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维持着短暂的清醒,紫菱舔了舔干涸的唇,“我……我什么都没有,你这样救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穆夜笙的心,蓦然一动!
她……真是傻到让人心痛!
灼热的眸子凝视她倔强的眼睛,穆夜笙唇边的笑意浅淡,却饱含了讽刺与责备:“你能够给我什么?”在后宫受尽****,眼看着所有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感受着一个生命在自己腹中流失……慕容紫菱,你来告诉我,你还剩下什么?!
心中仿佛有岩浆滚过,灼伤,体无完肤。
他忽而,想要拥她入怀,告诉她不用再害怕,告诉她可以不必再逃亡,不必再担心会有人给她伤害……他的心被这样的欲望折磨得不成样子,可是,他偏偏就是做不到这样……
“先休息,等到你有了力气,再来跟我谈条件吧……”
留下最后一句话,他起身欲走。
袖子……忽而被扯住。
回眸,迎上她在微弱的烛光中那闪着亮光的眸子。
晶莹的眼泪充盈了眼眶,她咬着下唇才忍住了破口而出的哽咽,清亮的眸子里,充满了乞求:“帮我……”
穆夜笙一怔!
“都死了……他们全都死了……没有人帮我……”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她哽咽出声,“我知道你可以的!请你帮我!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帮我!”
葱根般的手指,攥得骨节生疼,她眼眸中却有着令人沉沦的晶亮!
滔天的恨意,在离开燕国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她胸膛里燃烧着,让她疯狂!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擎王,他是雪原的神话!他可以办到的!
此时的穆夜笙,却浑身僵硬……
“什么都可以,是么?”片刻之后开口,声音已沙哑。
紫菱眼神一黯,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的味道,轻咳两声,忍着胸口的剧痛抬头,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只要……我可以办到。”
白色衣袍的男子,缓缓俯下身子。
专属帝王的桀骜气息,在他身上却像是度上了一层温润的光芒,直至他修长的手指扳住她精巧的下巴,望进她如受伤小鹿一般柔弱的眸子里。
“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尖锐的问题,深深刺进她心里。
记忆如潮水一般将她吞没,她抓紧身下的被单,脑海里是触目惊心的画面,朝阳殿流淌的黑色血液,宣阳门被鲜血浸红的漫天大雪,还有冷宫上空冰蓝色的帘幔,在她心里烙成大大小小的沟壑,伤痕累累……
“我要他们偿命……”晶莹的泪充盈了眼眶,紫菱的声音虚弱而坚定,“我要他们知道慕容家从来没有被打倒过,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抬起眸子,她拼命克制着不让眼泪滑落下来,“你知道吗?他们连毅儿都不放过……你来告诉我一个孩子有什么罪,他凭什么要用生命来承担那些人的诬蔑!”
颤抖……她全身都在颤抖……
穆夜笙心里一阵紧缩,汹涌的情绪澎湃而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他记得那个纯洁如水的孩子,他的笑,他皱眉的样子,欣喜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不要哭……”他忍不住轻声安慰,声线却低哑不堪,“是我的错,我不该问……”
紫菱避开他的目光,咬着下唇,不住地颤抖。
昏暗的光线下,她侧脸的碎发被汗浸湿,紧贴着白皙的肌肤。
他看得呼吸都滞住……
鬼使神差地,他吻上她湿漉漉的眼睛!
柔软的触感,能够感受到她极力克制着的哀恸……他几欲失控,带着低喘的唇舌几经辗转,将晶莹的泪尽数吞没……
紫菱身体一僵,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无尽的怜惜,席卷了她……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要沦陷了……
“不……嗯……”抬起虚弱的手想要推拒,不想却扯动了伤口,胸口一片撕裂般的痛,叫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有了瞬间的清醒。
这样……算是侵犯么……
“不要……”一声痛苦的低吟,她别过脸去,睫毛轻颤。
她仿佛又看到冷宫上空那白色的帘子在拂动,她浑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只能任由那个嗜血的帝王将自己紧紧禁锢住,她畏惧他口腔里的味道,畏惧他霸道至极的温柔,畏惧他铁一般的臂膀将自己捆在胸前不能动弹,哪怕再不情愿,也要承担他烈火般燃烧的****!
她甚至开始畏惧任何人对自己亲密的碰触,不管是谁……
心中的疼痛,愈加深刻了几分……
“没事了……”他极尽所能地安抚,蛊惑般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沿着额角,缓缓蔓延开来,他低声呢喃,用尽了所有的温柔让她放下戒备,至少,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终于,渐渐的,她不再颤抖。
只是下一瞬,强烈的疲惫感从周身传来,她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悲愤,将连日以来倔强到不肯向任何人倾诉的悲愤统统宣泄出来,剩下的,只是哭过之后的疲倦……
“你还没有说,你的条件……”困意越来越汹涌,她却不忘问他这样关键的问题。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想,”温润的掌心拨开她湿漉漉的碎发,将她的上身托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缓缓拉上被子,“等我想好,会告诉你。”
夜,深得有些怕人。
灵月汐站在窗下,手心一片冰凉。
身体站得有些累了,想靠一下,身后的丫鬟识相地走上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浑身一软,灵月汐回头看看贴身的丫鬟,心中一片讽刺的晒然。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有这样的习惯了呢?
这样凉意沁身的夜,她贴在窗边,听到了内室里温暖的嘤咛低语……胸前的沁骨石凉凉地挨着皮肤,将她身体里的毒性压制下去,可是这一刻,她竟会觉得那凉意真的侵入了骨髓,冷到她心都痛了。
一串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灵月汐在丫鬟的搀扶下抬眼望过去。
背着光的男人,温润如玉一般的帝王。
昏黄的烛光在他身上度上一层暖暖的色彩,却还是遮不住他眉宇间化不开的忧伤。
其实,她看过他更加憔悴沉重的样子,比如听到三座城池沦陷的时候,他孤身坐在大殿里,不许任何人进来,只有她在他身边,看他怎样身形枯槁,心中被百姓所受之苦折磨得苍白无力。只是那样枯坐的一夜,第二日醒来,他却没了任何憔悴的样子,那温润的眸子里闪着的亮光,让她整个人生都丰盈起来,她几欲落泪,却听到耳边他坚定而温柔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