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把手里已经做好的药膳摆到托盘里，满意地看着两个色香味俱全的药膳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些药粉。
馨儿疑惑地看着季如雪手里的行为，季如雪似乎是察觉到了，转过脸看着她吩咐道：“我在里面加了些消食开胃的药，小公主总不是爱吃东西，这对她的病情不好。好了，把东西都端过去。”
馨儿乖顺地听从季如雪的命令，先把准备好的药膳给洛云霓端了过去。季如雪没有离开厨房，而是又准备了别的食材药材，给洛云霓熬制多了一碗药膳。
毕竟洛云霓吃了开胃药，方才馨儿端过去的药膳断然是不够小公主需要的，她再煮上一碗能够滋补她身子的药膳，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复，她可不希望把齐渊救了回来，她还要因为小公主的病而继续留在这宫里没办法出去。
等季如雪把新的药膳端过去，就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洛云霓嚷嚷着还要吃药膳的声音，她连忙走进去行礼，把手中的药膳端给馨儿：“臣参见小公主！”
洛云霓的目光从香喷喷的药膳中转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如雪，疑惑地看了一眼馨儿，虚扶着季如雪起身，娇弱的身子弱不禁风，一张小脸总算是因着吃了热乎的膳食而恢复了些血色，这在季如雪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至少能让她愿意吃东西。
这样一来，她所能做的就多了，洛云霓的病也能早些恢复，对于大家而言都是皆大欢喜的。
“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洛云霓说话显然还不利索，喘着气，细细地一个字咬着一个字说道，清纯扑闪的大眼睛在季如雪的身上上下打量，看着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事物。
季如雪看着洛云霓的模样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被她的父皇母后保护得多好。
这样清纯无辜的模样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和那些后宫背地里勾心斗角，明面上互称姐妹的人不同，她宛若一股清流，拂去了这个偌大的黑暗的皇宫头顶上常年笼罩的阴霾，让人为之一振。
“禀公主，臣季如雪，是圣上找来给小公主治病的御医，现在是小公主的首席御医。”季如雪柔声说道，微垂着眉，却能感受到来自洛云霓打量的好奇目光。
“你长得可真好看，像母妃一样。”
洛云霓朝着季如雪莞尔一笑，迫不及待地转目看向药膳，又看了一眼季如雪，拿起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即便是在生病，肚子饿的时候也不忘宫廷礼仪。
季如雪与洛云霓也算是一样的身份。只是她因着是北武国里唯一一个公主，自小就被先皇和皇兄捧在手心上宠。但若不是她的身体里是一个早已经成熟的灵魂，只怕也会变成一个骄横的公主。
但她对洛云霓的行为还是略有感同的，毕竟大家都是公主，这种时时刻刻都被所谓的宫廷礼仪束缚是很难受的事。
就算是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够大吃大喝，这样的人生怎么能称得上是潇洒？
她在阴风谷的这三年里，早已经把宫廷礼仪这种东西抛之脑后，每日与山上的蝴蝶追逐，爬树摘果，大块剁肉，这样子的生活才是她所需要的。更何况她与齐渊在野外生活了那么久，那些宫廷礼仪在生存之道中什么也算不上。
“公主若是饿了，大可不必这样一口一口慢慢喝。”季如雪看着她虽然每一口都不多，但手里的速度却不减，一看就知道是想要快些喝完却要碍于礼仪的。
洛云霓哑然地看着出声提醒的季如雪，想了想，试着放开了勺子就这碗沿一口口喝着，虽然动作上还是拘谨着，但也比方才的扭扭捏捏好了不少。
“公主喝完药膳就好好休息，一会臣再来给公主把脉。”季如雪等着洛云霓把药膳喝完，她用目光示意馨儿上前把碗筷收好，起身对洛云霓叮嘱，又看向馨儿沉声道，“馨儿，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馨儿给洛云霓收拾好了被子，看着她乖乖地听从季如雪的话在休息，这才放下心来，心里疑惑着季如雪要她出去是做什么。这个时候叫她出去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小公主的面说的吗？
季如雪和馨儿走到不远处的小亭阁里，她坐在馨儿的对面，却没有先说话，只是淡淡地远眺着宫墙之外的那片天，似乎离开了皇宫的上方，这些天的模样也比之前要蓝了不少，多了些夺目的绚丽。
一排大雁从远处飞来，掠过季如雪头顶上方的天空，鸣叫声划破天际。
“你知道我叫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吗？”季如雪扭过头来，看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的馨儿，她摘了一颗放在石桌上果盘里的葡萄放在嘴里。
“奴婢不知，请季御医提点一二。”馨儿哪里知道季如雪的心理在想什么。虽然先前确实觉得季如雪是一个冷淡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好靠近，但就着方才的相处看来，季如雪不仅仅是一个医术高超，而且还是一个内心热情的人。只是她的表面冷漠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不容靠近的人，再加之她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和她的面容，更是让人觉得冷艳。
她先前确实是不服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女医者，女医者通常被他们称之为医婆，这样的称呼里所带的轻蔑不屑是显而易见的。
但后来季如雪凭着她的医术和性子，让她慢慢地开始愿意服从她的话了。
“我叫你出来，就是想要问问你关于小公主病情的事情。”季如雪漫不经心地说道，余光却瞥到馨儿莫名地面色一变。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何出生在这样被人人保护得环境中，洛云霓竟然会得心病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病。
分明她的生活是不缺吃穿的，但正是因为她从小就被人呵护着，所以她的性子太娇弱，受不得一点的风吹雨打。
可即便如此，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让她这样一病不起。方才她又仔细地诊了脉，发现小公主的心病并不是第一次。
这也是她们同样身为公主的区别。她本就是个成年人，心智成熟，抗压能力强。但洛云霓自幼被人宠着，谁敢违背她的要求？想必这样的性子由于过于软弱，所以才导致她会得心病。
“你身为小公主的贴身宫婢，应该不会不知道小公主这个心病得来的原因吧？”季如雪的目光凌然，显然是不给馨儿一丝犹豫的机会。她很需要知道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否则，就算她的医术再高超，是华佗转世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药物本身只是治理身子的，却无法改变人的思想，若是不把这个事情的原因弄清楚，知道小公主为何会得心病，她也是无法挽救小公主的。
现代得了心病都不容易好，更别提在古代了。小公主现在还只是心病，若是许久不解决了她心里藏着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容乐观。心里积郁而导致忧郁症是最坏的打算，如此一来，因为忧郁症导致的诱发病是很严重的，小公主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雪上加霜，那后果将会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小公主现在尚且只是心病，虽也有诱发症状，但只要靠着长期调理身子就能好。而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如何防止接下来一切的病情恶化的萌芽。
“奴婢……奴婢不能说。”馨儿还是没有说出口，结结巴巴地回绝了季如雪，低下头不敢看她凌厉的双眼。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你想看到你家公主因为心病而郁郁寡欢，每日以泪洗面吗？” 季如雪不懂馨儿就近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事情，这样的大事难道连让她知道事情的经过都不可以吗？她看着馨儿的模样，似乎也隐隐察觉了这个事情其实并不简单，否则一向担心小公主身体的馨儿怎么会不肯和她说出实情，“你要知道，现在不是你想说或者是不想说，而是你必须要告诉我真相，这样我才能够对症下药。我想你也不希望小公主的病一直那么拖下去吧？”
馨儿似乎对季如雪所说的话有所触动，但眼泪却忽然决堤一般滚落下来，看得季如雪二丈和尚摸不清脑袋。她不断的摇着头，抽泣着说道：“没救了，小公主的病大概谁也救不好了，你不要白费心思了。”
季如雪心下大骇，没想到馨儿竟然会这么诅咒自己的主子，但这显然不是因为她厌恶小公主，而是另有隐情，但这个事情确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这样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来，难道就不怕被什么好事的有心人听到了，报道到圣上那边去，岂不是要对她五马分尸？
“你不要担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