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梁，过来。”
是老板，他三年的高中班主任。不知老板为啥在传达室里，看到林梁，开窗打招呼。
“老板好。”
林梁把自行车靠在传达室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你和莫莉有联系？”
林梁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还是摇摇头。
“莫莉待会儿要过来，给新生做演讲。”
“老板，你们有事，我就不耽误了。”
“别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坎还没迈过去？”
林梁眯着眼，堆起一脸的笑容。
“你啊，”老板板起脸说道：“今天有没有要紧事，没有的话就跟我一起吃个饭。”
没过多久，一脸白色宝来停在校门口。
老板从办公室奔出来，奔向轿车。
莫莉下车，穿着白裙，竖着高中时候的马尾。
车窗拉开，是莫莉的母亲，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开家长会的时候林梁见过一面。
“陈老师，晚上结束的时候他爸爸会来接她，我医院那边有事，就不下车了。”
“不用不用，结束后我会给莫科长打电话的。”
“莫莉，那我先走了。”
莫莉微微点头。
还是一如以往的清冷。
莫莉母亲看了一眼林梁，跟老板挥手后驾车离开。
“走，我们去教师餐厅，炒个小菜。”老板带着俩小进学校。
林梁推着自行车，不做声。
莫莉本来性子就冷，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第一眼看到林梁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吃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前几天，老板还说只叫了她一个人。
“哎，林梁你要是不犯那个低级错误，和莫莉是一个学校。”
高中的时候林梁成绩名列前茅，只是高考英语，答题卡上画答案，选择题全部划错，结果只得到十三分，加上作文分数，才五十出头。
即使如此，他的总分在本地唯一的一所大学，专业可以随便选，除了英语专业。
老板问道：“为什么不复读？”
这个问题他梗在心里三年了。
“一是家里条件不予许，二么就是，当时我想大学不好，研究生选个好学校，反正用人单位看的是最终文凭。”
“那你研究生考哪里？”
“我学经济，研究生想去沪城，那里几所学校的金融专业都不错。”
“那就好。”
吃饭的时候，聊起以前三年的趣事，莫莉回想起来也嘴角上翘。
“莫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当时高中男生都暗恋你，那时候，你有没有中意的男生。”林梁问。
老板也一脸好奇，比莫莉漂亮的女生他教过，比莫莉聪明的女生他也带过，但是像她这种冷冰冰气质的女生真不多见，而且还那么优秀。
“没有吧！”莫莉想了想说道。
老板也来凑热闹，问道：“莫莉，我也问一个问题，你当初不选三中，而是来县中？”
“我爸是县中毕业的。”
“就因为这个？”
“我爷爷家在县中旁边，初中开始我爸妈就很少管我，我住爷爷家。”
吃完饭，老板去管他新带的学生。
老板很负责，带他们的三年，每天一早到寝室叫他们起床，等他们寝室熄灯睡觉，他才回家。
“去操场走走？”莫莉发出邀请。
“好。”
梦境里，莫莉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
林梁忍不住问道：“你毕业后准备出国？”
“嗯，我爸让我去香港，我妈让我去美国。”
远处的天空红彤彤的，操场上泥土还翻滚着热浪。
“如果，如果我当初也去沪城，我是说如果，……”林梁支支吾吾地假设着。
莫莉脸有些发红，发际有小汗珠沁出。
林梁最终还没有问出口。
转完两圈，学校铃声响起，这是晚自修的准备铃声，十五分钟后晚自修开始。
“我去老板办公室，演讲稿再去准备一下。”
“好。”
白裙飘走，林梁自嘲笑笑。
除了做梦之外，他和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他和她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是如此。
……
林梁回到家，家里愁云惨雾。林父吸着烟，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林母眼睛红肿，脸上的泪痕还没抹干净。
二弟林栋看到林梁回来，从房间里走出来。
“爸下岗了。”
林梁和林栋并不是亲兄弟，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只是林栋父母双亡，这才在林家长大，而且也跟了林家的姓。两兄弟相貌都像母亲，只是林梁的单眼皮随父亲，林栋有更漂亮的桃花眼。
下岗啊，父亲下岗，接着母亲也会下岗。
梦境里，父亲刚刚下岗的时候，全家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不过，只是两年功夫，林梁都没用重来的功夫，家里反而过的更好。
只是那年，林梁没有选择考研究生，而是早早的选择工作。
后来赚钱就像开水龙头接水那么容易，也就没有再那个上面花心思。
“爸妈，不就是下岗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父丢掉烟头，说道：“你说的是轻巧，我下岗没工资，靠你母亲那点工资？”
母亲的纺织厂多撑了一年也破产。
“爸，你不是有笔安置费，用他做点小生意。”林梁当然更希望父母能够把这笔钱给交给他打理，两年就是四十倍。不过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和赌博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靠买卖股票发财，父母是最后知道的。
“做什么生意？我就会个扳手活。”
“卖车修车啊，市里不是要禁摩么，以后电瓶车生意会越来越好，你就去接个电瓶车的代理，一边卖车，一边修车。”
“这能行？电瓶车，那东西一辆三四千，谁会买？”
“放心吧，电瓶车是趋势，以后人都不愿费力骑自行车，而市里又不能骑摩托，不想花大钱买汽车，只能选择电瓶车。”
“我本来打算弄个修车铺，修自行车。”
这个和梦境里重合，林父一开始开的就是自行车车行，只是店里来修电瓶车的人不少，后来有个电瓶车代理放了几辆电瓶车在铺子上，车子很好卖，他才动了心思，转行电瓶车。
只是父亲因为不是直接拿的代理，而是帮代理销售，那拿的提成并不多。
等到几年后，父亲想要拿电瓶车的品牌代理，那时候的价格已经很高。
“爸，听我的，大城市已经流行开了，你看市里也不是有很多。”
“嗯，我跟你妈商量一下，你们不要担心。我心里憋屈，不是因为下岗，而是因为厂里的事。”
林父不说，林梁也知道。厂里几个领导开了个销售公司，低价从厂里买成品，然后换个包装高价出售。等到销售公司有钱了，他们就动起厂里地皮的心思。厂子很容易就被拖垮，然后是破产清算，厂里的人都知道，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父糟心，是因为对厂子有感情。
林梁无所谓。
这时林栋说道：“哥，我电脑就先别买了，反正也不急。”
“电脑还是要买的，不过不给你配新电脑了，反正你编程，买个二手的。”
“真不用，我们寝室四个人，有三台电脑，两台笔记本。”
“那行吧，过一年给你买一台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