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了两天试,又接着停课两天,再来学校已经换了日月。
任鹏贼兴奋,“江雪,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我自己可寂寞了,老想你了。”
江雪从昨天开始就右眼皮跳,对着任鹏的谄媚感觉事态不妙。
“你干啥坏事儿了。”
“坏事儿?不可能,我是那坑自己兄弟的人吗?”
“从实招来。”
“咳,就是吧,这不快到元旦了,老高说今年元旦晚会每个人都要参加,然后…”
“然后有个异装CP的节目,任鹏把你报上去了,哈哈哈”前桌同学嘴快。
“别胡说!”任鹏打他。
“异装CP是啥意思?”
“就是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两个人一块表演,应该有好几对儿。”任鹏还是捂不住那同学的嘴。
江雪脸色阴沉,“往年哪儿有这个,谁提的馊主意?”
“任鹏呗!班长说只有唱歌跳舞太单调了,他就提议搞了这个。”
“这就是你说的不坑自己人?”
“诶,江湖救急嘛!其实就是反串小品,肯定比他们那些唱歌跳舞的有意思多了,都脸皮薄,一问都摇头,准备凑十个人,现在还差两三个。”
“就是,一个个五音不全就去唱歌,给他们录下来,到时候看看哪个更丢人。”
这俩人一唱一和。
“那你俩也参加这个?”
“我和晋知春是主持!”
“我相声,已经组好队了!”
和着就挑脾气好的坑,江雪冲他们挑挑眉,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算了,报上去了就参加吧,其实我也不会唱歌跳舞,你还有名单没,给我看看。”
任鹏给江雪一张初定节目单。
“这不是贺知舟也没报了,你咋没把他写进异装CP啊?”
“我哪儿敢写他啊,他得杀了我!”
“就我好欺负是吧?”
“没有的事儿,你人好脾气好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得了得了。”
江雪盯着节目单,突然猛地回头。
贺知舟在后面隔了三排桌子,两堆女生围着他,左边想拉他一起唱歌,右边想拉他编舞,贺知舟正在犹豫不决。
江雪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喊,“喂!贺知舟,异装CP还缺人,你来呗?”
任鹏吓傻了,这举动相当于公然拉拢清官贪污。
那边女生的说话声顿时一停,贺知舟已经听说了那个节目,方才还在心想任鹏没拉自己下水还算有良心。他正打算指指旁边的人说自己另有打算,那些女生却突然反应过来,集体叛变了他,刚刚还争的不可开交,现在突然团结了起来。
“对呀,你去参加那个吧!”
“哇哇哇,这么精彩的嘛?”
“天啦,男神快点参加吧,好期待呀,我觉得已经有画面了。”
越来越多人起哄。
“喂!等等,我还没同意。”救命啊,谁要参加那种掉节操的游戏。
“什么?你同意啦!那我写你的名字喽。”江雪隔着三排装作听岔了,赶紧把他名字写上节目单,就当是报那天的煎饼仇。
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十个人,隔天晚自习下了,这十个人加上任鹏和晋知春留下来商量这事。
晋知春说:“老高还挺看好这个节目的,他说可以压轴,让大家搞得有创意一点儿,以后就是咱们班最值得回忆的事儿。”
“对,就是,大家既然决定参加了,就都放开一点儿,我和班长会尽力帮你们的。”任鹏附和。
“最主要的是服装吧。”
“我们可以cosplay ”
“还可以稍微加点儿剧情。”
“可以,我想的是十个人配五对儿,不同的风格。服装可以自己借,必要的可以租,老高那天说可以用班费补贴一点儿。”
“那好,改天我们可以去服装租赁城看看,离学校也不远。”
“分组怎么办?”
“抽签吧,一到五,每个号两个签儿,抽到一样的一组。”
桌子上摆好了十个叠起来的纸块儿。
“顺时针的顺序挨个儿抽吧,大家别抢。”
“我是三。”
“五”江雪第二个抽的。
学生们陆续报出自己的序号,已经有人对上号儿了。
贺知舟是倒数第二个,到他前面为止还没有人抽出和江雪搭对儿的五。
眼看要到他了,班门口,负责清空教学楼的门卫大爷晃着一盘钥匙,丁零当啷地路过六班门口。
贺知舟一手去摸桌子上仅剩的两个纸条,一边高声冲门口喊:“要锁门了吗大爷?我们马上就好。”
其余十一个人顺势把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好,你们快点儿,都没人了。”大爷回答。
是二,倒霉,贺知舟把那张纸条迅速叠起来,扔回桌子上,立马换了另一个捏在手里。
“知道了!”大家异口同声。
大爷走了。
“我是五。”
“哦好,你和江雪一对儿吧。”晋知春在纸上把他俩名字连在一起。
“那我肯定就是二了。”最后一个同学拿起被挑剩下的纸条。
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几个人一起去了演出服装租赁城。
每家店的衣服款式各异,风格不同,于是决定分头行动。江雪和贺知舟彼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来给你们参谋!”任鹏自告奋勇要跟着。
“你走开!”两个人都很嫌弃。
“诶,我品味很好的!”
租完衣服,已经有点晚了,天色很暗。
“这些衣服先放我家吧。”
“行,我送你回去。”
“打个车吗?”
“你家不是不远吗?走吧。”
贺知舟把两个袋子拎起来,江雪跟着他。
走到江雪家的巷口,贺知舟突然停下了,指着下水道旁边的地上红红的一片。
“这是什么?油漆吗?”
“鸽子血。”
“?!”
“你看前面,路边那个简易板房里面有鸽子笼。这家人在这贩卖动物很长时间了。鸽子,鸡,猫,狗什么都有,你要养宠物就给你活的,你要煲汤炖肉就现杀了给死的。”
“我去…这不相当于个小屠宰场了,这么简陋也不合规定吧?”
“确实,以前也有城管管过,但是人家根本不理会,赶走了还回来。”
走的更近了,依稀能听到里面鸽子的咕咕声。
江雪突然很伤感:“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见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鸽子特别难过,我觉得它们应该飞在天上,啄小孩手上的玉米粒儿,而不是吃增肥的饲料。”
“真的会有人买去煲汤吗……”
“我以前还拿偷偷攒的零花钱去买鸽子,然后放掉,哈哈,不过钱太少啦,也就放了两三只,后来被我妈发现还吵我。”
“那你现在还放生吗?”
江雪摇摇头:“不了,后来我知道我越买,他们反而养的越多,这是个恶性循环。”
贺知舟想说,放走的那几只终归是自由了,又觉得有点儿幼稚,就说:“不买也好,就不会让他们觉得还有更多需求。”
再晚些的时候下了雨,贺知舟躺在床上想起那个下水道,雨水汇集在一起冲刷下去,鲜红的鸽子血始终凝固在雨水之下,不曾消亡。
鸽子的咕咕声和雨打屋篷声交织在一起,起初清晰,后来逐渐被雨声覆盖,就像溺死在水里的生灵,它们在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