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阁内,窗户敞开着,一阵阵令人舒爽的凉风从外头吹进来,轻轻地吹动着女人脸上的轻纱,温热的暖阁中散着熟悉的香味,东方斯月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你还是喜欢这个味道。”
他的眼神略过那精致的香炉,将视线转移到女人的脸上,声音和他的举动一般温柔。
“你想问的不是香炉,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吧?”司马金晨摘下面庞上的轻纱,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一张冷冽不近人情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一掀眸便是一眼万年的深邃,看透了东方斯月隐藏在故作镇定背后的焦虑。
东方斯月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起身鞠了一躬行礼,“请阁主救她一命。”
“公孙翎……”司马金晨若有所思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唇角扯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可显而易见的是她眼中的苦笑,“我从前从不相信恩怨情仇轮回之事,我于这山巅之中百年,看破了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无奈最可悲的也是这男女之爱。”
说着,司马金晨缓缓地站起身,背着一只手走到了窗前,望向云层之中,像是盯着某一处,却又像毫无目的的,她悠悠然地道:“来我紫阳阁求助的人,每年数不胜数,可当真能像东方掌门一样头也不回地迈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来到阁前的,却是屈指可数,其中多半是为了武林争斗,偶尔遇上几桩情爱之事,救人于鬼门关之前的,最后还不是败给了人性的自私。”
听出了司马金晨口中的不耐和无奈,东方斯月正了正身子,走到她的身后说:“你深知我与他人不同,你也深知这是我欠她的,我与翎儿之间,存在的东西太多,若是只用男女情爱来衡量,未免太过短浅。金晨,我知道你能救她,算我求你,救救她吧。”
“东方斯月,”司马金晨紧皱眉头转过头来,那模样像极了百年前,他的师父打开门训斥他要救一方邪祟的公孙翎时,司马金晨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她,你想过没有,百年前她丧命于何人之手,这一次,她又因谁而遭遇至此,据我所知,她原本生活在那个小镇上,尽管生活不尽如意,但也好比跟了你强,不用提心吊胆地害怕被魔人抓走,更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般昏迷不醒!”
“我……”一时间,东方斯月哑口无言。
“咚——”地一声,东方斯月双膝跪在了司马金晨的面前。
一瞬间,惹得司马金晨藏于长袖中的一双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她俯视着身前的男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门外的两人躲在窗户后面,一见当下的这场景,两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互相看了看对方,“这……这……”
“东方斯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司马金晨心绪已乱,可脸上依旧是冷如冰霜。
“金晨,我与你相识百年,从未求过你任何的事情,但这是我东方斯月第一次求你,你若救活了翎儿,我东方斯月往后便欠你一个人情,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东方斯月给得起的,决无二言,双手奉上。”东方斯月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泛红。
“呵……”司马金晨冷哼出声,“东方斯月,你觉得我堂堂紫阳阁阁主,有什么是我想要却得不到的?”
说完,东方斯月这次再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半晌,暖阁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急切的声音,“阁主!公孙小姐不行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东方斯月一下子急的看向了门口,什么也顾不得了,踉踉跄跄地就站起身来,可由于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他下半身顿时就失去了支撑之力,整个人根本就走动不得,加上刚才伤势未愈就跪在极其冰冷的地砖上,寒气入体,现在更是几乎废人,这会儿气急攻心,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司马金晨连忙往他的肩膀处点了一道,这才让男人的气血不至于涌上心头,一只手扶住了他,看见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硬是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罢了,若不是认识你已有百年,见过当年你奋不顾身替她当下天雷,我还真不愿意帮你。”
“呵……”听女人这么一说,东方斯月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那你是答应了?”
“不然呢?我总不能让人死在我紫阳阁吧?这要传出去,我紫阳阁百年的名声不就白瞎了。”
说完,司马金晨还是一副看着东方斯月不成器的样子,摇了摇头,经过刚才司马金晨给他调理的那几下,即便是不能运功的东方斯月,现在也好了许多。
众人焦急地等候在厢房外头,紫鸳和紫素两人并排而立,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倚靠着墙壁而站的男人,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又碍于什么原因不敢问出口。
等候多时,厢房的门终于又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东方斯月第一个出现在司马金晨的面前,看了一眼里头,又着急地问:“怎么样?”
司马金晨面露凝重,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斯月,声音很是淡漠,不答,反问:“东方斯月,如果有办法救她,你什么都原意付出吗?”
“是!”东方斯月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站在一边的紫素扯了扯嘴角,“蠢货。”
声音不大不小,却已经足够传进每二个人的耳朵里。可不是,什么都愿意付出?这样毫无目的的要求,居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不是蠢货是什么?
司马金晨一记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紫素,她这才收敛地缩了缩头。
司马金晨继续对东方斯月说道:“假若救活她,却要一切从头再来过,你可愿意?”
“此言何意?”东方斯月心头一颤。
司马金晨顿了顿,“意为……如果有醒来的机会,她会忘记从前的事情,和人,包括你,这便是从头再来。”
“无妨,只要她能醒来,这些都无妨。”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司马金晨的眼神坚定了几分,不等东方斯月追问,她便开口直言,“要救她,我紫阳阁的确有一味药可搭救,只要东方掌门你能拿到,那她便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