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用完晚膳以后早早地就休息了,一路上的颠簸让她疲惫不堪,身子一沾到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未大亮,整个客栈还是处于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中,只有从外面不时跑进来偷吃干粮的猫发出的一丝响动,静悄悄得可怕。
季如雪站在楼梯间,看着黑漆漆的客栈,实际上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所以她一直没晃过神来,现在都还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其实她也挺享受这样的状态,没有人打扰她,能让她放空自己。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习彬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晨的嘶哑和疑惑,让正在发呆的季如雪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和她一样起得这般早,回头看去,看到习彬,淡笑着行礼道:“昨晚睡得早。”
“既然你现在有无事可做,不如来帮本王。”习彬淡淡地看了季如雪一眼,从她的身前越过,冷声说道,随即又转过头来问道,“你应该能做事吧?”
季如雪不知道他想要自己帮什么忙,但是既然现在自己也无事可做,倒不如跟上去看看,便点点头,跟了上去。
习彬所要她帮的忙只不过是给他的各种器具擦一番,虽然就算不上是一件苦差事,但是季如雪做起来也稍费力,一阵功夫下来就累得气喘吁吁。
“实在是难为你一个女孩子来做这些事情。”习彬也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剑,拿在空中随意地舞动了几下。
习彬大概是没有看到正坐在他旁边的季如雪,手中的剑不停地舞动,渐渐打出了一个章法,剑锋凛冽,带着寒气,让极为靠近的季如雪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压迫感,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
季如雪咬牙坚持着,却觉得这一股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季如雪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刺穿自己。
突然,季如雪只觉得觉得自己得耳边的声音都已经消磨殆尽,只剩下一个突然传来的划破空气的爆裂声,眼前一闪而过的剑锋让她身子不由得一僵,甚至想要躲闪都没有办法动弹。
季如雪就在这么一瞬间,大概明白了习彬的意思。或许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现在已经悄然发生了,习彬早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不用多想,习露露必然告诉他什么东西,他这一次来是来责问她的。只是季如雪扣心自问,自己先前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要帮助和国百姓,并没有想要对他们做什么事情。
习彬大概是曲解了她的意思,加之她的身份特殊,他会多想也是正常。
但是习彬现在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她也按兵不动,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那么做起防备也快,先看看接下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其实本王一直都是好奇姑娘的身份,但是姑娘并不愿意说,本王也就不勉强。这就是姑娘这般绝丽佳人怎么会在这个世界上名不见传?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习彬像是在闲聊一般道。
季如雪淡然一笑,回答道:“民女不过是山中刻苦求医的一个普通百姓,不求扬名天下,只愿做好自己的本分。”
季如雪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表明着自己的诚恳,希望习彬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但是显然习彬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当做是正确的,死死抓着不放,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愿意去聆听。
“姑娘有如此绝世盛颜,如果不名扬天下可真是白可惜了。”习彬冷笑一声,与他彬彬有礼的温和外表极为不符,“何况本王看着姑娘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王爷说笑了,民女在山中学医,王爷如此身份高贵之人怎么可能会见过民女?”季如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承认身份,就算习彬已经清楚。
习彬看着她不肯承认,自己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戳穿她,所以只是笑了笑,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辛苦你了。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本王来收拾。”
季如雪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他让自己回去了,倒也不勉强留在这里。她正准备站起身,眼前突然落下了一把短刀,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得季如雪猛然抬起头,视线却落在了习彬带着淡淡笑意的眼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绕是季如雪这种本身就不愿意和他起冲突的人,此时在遇到的这样的情况,也不免得恼火。
季如雪虽然知道因为她的身份可疑,所以习彬对她报以怀疑的态度是正常的。但是无论如何,说起来自己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这般刁难她实在是太有失他的身份和体面。
“看上去这把短刀并不是本王的,大概是什么时候被人搀和了进来。”习彬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语气里面带着一丝尤然未尽的意味。
季如雪其实并不难想到他所说的话里包涵有另外的意思,再加上他的动作,足以能够看得出他此次的目的。
就是在她这种身份不明的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威严,给她一个下马威,同样也是在警告她不能够随意做事,毕竟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季如雪倒是觉得他这样做没意思,毕竟自己诚心可鉴,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既然不是王爷的刀,应当弃之。”
季如雪倒也不想两个人都不顺心,所以顺着他的话笑道,又继续低下头往前走,希望能早日脱离此境地。
虽然季如雪打心底就不想和习彬有纷争,但习彬就像是要死抓着她不放,在接下来的几日行程里一直看不顺眼她,处处给她刁难,想让她难堪。
季如雪起初心里还不平衡,但是后来想想也便释怀了。毕竟两方都有错,就算自己在他面前大吵大闹,相信他除了厌烦自己也不会相信她的诚心。倒不如现在先忍耐一段时间,到时候抵达了和国就能够一展自己的诚心。
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季如雪这一路下来才没有想要放弃。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总有些心事,可是因为这路途太遥远,所以你有些不习惯?”习露露看了一眼在身旁给她检查的季如雪,淡薄的眉头皱了起来,因着这些天身子慢慢恢复,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竟有一种令人怜惜的美艳,“前面就是和国的境地了,等到时候到达了目的地,你可真应该好好休息。”
季如雪一面应声,一面收起手边的针。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现在城里的老百姓如何。”习露露自从得知了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导致和国百姓现在备受折磨的事情,原来就一直放不下身上的重担的她更是自责。
“公主大可放心,只要有民女在,就不会让他们有危险。”季如雪虽然还是第一次就好这样重大的任务,但是她相信以自己的医术是能解决这个任务的。
更何况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分准备,现在只需要一个行动。
“我相信你。”习露露紧紧地看着季如雪道。
季如雪微微一笑,垂下头,掩饰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习彬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还不知道,倘若因为他的不信任而耽误了自己的进程,那么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她都不会心慈手软,毕竟这关乎到万人的性命。
大概是因为活了两辈子,所以季如雪对生命这种东西更是带着畏惧和敬重。
更何况自己在重生的这一辈子是医者,师傅在拜师那天告诉她,身为医者,就要永远怀着一颗心系天下的博大胸怀。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秉承的信念,她一直没有忘记。
一路颠簸的车队在最后的行程中加速前行,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在夜幕降临以前回到家中,好好休息。
“恭迎公主殿下!”
季如雪尚未下马车就听到了前方响彻天际的呼喊声,她揉揉疲倦的双眼,掀开帘子往外看,却看到何征走过,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他的声音:“请姑娘现在随在下一同前往皇宫。”
季如雪知道现在习露露回到皇宫,所有的人都要前去迎接她,所以自己可以乘着这个时机先到住处收拾接下来要做的东西,也好有时间准备。
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何征给她安排的住处几乎是以贵宾的迎接来处理。
“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何征领着季如雪一路往院子里走,一边对季如雪说道。
院子并不大,但是对于季如雪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而言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何况这里是在皇宫里,所以装扮布置也非寻常人家能够媲美,处处都能够看得出这个院子的独特精致,显然是被人精心布置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