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也是不怕事大，直言当年平帝对他的嘱咐。
“在场众人都知，本王才是先帝看重的继任者，可是你摇身一变，就坐上了皇位，你让本王如何能服！”
平帝生前意欲何为，那确实表现十分明显。
但毕竟新帝已经登基了，还这般强势，不给老臣们质疑的机会，端王说这么几句，无疑是在捋虎须。
只见璋帝的脸上的淡然渐渐消失，眼中不经意就露出几分冷意。
萧霁月看得分明，倘或再等下去，端王还说什么他不清楚，璋帝起了杀意，他是一百个确定。
于是萧霁月站了出来，跪在了地上，“陛下，端王也是情急，请陛下看在端王与先帝父子情深的份上，恕他口无遮拦。”
璋帝确实想要发作一番，就算不是因为端王，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可萧霁月为了端王说好话，便让璋帝不解了。
他们兄弟几人，到了今日，还能不受牵连地站在璋帝面前的，除了那几个小的，就是萧霁月。
萧霁月当年为了助璋帝成事，功劳不小，就算是抚慰身边旧人，也不能对萧霁月怎样。
而萧霁月此时又站出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璋帝惩罚端王，令璋帝忽然觉着，他才是兄弟当中那个最融入不进去的。
别说璋帝意外，就是端王自己，看着跪在前面的萧霁月，也说不出话来。
他侧目望见月绾尘在一旁站着，并没有看出她有不愿的意思，这夫妻二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实在让他看不清楚了。
好似为了堵住端王的嘴，萧霁月还没有起身，月绾尘又跪了下去。
“陛下，正如慕王所言，新朝初立，各处皆有所动荡，既是端王冒犯陛下有错，不若让他入朝，为新朝效力。
萧氏皇族能留在陛下身边的，已经不多了。”
萧霁月是当朝第一个紫金冠的亲王，而其妻月绾尘又是先帝亲封的二品殿司，两人说话在朝中是有分量的。
有了带头的，又有几个中立派的官员跪了下来，恳求璋帝免了端王的惩罚。
这场面既让端王张不开口再质疑璋帝，又让璋帝不能借势给端王一个好看。
虽是有些尴尬，可却保了端王一命。
璋帝没看旁人，只是定定看着端王，“你啊，自小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朕不追究了，如月殿司所言，新朝初立，你我兄弟几人应该齐心。
好了，你们各自退下吧，朕累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端王几乎是被萧霁月拖着走出了正殿。
在端王看来，萧霁月如今已是璋帝的走狗，不值得新任，更不值得多言一句，他一把甩开萧霁月的手，冷哼一声。
“慕王殿下这是给自己找好了出路，实在不错！”
月绾尘没有笑意，还挡在了萧霁月和端王中间，“你想要说什么都好，但这里不是地方，回府去，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兄长都告诉你。”
端王原本是愤怒上头，可见着月绾尘这般严肃，他不由得软了下来，被拖着回到了慕王府。
宣华城俱在璋帝掌握当中，如有哪一处还能讲几句实话，也就只剩慕王府了。
“本王听你们的，不再和萧霜华纠缠，你们也该给本王一个答案。
父皇……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这其实也是萧霁月想要知道的，但月绾尘一直不说，只等着端王回来，这一刻，重要的人总算是凑齐了。
月绾尘知端王心中对平帝感情复杂，人还活着时，他总是忍不住恶言相向，可人走了，他又念起平帝的好处。
纵然端王无心于皇位，但璋帝在上的那副样子，仍是令他极为不满。
“先帝和萧霜华斗法，算算已有多年，都是人精，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直到不久前，他们终于分出了胜负，先帝败了，败在了萧霜华手中。
按着萧霜华的性子，他为人不张扬，更是看重皇族名声，只要先帝将位置让出来，他会供养先帝直至百年。
但先帝的性子，你们更是了解，执掌天下多年，一朝权柄散尽，于他而言，更像是羞辱。
我没有亲眼看着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可我能确定，这是先帝自己的选择。
我知我这话你可能不太明白，只是先帝最后一面，唯有我一人见过。”
月绾尘这话半真半假，她记着对蒋梨的承诺，她始终没有说出当日的真相，尽管此举会让端王和萧霁月生疑。
端王听完月绾尘一番话，没有出声，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不知许久，他总算出声。
“父皇不是萧霜华所杀？”
“不是，萧霜华既有坐拥天下的准备，就不会在此事上有所疏漏。”
“但你们夫妻却站在了萧霜华那一边，令父皇孤立无援。
纵使主谋者确萧霜华无疑，你们身为帮凶也脱不了干系。”
经此惊天巨变，端王身上少年人的凌傲之气尽数消失，被强迫着变成一个他最不喜欢成为的人，这是莫大的伤害。
月绾尘没有法子安慰端王，萧霁月更是沉默不语，毕竟他们是端王口中的帮凶。
“五殿下，我知你心中有恨，不管怎样，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结局即算是从月绾尘的口中说出，也不能让端王接受，他拔腿离开，好似再也不愿相见。
萧霁月能看出月绾尘有心事，只是不愿意强迫她说出来，加之端王如此，日后的日子不会平静。
“月，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你母亲随着那一场大火，同你父皇一起离去了。”
萧霁月知道自己没有会错意，月绾尘说的母亲，定然是蒋梨。
“她现身了？实在出乎我意料！”
此时回忆起那晚蒋梨和平帝相见，纵使口中说着绝情的话，心中未必真的就无情。
“你父皇一门心思，想要留住你母亲，所用手段非常，甚至是杀了你母亲的心上人。
看看你和萧雯夏这样的心性，便可知你母亲也有七分的铁石心肠，她失去所爱，必然存有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