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吹毕。
蓝翼抬眼看着我:“小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些震惊:这个语调,这个表情,他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假小伍吗?
他搔着脑袋,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那个……我……你……你怎么会躺在我身边呢?老大呢?是他让你来的吗?我最近是不是失忆得厉害?怎么好像都能跟老大对战了?我是有些失心疯了吗?……你是来替我治疗的吗?……”
我脑袋炸裂了:“我”难道再次封印了小蓝吗?她怎么舍得?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如此绝情吗?
又赶紧停止了思考,生怕蓝翼读出我的心声。
但是,奇怪的,他竟然好像没有捕捉到我刚刚的那些念头。
我突然十分伤心:难道“我”连蓝翼的这项读心的技能都一并剥夺了去吗?……她真的可以这样只把小蓝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修改的机器人吗?……都是我的错啊!我要是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模样……
眼泪忍不住翻落,我冲过去狠狠抱住蓝翼,大哭着:“我不是小伍!不是!我是晓萱!”
蓝翼愣住了,推开我,盯着我的脸:“你不是小伍?”
我觉得心已经碎成了无数片,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用一双泪眼盯着小蓝,看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
想把他的模样刻到心里去……
他大概是真的不会读心术了,看到我哭成泪人,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哭,只是好像有些慌乱:“你哭什么啊?难道是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吗?……怎么可能?我不可能动老大的女人的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啊!
你为什么不惩罚我啊!
我突然就吐出一口鲜血,伤心欲绝地从半空里摔了下去。
蓝翼飞下来接住了我,抱着我立刻飞回了仅剩的那最后一座营帐里,将我放回床上,很快输了一道真气给我。
我却只是看着他默默流眼泪:永别了,我的小蓝……
蓝翼守了我很久,十分不安,终于,在大概半夜的时候,他总算问我:“你……难道是那个真的小伍?”
我努力控制住痛哭的冲动,缓缓坐起,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并不回答。
他看到我似乎有些缓过来了,马上凑近了些我,对我说:“对!你快仔细看看!我不是龙少——不,不是赢天!——龙少不过是赢天近五千年来叛出地狱后行走江湖使用的琴魔诨号……你大概只记得他叫赢天吧?……我虽然跟他长得很像,但是,你看啊!这眼睛,这脸,是不是很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啊!他是单眼皮,而我是双眼皮的!”
我抬手去摸他的脸,他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我缓了缓,努力挤了个微笑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蓝翼!蓝色的蓝,羽翼的翼。”
“你好!小蓝,我叫晓萱!知晓的晓,萱草的萱。”
他有些惊讶:“你真的不是小伍?”
“不是!”我摇着头,“我只是晓萱……”
“那你怎么会那么像那个假小伍呢?”蓝翼搔着脑袋,“你到北冥是干什么来的?不是来找赢天的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突然有些惊了:“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谁抓来的样子……我也有些失忆症,不记得很多事……”
他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对我说:“要不然……我把你送到老大那里去吧?我觉得你就是那个真的小伍啊!”
“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是晓萱,不是真的假的小伍……”
蓝翼看了我一会儿:“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赢天身边,他应该能够可以帮你治好你的失忆症……”
“你敢?”我突然有些发狠,“你要是敢把我送去他身边,我就告诉他你非礼我!”
蓝翼惊了:“你……你……胡说什么?”
“反正我都已经躺在你床上了,你非礼我的嫌疑已经板上钉钉,说不清楚了……”
“你这个女人……信不信我……”蓝翼似乎有些想撂狠话,却最终还是怂了,对我说:“姑奶奶,您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不想去见赢天!”
他十分惊奇地看着我,一看就是好一会儿,突然问我:“你是知道他身边有个假小伍,所以生气了吗?……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想你的,去了许多世界找你……”
我惊了:他这是准备要替赢天挽回我来吗?真的与赢天的兄弟情义这么深厚吗?还是之前“我”又给他设定了死忠赢天的指令了?
我从床上下来:“你别多管闲事了,我们的事情我自会处理的……”
他点着头,退到一边,默默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大概是白天睡了太久的缘故,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便索性抬腿迈出了帐来,在这谷中随意溜达。
蓝翼在后面远远跟着,始终与我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月色朦胧,林风舒爽,我莫名想起来与陈祯在佛国月夜散步的场景来。
那时陈祯也如蓝翼这般默默无言守着,只不过要离我更近一些……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别了,祯祯哥哥……别了,小蓝……
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我转身回头,猛然看到那蒙着柔和月光的白衣少年郎,眼眶还是有些忍不住潮潮的,赶紧仰望夜空,努力收了收神。
“我觉得你的情绪不对……”蓝翼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刚才怎么突然会吐血?还哭得那么厉害?”
我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真的没事?”
“要是有什么事,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于是,蓝翼便不再说话了。
也许,忘却才是最好的吧?至少不会心痛,不会魔怔,更不会发狂……
我突然似乎有了一丝丝理解“我”,明白她为什么想把寒光剑叫作忘情剑了……
只是,“我”可以封印小蓝,怎么不来封印封印我呢?
我也好想忘记与小蓝的一切,省得看见他就止不住地心痛……
明明好像之前已经将他放下了啊!可真的当他离我而去,我却还是痛得如此狼狈……
突然就想到了那个会煮忘忧茶的孟婆婆:要不然,去找她再要一壶喝喝?
我问蓝翼:“你知道北冥有没有一个会煮忘忧茶的孟婆婆?”
他惊呆了:“你找她干什么?”
“你就回答我有没有?你管我找她干什么!”
蓝翼摇头:“没有!”
我不信:“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你骗我!我之前明明在梦中见过她来着,而且你昨晚还……”
我赶紧止住话头。
蓝翼却有些惊了:“昨晚?我昨晚难道还与你说过她?……我怎么一点不记得?……你……你给我说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