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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佚傥面色阴郁,“江之深,即便婠婠现在对我有误会,她心里恨我怨我扬言同我分道扬镳,但她始终是东宫的人。”
“是吗?”江之深不以为然,“越婠的个性想必殿下最清楚。她既然与你诀别,还信誓旦旦用尽一切办法让陛下退婚,我相信她做得到!殿下相信吗?”
辛佚傥也知道,宋越婠绝对做得到!
“总之,本宫不会让她离开我。”
闻言,江之深忍不住冷嗤,“殿下的意思是即便她不愿意,也要强迫她了?”
“本宫永远不会强迫婠婠。”
太好了!江之深狡黠一笑,“那殿下敢不敢与微臣打一个赌?”
今日江之深一而再提“打赌”,辛佚傥知道其中必然有诈,也知道江之深想故意激怒他,然而他今日实在无法容忍他人的觊觎。
“赌什么?”
“殿下既然承诺永远不会强迫宋越婠,那微臣便与殿下设这赌局……如果不是宋越婠主动要求殿下解释君华楼之事,殿下便不能强迫说与她听。如果殿下强行解释,便算殿下输了。”
“输了如何?”
“倘若输了,殿下必须自己提请陛下解除这桩婚事。如果宋越婠足够信任殿下,自己想通了问了殿下真相,便是微臣输了,微臣愿意放下执念,此生此世决不纠缠于她。”
辛佚傥若有所思:强迫解释,算他输。不解释,以宋越婠的性子也很难再……他唯一可以赌的便是宋越婠待他的一颗真心。
虽然她现在怒火攻心,但辛佚傥内心深处始终相信宋越婠是爱自己的,这份爱不是咬咬牙说忘便能忘。
好,他跟他赌!
“本宫可以接受这个赌注,但本宫还要加一条。”
“殿下请说!”
“若你输了,本宫与婠婠的大婚需由你亲自操办。”
好一个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不过谁胜谁负尚未可知,江之深豁出去了,“……好!”
“期限呢?总不能无限期赌下去吧?”你倒是巴不得,本宫可等不起。
江之深忽而笑笑,恶劣道:“既然殿下与越婠之间的误会源自姜国公主,那么便以水珍珠的一年之期届满日为限吧。期满则臣认输!”
那不正好是大约大婚前二十日?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
御史府里,丫鬟小厮们正忙得焦头烂额。
小姐回来半日了,就算是御史大人亲自问,她也一句话不肯说。宋启送进去的早膳,午膳时辰又原封不动端了出来。
她不吃不喝,仿佛不饿不渴。
这万念俱灰的模样让见惯了宋越婠乐观快活的家人们也跟着闷闷不乐:真是恨不得手刃了那个惹小姐伤心的混蛋!
这太子殿下也真是的,未婚妻如此伤怀,殿下怎么也不亲自来哄哄她?顺便为她找到那人出口恶气?难道……太子就是那个混蛋?
正在此时,宋越婠闺房里传出了她极度厌恶的声音。宋启想冲进去,却被不知从何处突然跳出来的秦科缠得死死的,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
“滚!”
屋内,宋越婠随手抄起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立刻滚!”
辛佚傥见状也不躲,还好她力气不大,剪刀并没有射中要害,只是剪尖还是将他手背划伤。宋越婠看到他在流血,面无表情别开眼。
“滚!”她真是一个字也不想同他讲,一个“滚”已经耗费了她全部力气。
“婠婠……”辛佚傥不能主动解释,但赌条里没规定他不能主动见她。
他想她想到心绞痛,一个人的情绪原来真的可以左右心脏。他会不择手段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永远忘不了他的脸。他要日日提醒她,她爱的人是谁,终有一日,让她臣服于内心真实。
“太子殿下,”宋越婠突然“噗通”跪下,“微臣求您离开吧!”
“婠婠你别……”辛佚傥吓坏了,忙不迭搀扶她,可宋越婠却固执地挣脱,他心一凉,“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是!”宋越婠猛然抬头看他,脸上早已纵横交错,强忍的坚强此刻化为乌有,“看见殿下,便让微臣想起辛佚傥对婠婠的背叛。”
“看见殿下,便让微臣想起辛佚傥眼里的愧疚。看见殿下,便让微臣想起今日种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殿下来御史府,仿佛又把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在我脑海里加深一遍。殿下究竟是想折磨我?还是想羞辱我?”
“我从未……”辛佚傥顿了顿,真是该死地后悔跟江之深打那个赌。
可是即便没有那个赌约,在水珍珠离开盛京以前他也不能对她解释。水珍珠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如今必定随时盯着宋越婠,一旦被她发觉蹊跷,计划定会前功尽弃。
江山社稷,本就是储君生来重担。
事到如今他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越婠简直恨透了他这伪善的表情,哭喊道:“殿下非得让我无地自容吗?”
半晌,辛佚傥自嘲道:“该无地自容的……是我。”
“既然殿下心里有数,请吧!”宋越婠作出送客的手势,心寒道:“我不想见你!”
“婠婠,你明知我不可能从此不见你……罢了,今日我便先行离去,待你心情好转以后,我再来看望你。”
“呵呵……心情好转?”宋越婠笑出了眼泪,“殿下莫不是在逗我?换做是殿下被我背叛、羞辱,殿下可还能心情好转原谅我?”
“……能!只要我不愿失去你,我便能。”
“……我不信!”良久,宋越婠终于受不了辛佚傥那两道深情款款的目光,不耐烦地赶人,“慢走不送!”
事已至此,辛佚傥只能暂且离开……望着他恋恋不舍的背影,宋越婠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我若心情好转,必已移情别恋,届时,还有殿下什么事?
辛佚傥,我们……缘尽于此!
从今往后,望君珍重!
辛佚傥离开后,宋越婠命人备好兰汤,她要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污浊和不幸。待她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才有了一丝丝找回自我的感觉。
宋越婠望着铜镜里那个俊俏翩翩的少年郎,不禁苦笑:曾几何时,她竟越来越像个热恋中的女儿家,甚至忘了自己的鸿鹄志!
往后,婚姻于她,不过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寻一个善良温柔的男子,携手相濡一生,不离不弃不变心。
“越婠,我可以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