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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越婠回以泰然自若的眼神后,明熙皇后蓦地一怔:她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满座佳丽被太子凝睇,无一不娇羞,皮薄的已经掩住满脸酡红,大胆的也经不住双颊绯色,偏她一个不仅不面红耳赤,反而奕奕回视。
辛佚傥满眼宠溺,他的婠婠自是非比寻常。
一顿宫宴,有些人吃得食不下咽,有的人根本没吃……回到神荼宫,宋越婠觉得饿,好在她早有准备。
宋府的厨子最擅做糕点,不仅好吃,还经久耐饿……她一连吃了三块,又饮了一盏茶,才觉得腹中满满的安全感。明日一早就要比试,虽然不需舞刀弄枪,但唱歌跳舞吟诗作对也是很累的。
京城权贵注重养生,早膳习惯便是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小米粥,怎能撑到午膳?也不知今夜会不会有人偷偷加餐?
“宋姐姐睡了么?”门外响起黄莺般的声音,婉转悠扬,甚是悦耳。
宋越婠狐疑地走出去一看,是柳太傅之女柳上梢,虽然四十位佳丽同住在神荼宫,但宋越婠和柳上梢的寝殿隔得并不近吧?
“柳小姐?找我有事吗?”
宋越婠跟她几乎不认识,柳上梢找上她能有什么事?刺探敌情?好知己知彼?
那柳上梢眸亮颊红,一张苹果脸上随时漾着可爱笑意,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宋姐姐定是饿了吧?”柳上梢抓过宋越婠的手,递过来了一个油纸包,“我见你今晚跟我一样吃的少,特送来明日斋的烤鸭腿。”
明日斋烤鸭腿,特色菜啊!宋越婠眼前一亮。
“柳妹妹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如果真这么问,未免有些直白伤人。可是不明不白的,宋越婠还真不敢收这份好意。
“宋姐姐,婚嫁新制便是姐姐的杰作吧?”
“啊……是。”
“如此,梢儿便多谢姐姐了……”
柳上梢随即详说了她对宋越婠的感激和钦佩,原来又是一个差点被父母之命束缚的千金小姐……
“所以你拒绝了那门亲事?”宋越婠见她点点头,“那你怎么又被送进宫来甄选太子妃了?”
“被?”柳上梢笑得得意洋洋,“我自己要来的。我爹非让我嫁给肖副将,他一个粗人我才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太子殿下这样高冷傲然才华横溢的美男子。”
这柳姑娘……倒是十分直接,宋越婠还以为就她一个是自荐的。
倘若柳上梢装模作样宋越婠反倒懒得理她,对方这般坦诚她不由地心生好感。初步观察,柳上梢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原来柳妹妹同我一样……”宋越婠狡黠一笑,“觊觎太子美色啊!”
两人交谈片刻后,简直相见恨晚,宋越婠欢欢喜喜收下了烤鸭腿,还亲自送柳上梢离开。宋越婠虽然已经不饿了,但再干掉一个鸭腿毫无压力,她刚刚张嘴却赫然发现自己小屋的窗户打开了?
她离去前分明关好了……她狐疑地瞧了瞧,只见窗棂上搁着一个眼熟的油纸包,像极了她手里这一个。油纸包下还压着一张纸笺,她小心地展开……
哈!宋越婠眉开眼笑,是辛佚傥送来的。纸笺上的图画只有他俩人看得明白,他终于回她那封“情书”了。想来他也知道她今夜没吃饱,特意送来热气腾腾的……鸡腿!
鸡腿比鸭腿好吃多了,且还是辛佚傥送来的“爱心宵夜”……宋越婠十分理解他送来鸡腿就走人的用意,神荼宫人多口杂,若被人发现她房里有男子,就多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细心又贴心的太子殿下,分明温柔似水好伐?哪里像柳上梢说得那么高冷。
宋越婠欢欢喜喜地啃鸡腿,或许那肉香太浓郁,隔壁房间的张慈忍不住探头……
“宋小姐,你那鸡腿可还有多余?”
宋越婠从窗户探出脑袋回道:“鸡腿没了……”
张慈一脸失落。
“鸭腿还有一个,张小姐要么?”
张慈连连点头:“多谢宋小姐。”
……
半夜,宋越婠认床,睡得极浅……她听到隔壁张小姐一整夜不停地进出,从那匆匆脚步声判断,对方还是小跑着进进出出。半睡半醒间,宋越婠想不明白对方这是怎么了?
翌日一早。
宋越婠神清气爽地出门,正巧碰上脸色苍白的张慈正被侍女扶着进屋……
“咦?张小姐这是怎么了?”既然撞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好,宋越婠只能关切询问道。
对方看到她,立即面露厌恶,想厉声痛斥,开口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你竟有脸问?宋越婠,我与你何怨何仇?你这般害我?”
啥?宋越婠一头雾水,“张小姐你莫不是没睡醒吧?我如何害你了?”
她二人的争论声引来了不少佳丽的好奇目光,张慈面露难堪,宋越婠却是个不怕事的。越是这种可疑时候越应该当面摊开说清楚,她绝不能莫名其妙被泼脏水,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刻。
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让张慈羞愤,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宋越婠,你昨日给我吃的那个鸭腿……是不是加了泻药?”
闻言,宋越婠顿时明白了,怪不得张慈面色苍白,看起来四肢虚软无力……原来昨晚上一宿的进进出出是因为腹泻不止。
对方这么肯定是鸭腿的缘故,看来柳上梢给的鸭腿嫌疑很大。宋越婠心里斟酌片刻,不由头皮发麻:如果鸭腿真的……那柳上梢真正想害的人该是她宋越婠了。
看来什么感激钦佩都是瞎编的屁话,柳上梢唯一的实话就是她想嫁给辛佚傥,竟还是小看了深宫人心!入宫短短一日,已经有人跃跃欲试认真宫斗了。
呵!泻药,可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既可以让人拉的昏天暗地赛场失利,又不会真的要人性命。或许为了女儿家颜面,中招者还会忍下这哑巴亏,柳上梢这一招可真是手段高明、心机深重。
可是柳上梢为什么唯独盯上她?难道柳上梢果真慧眼如炬一眼看穿她?宋越婠实在不解。
当务之急,是尽快卸下这黑锅。
最讨厌被人冤枉了!宋越婠整理好思路,不疾不徐对张慈道:“张小姐,你是在暗示我宋越婠预知到你会向我讨要鸭腿,提前备好泻药等你上钩吗?难道在张小姐心里,我还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