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因为情深,何以至此?
“王爷可知道这株草药是什么?”知画跟在季如雪的身边也有了些时候,所以对于这些草药的认识还是信手拈来的,只是她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确实就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铁斛,你的猜测没有错。”习彬草草地回答了她,目光继续往下扫视信里的内容。
正如同他所料,三天前来到的那两个人确实闯进了死亡沼泽,而且还能够活着把这株草药拿了回来。只是能够进去的人大多数没有办法活着回来,就算是那些福大命大的人,出来也多半半残。
习彬惊叹齐渊能活着出来,虽然他现在身上中毒,但至少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够在季姑娘面前提起,不能够告诉她,那两个人曾经来看过她,一定要死守如瓶。”习彬把手中的信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在火盆里,看着火星子渐渐把信舔舐,“那两个人现在身上中了毒,他们不希望季姑娘知道。”
知画听闻猛地抬起了头,随即又黯然低下头,似乎心中有些惆怅。
大概真的是因为铁斛能够起死回生的能力,服用过草药的季如雪在三更天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看得知画险些落泪。
“你这是在哭什么?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我睡了多少天?”季如雪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担心自己身体的原因而耽误了给城里的老百姓治疗,但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知画,“这几天有没有人来看我?”
知画抹了一把脸边的眼泪,听着她所说的话,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她很想告诉季如雪前些天确实有人来看过她,而且为了她不管生死,到死亡沼泽取药回来,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这么说。
“这些天只有奴婢在守着姑娘,王爷和公主也会来看姑娘。”知画低头说道。
季如雪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她所想要得到的答案。难不成真的是她的错觉,可是她为何记得梦中似乎齐渊来过?
“姑娘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姑娘这些天昏睡不醒,实在是把奴婢吓得心慌,快来把这一碗热粥喝了。”知画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把事实说出来,连忙把手中端着的热粥放到桌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季如雪没有察觉到知画的异样,听到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想着她不可能欺瞒自己,大概这确实只是自己的幻觉,微微叹一口气。
她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些时候了,不知道齐渊现在的伤究竟如何?自己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把他丢下的,这一点让她心中总会对齐渊泛起一种自责。
知画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粥,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季如雪醒过来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由于她是这一座城中的人公认的救世主,每个人都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现在听说她已经醒了过来,过来前来看望她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季如雪在醒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处理自己这些天落下的事情。她从习彬口中得知了城中的瘟疫已经暂时被压制下来,而且出现了缓和的状况,这才放下心来。
“你昏迷的这些天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我一直都在向佛主保佑你,幸亏你还是醒了过来。”习露露拉着季如雪的手,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番,“你看你一生病就病成现在这幅模样了,该多吃些。”
季如雪大概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病是因为劳累和环境的问题。她也记不得自己上一次生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是因为时间隔得太长久,这一次生病就让所有的病情都爆发了出来,才会这般严重。
其实她一直都在很奇怪一件事情,自己这样的病究竟是怎么好的?
倘若要真的说起来,季如雪并不相信按照现在这样的条件能够让她好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药材,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在这里生龙活虎。
“你都不知道,你这些天生病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这城中的草药本就不多,也没有多少珍稀草药,能够把你治好,实在上天保佑。”习露露虔诚地说道。
季如雪看着习露露天真的模样,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在习露露这里套出什么话。
“公主可知道民女这是得了什么病?民女的身体一向非常好,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竟然病倒了。”季如雪佯装苦恼地说道。
习露露心思单纯,也不会想到她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最末还忍不住对她说道:“救你的药材可是稀世草药。”
季如雪隐约嗅到了一丝不自然。
在这样的城中又怎么可能会有稀世草药能喂给她?季如雪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个线索,她想顺着这个线索把整件事情摸清楚:“怎会有稀世草药?”
“就是你们常说的铁斛。”习露露虽然先前就已经被习彬告知不能够把齐渊曾经来过的消息说出去,但她觉得仅仅只是告诉她就她的草药是什么,也不会出乱子。
季如雪却从她的话中越发察觉到异样。且不说其他人,就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机会见到铁斛的真正面目,又怎么可能会是因为食用了铁斛才被救醒?
“难不成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这是真的事情,有个人特意为你跑到死亡沼泽把铁斛寻了回来。”习露露一着急就不小心说漏了嘴,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济于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面色渐渐变得惨白的季如雪,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件事情本来是皇兄不让我告诉你的,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千万不能够告诉我皇兄这件事情是我告诉你的,否则皇兄一定会把我抓起来责罚的。”
季如雪只觉得自己此时天旋地转。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究竟是否正确,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的人会为了她而去犯险?除了齐渊,她想不到别人。
难怪知画之前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支支吾吾,想必是隐瞒了这些事情。
“你这是在想什么?”习露露看季如雪就像是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样,她上前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去了什么地方。只是听说他把草药送了过来,再也没有出现。”
习露露既然已经不小心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也就不需要再隐藏,把七天前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季如雪,越发现季如雪的面色越来越差,最后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你的面色看上去很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东西?”习露露有些担心道。
季如雪强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此时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像是被她格挡在外,她听不清楚。她说的一定是骗人的!
“他现在在哪里?”季如雪的声音发颤,像是不是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她面色如灰,瞳孔微缩,一瞬间的心慌让她想要赶紧见到齐渊,“他在什么地方?”
习露露看着她的模样,显然被吓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轻叹一口气,对她说道:“这件事情原本不应该给你知道的。那位公子不希望你担心他,所以不要我们告诉你,他来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大概在坂亭客栈。”
坂亭客栈是这整一座城中唯一一所客栈,倘若齐渊因为受伤而没有离开,那必然会在坂亭客栈里疗伤。
季如雪心中一紧。既然如此,便断然是齐渊出了事情才不会让自己知道他来过。
但他这样隐瞒着她,只会让现在知道真相的她更加心感内疚。他先前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这般糟践自己的性命,又怎么不让担心他的季如雪心疼?
“谢公主把此事告诉民女,”季如雪诚然地对她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知道齐渊曾经为她这么付出,这一份付出大概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回报的,“民女这些天可能要离开段时间,如果出现了什么危机的情况,可用这个联系民女。”
季如雪曾经为了天下的老百姓而放弃了齐渊,现在既然城中的事情解决,她是时候把时间交还给齐渊,弥补她曾经的过错。
“现在瘟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放心去找那位公子。”习露露虽然很想知道那位男子的身份,但是她知道自己有什么事该问的,有什么事不该问的。先前她一直都想撮合皇兄和季如雪,但是现在看来,季如雪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人,而且那一个人并不比她的皇兄差。
季如雪处理好了之前落下的一些小事,匆匆忙忙和习露露道别,也来不及会知习彬,独自背上行囊就到坂亭客栈寻找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