不救,是我们现在救不了。他没有生病,也没有被鬼附身,他是被人下了蛊,而且还是剧毒的金蚕蛊。养蛊的人将在端午前后三日内抓到的毒蛇、鳝鱼、蜈蚣、蛤蟆、蝎、蚯蚓、大绿毛虫、螳螂、蟑螂、四脚蛇、蜘蛛、黑头铁蚁十二种毒虫装在一个褐石土制的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噬,最后只剩下一只,形状像蚕,皮肤金黄,这便是金蚕蛊。据说此毒传自苗疆,以金蚕蛊制粉成毒,中毒者如被千万条虫在周身齿咬,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此毒只有下蛊之人可解,若不及时解毒,中蛊者一段时日后便会腹痛难耐,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死状极其惨烈,死者的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并且呈蜂窝状。”
“这是哪个天杀的呀,我儿子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呀,要下这么毒的蛊置他于死地。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老妇人的情绪再次崩溃,不顾二人的阻拦,在地上疯狂磕起头来。
苏卿儿于心不忍:“老七,他还有救么?”
“没在他身上看到死亡阴影,多半阳寿未尽,但能不能救回来就要看造化了。”
苏卿儿点点头,转向那人:“我且问你,你最近有跟什么人结仇么?结识的人中,有没有湘西一带的?”
“我们班倒是有个女生是湘西的苗族,不过,前一段时间突然退学回家了。对,肯定是她,一定是她。”他原本气若游丝,却在提起这个女生时神情突然激动起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害你?”
“我,我,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我,我是猜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你刻意隐瞒,谁也救不了你的命。”看他目光闪烁,言辞吞吐,苏卿儿知道,他一定有所隐瞒。
“我,我,我们之前是恋爱关系。后来,后来她怀孕了,我就让她把孩子打掉,跟她分手了。我,我又没说要娶她,再说她也同意了呀,一定是她后来又反悔了想来报复我。你们,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呀。”
苏卿儿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这种人渣根本连人都称不上。
思来想去,苏卿儿还是决定跟白无常去湘西走一遭。他的罪恶到了阎罗殿自会有定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金蚕蛊虽毒,但是养金蚕的人若想法术灵验,则必须在“孤”、“贫”、“夭”三种结局中选一样,大多都没有好结果,这便是所谓的“金蚕食尾”。
这个女孩儿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报复他,可见对他恨之入骨。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他们不想看着她一错再错,徒增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