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来到商业局报到，商业局的同志告诉他把他安排在了振兴商厦，让他到振兴商厦报到。石磊只好又来到振兴商厦办公室报到。
“同志，我是新调来的职工，商业局让我来报到。”
“你是不是叫石磊？”办公室主任问。
“是的。”
“你先坐一会，”主任转身对一位穿工作服的售货员说：“小白，你让王兰到办公室来一趟。”然后对石磊说：“把你安排在服装组，行吗？因为这个服装组需要一位男售货员。”
“行，我干什么都行。”石磊说。听到王兰的名字，他想：王兰？是那个地震时遇到的女孩吗？不会这么巧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是自己太敏感了。正想着，一个人走进办公室：“主任，你找我？”
“是的，王兰，给你们组安排一位新员工，他叫石磊。”石磊站起来，点头对王兰说了声：“你好。”王兰微笑着说了声：“你好。欢迎你……”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难道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不顾个人安危，在废墟和残垣断壁上不知救过多少生命，我日夜想念了十年的石磊吗？他从哪儿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红楼梦》里说天上为贾宝玉掉下个林妹妹。难道上天为我掉下了日夜思念石磊吗？可为什么老天在十三年前把他送到我面前，然后又把带走呢？当命运没有使自己意想的那样安排，在自己彻底屈服于命运的时候，又把他推到我的面前呢？结婚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不去想他，可对他却始终魂牵梦绕啊！
他还是那样潇洒、风度，健美，白皙的皮肤，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尽管微笑的眼角已明显有了皱纹，但使他更显得气质稳健、更具有男人成熟的魅力。
石磊面前的王兰，眼睛仍那样清澈、明亮、美丽。纯情、文静的气质丝毫没有变。变化的是，比十几年前更丰满了些，成熟了些。这种气质更具有少妇那特有的迷人的风韵。
他为此感到意外。并不是因为意外的相见，而是在他的想象中，在一片废墟和破碎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王兰，一定经历了不平凡的艰难岁月。在艰苦、恶劣环境下生活过的人，很容易变得粗俗。而眼前的王兰却恰恰相反，她的整个身心都散发着一种纯真的青春活力，善良可亲的微笑中透着坚毅；文静的气质里有一种成熟的、自信的美。
王兰曾经幻想过各种各样与石磊重逢的情景，但从未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相见。她魂牵梦绕了十三年的那个人，相见后却没有面红耳赤的心跳，却像见了久别多年日夜惦念牵挂的亲人，那浓浓的深情只化作一句：“十几年没见了，你好吗？”
“还好，你怎么样？你妈妈的病好了吗？你弟弟、妹妹们都好吗？”
“还好，谢谢你还记得他们。”
这时办公室主任站起来说：“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这样工作起来就更方便了。”
“主任，石磊可以跟我去上班吗？”王兰问。
“去吧。”
石磊和王兰前后走出了办公室，然后两人并肩下了楼梯。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想说什么，却都没有说出口，语言变成了相视一笑，这一笑道尽了十几年的思念。
王兰把石磊领进商厦营业厅，王兰身边的石磊引来了商厦职工们的议论。
“王兰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呀？这么帅。”
“就是，跟电影明星似的。”
“好像是新调咱们这来的吧？一看就不是咱们本市的。”
“没错，咱们市都没有这种气质的男人。”
王兰把石磊领到服装组，介绍道：“这是咱们组的甄珍，这是乔珊，这是李娜，他是咱们组新来的石磊。”
石磊礼貌地跟每个人点头。乔珊见帅气的石磊转向她，暧昧地朝石磊微笑着。石磊脸上没任何表情地朝她点一下头，然后转向王兰。
“石磊，咱们每天早晨八点到岗，八点半开板儿。这半个小时是搞卫生、整理商品、上货的时间。晚上八点半关板儿。咱们五个人两班倒，中午两个人值班。你先熟悉一下商品我们的服装除了男女各两种知名系列品牌，其余的都是中档服装，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告诉我们。我想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对服装经营会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是男装，我老觉得自己的能力很有限，希望你能帮助我。”
石磊笑笑说：“你太谦虚了。我觉得咱们组的服装经营还是不错的。可以说在引领着唐山市的服装潮流。”
乔珊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从市面上男人们的穿着就能感觉出来。”石磊说完熟悉着货架上的商品。
乔珊跟在后面，搭讪着：“你从什么地方调来的？”
石磊看了一眼乔珊，简短地回答：“南方。”
“南方多好，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你怎么调到唐山来了？这里冬天冻死，夏天热死，春秋风沙大。要是我，打死也不到这地方来。”
“唐山是我的老家，我爸离休要回来。”
这时针织组的李春旺来到男装组：“乔珊，下班咱们一块走。”
“我还有事儿，你先走吧。”乔珊爱理不理地说。
“你有什么事儿，不是说好我们吃完饭看电影去吗？”
“我现在不想去了，你自己去吧。”乔珊厌烦地说。
“你……”李春旺气得说不出话来，没趣儿地走开了。
乔珊转身追上石磊，殷勤地说：“你刚来，对唐山不熟悉，晚上我带你到处转转。”
“谢谢，晚上我还有事。”石磊反感地走开了。
石磊晚上下班回到家，一个人简单吃了饭，然后给爸爸打电话，告诉他房子和工作都安排好了，当石伯年听到石磊说错安排了工作，老人很生气，石磊安慰父亲说工作只是他改变生活的一种手段，设计他会不停地搞下去。石磊放下电话，就给娟姐打电话，娟姐一听是石磊的声音，流着泪埋怨道：“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了无数次手机你都不开，你知道我有多惦记你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哪！”
“对不起，娟姐，我把手机关掉放在家里。我说过我到唐山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不想跟南方的任何人联系。而且我不想让这里的人感到我很有钱。因为这里一般的人还没有手机。我现在只是一名商厦的售货员，今天我已经上班报到了，感觉还好。”
“站柜台？你受得了吗？”娟姐心疼地问。
“没有什么受不了的。你知道我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娟姐，以后没有特殊事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往家里给我打。我把号码告诉你，区号是0315，电话是325……”
立娟：“好的，我记下了。”
石磊：“好，娟姐，多保重，照顾好毛毛。再见！”
石磊放下电话，他感到和娟姐相隔得是那么遥远。因为现在不论怎么想念、惦记娟姐和毛毛，他都没办法解决两地距离给他们带来的障碍。他想，与其自己和娟姐相互无奈又无助的惦念，不如对娟姐冷一些，这样，他们心里也许更好受些。所以刚才打电话时，石磊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激动。娟姐手拿着话筒，呆呆地坐着，石磊的冷淡虽然使她难受，但她能理解他。因为她太了解弟弟的性格了。
石磊呆呆地坐着，忽然又想起了与王兰的重逢。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与王兰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缘。到现在为止在他的生活里，还没有一个女孩或女人有这样的引力，吸引他去想这个人是不是结婚了？有孩子了吗？这十几年她是怎么生活的？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着他？她的长相说不上漂亮，但她身上有一种由内向外的特殊气质吸引着他，吸引他希望了解她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