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昊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他神色慌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旁边病床上那位经常自言自语的老人也睡着了,房间里,阿强跟女孩尴尬的沉默着。阿强有些焦躁的吃着苹果,他想跟女孩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也不过是那几件事,总不能跟她谈论那敏感的性别问题吧。
还好有人来救场了。
“雨甜?”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妈走了进来,她左手提着一篮水果,右手抱着那只猫。老妈将果篮与猫放到阿强床上,转而对女孩说:“雨甜啊,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休息嘛,你在这儿照顾这小子这么多天,身体扛不住的。”
“啊,不要紧的,阿强他是我的恩人,我做这点也算不得什么。”女孩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喂喂喂,这脸娇羞是什么情况啊,还有就这么直接称呼阿强了吗,这么亲近的称呼难不成是打算以身相许了吗?大兄弟你可要想清楚啊,就算你能接受我也接受不了啊。阿强在内心狠狠地吐槽着。
“老妈,你怎么把喵大人抱来了?”阿强决定还是关心一下喵大人,毕竟作为有可能是魔兽的家伙,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但喵大人似乎不这么想,它在床脚用被单团了一个小窝,继续舒服的睡着。
“你可别小看它,要不是它,我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呢。”老妈伸出手,将女孩拉过来坐下,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梳子来,笑着对女孩说:“要不要阿姨帮你扎一个麻花辫啊,阿姨的手艺可是非常好的。”
“好啊。”女孩轻轻说道,她按着膝盖乖乖的坐在那里,头微微低着,阿强看不到她的表情,朴素的白色布裙搭到地面,阳光照进来,打到她的头发上,晕出一轮七彩的光影。
阿强摇摇头,心虚地将视线从女孩身上挪开,我只是看看,他倔强的对自己解释道。
。。。
三天很快过去了。最后一晚,女孩被老妈劝了回去,只剩老妈和奇昊还待在这里。老妈在一旁的躺椅上熟睡着,奇昊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跟阿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回去吧,快八点了,再不走要赶不上末班车了。”阿强瞧一眼墙上的挂钟,催促着奇昊。
“马上马上,让我把这个苹果完整地削完。”奇昊捏住刀柄,一丝不苟的将果皮从果肉上分离出来。削了这么多天苹果,奇昊总算能削下一条完整的苹果皮,他神态端庄,像是在创造一件艺术品。
铛~挂钟响了一下,提醒着人们八点的到来。奇昊手一滑,刀刃割入皮肤,一抹血花从刃下绽放开。该死。他暗骂一声,将伤口处放入嘴里吸吮着缓解疼痛。
阿强忽地打了个寒颤,周围好像变得寂静起来,挂钟依然在慢悠悠的转着,但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却消失了,旁边病床上那经常自言自语的老人此刻也没了声响。阿强慢慢地转过头,果然,睡在躺椅上的老妈也不见了踪影。阿强猛地蹬腿,脚丫砰的一声撞到床板上,疼痛传来,阿强脸色狰狞。
“感觉到了吗?”奇昊继续慢悠悠的削着苹果,问道。
“嗯。”阿强微微颤抖。
“等下我去看看,你先待在这里。”奇昊终于削完了苹果,他站起来,将苹果递给阿强。
“啊?好。”阿强接过苹果,不知该说些什么。
奇昊整整领口,然后将眼镜摘下来,抛给阿强。他大踏步地走出门去,像一个骑士。
挂钟依然慢悠悠地转着,一圈一圈,阿强盯着挂钟,有时会觉着它突然往回跳了一些。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上,像是索命的小鬼。寒气从各种缝隙之中挤进来,呼啸着将温暖吞噬。
阿强跳了下来,他不能再等了,挂钟上的时针快要指到了九点的方向,周围却还是一片寂静,他努力地不去想象奇昊可能遭到了那些事情,但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发生些什么,似乎也说不过去。
他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奇怪的青色雾气弥漫着,将远处的场景掩盖。头顶的灯依然很明亮,只是灯罩里面好像积了很多灰尘,像是许多年未经打扫一般。
阿强推开对面的门,果然,也是空无一人,风不知从哪里灌了进来,将窗帘撕扯得呼呼作响。阿强心里发毛,似乎有一对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猛地关上门,心念一闪,一面盾牌出现在他手里。
小爷可不会再犯傻了,阿强冷哼一声,虽然暂时搞不出什么复杂之物,但想再次用一拳击倒他到也不可能了。他举起盾牌,向着楼梯间走去。
一层又一层,不知为何,这原本只有五层楼的小医院,现在竟变作了无穷高一般,阿强用盾牌支撑着自己,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向下走了几层,楼层间的标识从5、4、3又变作了5、4、3,就是没有1、2。他也曾到各个楼层查看,想要跳窗离开,但那一扇扇窗户好像变作了水泥墙一般,用力砸也砸不开。
阿强蹒跚着继续向下走,隐约间,他嗅到了一丝血的气息。
大滩的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阿强抬头,果然不再循环了,标识牌上血红的2似乎在提醒着他这一层的恐怖。终于来了吗?他冷哼一声。
他拎起盾牌,迈入二楼。暗红色的血洒得到处都是,好像是哪个不小心的家伙打翻了医院里所有的血浆盒。阿强捂住口鼻,强忍下了那股想吐的冲动,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看到这种地狱一样的场景还能表现正常。
他继续往前走。
远远的,透过那浓密的青色雾气,阿强听到了人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不是奇昊的,而是一个女声,很清脆,但其中却掺杂着一丝恶毒。
阿强将盾举在胸前,右手中悄悄具现出一柄剑来。相对来说,剑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因此他也能比较轻松的想象出来。
慢慢地,雾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他能看出一个人影躺在离他不远的一个拐角处,那人全身是伤,筋骨与肌肉翻滚着暴露在空气中,令人作呕,衣服也支离破碎,如同在绞肉机里绞过一般。
阿强却战栗起来,他双腿颤抖着,眼神里透露出惊恐来。
那个人,是奇昊。
怎么会这样。阿强想要上前,但他的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了,木桩一般立在原地。
那女声又出现了,从拐角的另一边传来,阿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其中的恶毒却是难以掩饰的喷涌出来。
奇昊的手突然动了一下。这一动让阿强冷静了下来,奇昊还没有死,若是自己贸然间冲上去说不定也会被拿下,那就更没办法救奇昊了。
他慢慢蹲下来,将盾牌轻放到一边,带着它会拖累自己的行动。他缓缓挪动着,如同一只可笑的蜗牛一般接近奇昊。那女声的主人似乎并没注意到他,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忽然间,那女声变得温柔起来,一个身影出现在阿强眼中,是个女人,披着一身蓝紫色的袍子,悬浮于半空中。那女人面对着奇昊,却背对着阿强。
阿强看到了机会。
也让你尝尝受伤的滋味!阿强咬着牙,他努力在脑海中构想出那个场景,这一招,我愿称其为,万仞诛心!
墙面忽然震动起来,密密麻麻的铁刃突兀的出现在女人四周的墙上,它们疯狂生长着,将最锐利的那一尖刺向女人。
女人大惊,她抬起手,指尖轻点,那几面墙竟像是被推动的积木一般向后方滑去。但还是晚了些,几柄生长的最旺盛的铁刃向她直扑过来,就要刺入女人的身体中!
女人娇叱一声,双手猛地画圆,一时间,无数银色细丝出现在她身边,它们旋转着缠绕于铁刃之上,竟将这些铁刃生生地阻挡下来。
趁此机会,阿强飞奔到奇昊身边,背起他就跑。
“你敢!”女人大喝,她伸出手,阿强前方两侧的墙壁竟轰隆隆地向他合拢而来。
“给我开!”阿强怒吼,几根粗壮的钢铁支柱猛然出现,顶住了两墙的合拢之势。
“你也给我去死吧!”阿强回头,用了他平生以来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剑向女人抛去,那剑呼啸着,女人被迫收回手,银色的丝线再次出现,将剑一层层的缠绕住。
阿强以最快的速度逃到另一端的楼梯间,飞奔下楼。
他两步并作一步,冲到一楼,想要逃出这恐怖的医院。
但似乎天公不作美,那本该是大门的地方竟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他惊恐的回头,发现墙那楼层标识上的数不是一,而是五!他又回到了原点。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厉鬼的尖叫。
“放...放我下来。”背上的奇昊突然说话。
“你醒了!”阿强将奇昊放下来,惊奇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竟愈合了许多。
奇昊掏出一只针管,对准自己的大腿便扎下去,几秒钟之后,奇迹般地,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是什么?”阿强惊讶道。
“肾上腺素罢了。”奇昊随手扔掉针管,“能搞出武器吗,火箭筒什么的。”
“你太高看我了,”阿强看着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的奇昊,一脸的惊诧。
“那来把战锤吧。”奇昊伸出手。
“好。”
眨眼间,一柄巨大的战锤出现在奇昊手中,奇昊看着这粗糙的、如同原材料拼接起来的战锤,吐槽道:“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精致啊。”
“能用就行。”阿强再次具现出一柄剑。
“准备好了吗?”奇昊双手握锤,死死的盯住楼梯间。
“还用你说!”阿强回应。
楼梯间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漆般的浓雾涌出,仿佛死神的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