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顺着季如雪所指的方向看去,俨然看到了襄州最出名的酒楼——七里香。
七里香作为蘘州最出名的酒楼,楼高将近十米,双层木质结构,屋顶的琉璃砖瓦在阳光之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外部装潢和一般酒楼没有什么差别,门楣上一块巨大的红木金漆的招牌上写着——七里香,一副古老楷书书写的对联挂在两边,一双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大门前,几只风铃随风飘摇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响亮。
传闻七里香中有一个姑娘,她的厨艺了得,但不常露面。
能吃到她所做的菜的人都被她称之为有缘人。听吃过她的菜的人所形容,这位姑娘做出的菜奇而味美,让人回味无穷,但她不会为同一个人做第二次菜,这才是真真遗憾的。
这是使七里香出众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七里香的饭菜虽好,但价钱不高,平民所赚的银两也可以在这里吃上大半个月。因而出入七里香的人有家财万贯的富豪,也有身着普通衣裳的平民。
门庭若市的人流动着,店内小二不时的出来迎接客人,一声声吆喝显得整个环境热闹的和市场一样。
七里香是分有阶层的,平民大多是在一楼就餐,以客人的身份地位而依次往上递增。
齐渊领着季如雪走进七里香,一进门就有小二走过来热情的带领着他们上了最高层。
其实这一层之上还有一个夹层。
但对于宾客而言,这里已经是最高层,偌大的一层楼里空无一人,只有季如雪和齐渊。
“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齐渊是知道七里香的规矩的,他们明明穿着着最普通的衣服,为何小二还要带他们来到最高层?
倒是季如雪丝毫不在意,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自顾的坐下,享受着从高处俯视人群涌动的乐趣,清丽动人的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
“这是楼主的意思。”小厮回答了齐渊的问题,又匆忙退了下去。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小菜, 齐渊瞥了眼季如雪,脸无表情地坐下:“不觉得奇怪吗?”
季如雪没有齐渊这般紧张。他们两个现在看上去就是平民,即便是抢,也没有什么可抢的。难不成别人还看上了他们两个人的样貌,想把他们拉去卖了?
不一会就有小厮上来送菜了。每一个菜都是菜样精致,分量不多,却足以让人流连。
“楼主吩咐我们为客人准备的午膳。”小厮低声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齐渊叫住。
“你们的楼主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齐渊其实隐约猜出了这个楼主是何人,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偏偏选中了他们两个人。
小厮摇头表示不知,他欠身退了下去,唯留季如雪和齐渊两人。
“只怕是那位七里香的姑娘。”季如雪用摆在一旁书桌上的墨笔写道。
她既然被选为有缘人,也就不要浪费了这般令天下赞叹的美味。可每一种菜的分量太少,季如雪又要留一半给齐渊,根本吃不出任何美味之处。
等她吃完了,不但没有饱,甚至连自己方才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厮又送来了一壶茶,茶香不浓,但淡淡的闻得舒心。
季如雪喝下了茶水才知道七里香的姑娘所做的菜的精妙之处在哪里了。她喝下了这碗茶水,像是有魔法一般,刚才她吃下午的食物的味道才慢慢由腹部蔓延到她的味蕾上。
这让季如雪想起苏东坡的诗句:人间定无可意,怎换得玉脍丝莼。
大概也只有这一句话才能够印证她心里所想的。
“你若是觉得好吃就都吃了,我不饿。”齐渊看着季如雪的模样,主动让出他的那一份。
季如雪确实是想试试是否是因为茶水的问题才会导致这种奇迹发生,她又把剩下的菜吃干净,却越发觉得嘴里苦涩,先前有的淡淡的清香也这股苦涩所压抑。
想得极快的季如雪这才明白七里香的姑娘果真是一个奇人。
这是她准备和自己和齐渊两个人的食物,但是却被她一人独吞,自然先前会觉得味香,后来又吃下一份就成了苦涩。她砸吧着嘴,想要把这股味道从嘴里清理干净。
她对这些菜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对这位整人的姑娘起了兴致。
但是她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这位奇人的现身,就被小厮带到了二楼:“楼主说你们与她有缘,所以这一次你们在这里所用吃的一概不用钱。”
季如雪面对满满一桌子菜,抬眼看了看齐渊。他们才两个人,怎么也吃不完这么多菜吧!
“你把一些菜撤下去,这个,还有这个。”齐渊也知道他们这么做过于铺张浪费,指了指几道菜想要小厮撤走,不料却被小厮断然拒绝。
这可真是一个不爱按常理出牌的姑娘。季如雪轻笑地摇了摇头。
二楼自然是不必最高楼的安静,热闹的人声让齐渊觉得有点烦闷,但又明白这是酒楼,热闹是正常的,便也就没说什么,闭上了眼睛,开始整理这两天发生的事。
季如雪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不时地眨巴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人的衣着。
突然,有两个身着黑色剑士服装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长得比较粗狂,一把浓密的胡须就挂在有些伤疤的脸上,背上背着一把乌黑色长剑,同样是黑色的剑士服装,却能够明显的看出质量的差别来。
而另一个腰上配了两柄莹白色的短剑,剑鞘外各装饰着一黑一白一双明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一头乌发上束着银白色的丝带,一双明媚的丹凤眼就如同一对宝石一般镶嵌在白嫩的肌肤上,看样子可以猜出应该是一个门派的公子哥儿带着家中老奴出门游玩。
季如雪猜中了来人的身份,却猜错了他们出行的目的。
他们坐在了季如雪的身旁,这让季如雪更加看清楚了这两个不一般的人。
“老洪,你说这次武林盟主受伤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白面少年手里拿着茶杯,略作沉思状,问着身旁刚坐下的中年男子。
而被称为老洪的中年男人抚摸了一下自己浓密的胡须,谦恭地回答道:“少主,现在这里不比别的地方,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为什么?难道我说出来还会被人追杀?”
白面少年似乎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脸上露出了不管怎样都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情,还有对整个世界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问更多的问题。
武林盟主?季如雪一下子就被两个人讨论的事情所抓住了双耳。
她小心地探过身子,尽力的听着邻座的对话,脸上同样露出好奇的表情。
但毕竟酒店里还是人多吵杂,以季如雪的耳力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低声讨论的事情。
季如雪眨巴眨巴着眼睛,拉过正在闭目养神的齐渊,示意他去听邻座的对话。
“少主,武林大会即将开始,这里会汇聚众多的武林人士,万一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我们整个家族都会陷入麻烦的!”老洪把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的手收了回来,又用余光瞪了一眼一直在偷听的季如雪。
季如雪撇了撇嘴,当做没看见,继续探着身子,希望可以知道的更多。
但中年男子似乎不想再让季如雪偷听,及时阻止了白面少年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示意让白面少年就单单对坐着,不再说话。
怎么这么小气!她不过是想听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给!
季如雪鄙夷地看一眼中年男子,翻了翻白眼,又把目标移向了另一桌子上。
这一桌子的人看起来都是山野村夫,扩开的胸口上长着一撮卷曲的毛,四柄大刀直接放在桌子上,几大盆肉直接用刀子割了就放进嘴里,弄得满嘴都是油就用袖子随便一擦。
他们粗鲁的行为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季如雪也自愧不如。
但季如雪最喜欢这一桌,因为他们的嗓子都大,不用季如雪在探着身子都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对话,以方便她得到更加确切可靠的消息。
“大哥,我们来这里是可是要干一发大的?”
其中一个坐在季如雪对面的年约三十岁的穿着灰色麻布衣的男人问道。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褐色衣服的男人不屑地看了刚才说话的灰衣男人一眼,又喝了一碗酒,有些醉醺醺的,并没有回答灰衣男人的问题。
反倒是另一个穿着麻灰色衣服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武,武林大会都要,要...开始了,你,你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
灰衣男人摸不清头脑,想了好久还是回了一句:“知道又如何?”
麻灰色衣服的男人这会儿急了,一拳砸在灰衣男人的头上,也不再想理会他。
原来是要举办武林大会了。季如雪这才理清了思路。她以前能出宫的机会不多,也对武林大会的事情所以甚少,只知道在这一天,天下英雄都会聚集在一起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