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把王兰和她的弟弟、妹妹带到徐慧云的病房。姜华首先走进病房,亲切地拉着徐阿姨的手:“徐阿姨,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还没等徐慧云反应过来,四个孩子已经围在了她身边,高兴地喊着她。
徐慧云高兴地说:“你们……都来了?”拉过崔博的手,“王黎,快过来,妈妈几天没看见你,长这么高了?”
在场的人都呆了。
“妈妈,王黎上同学家去了,他没有来,您仔细看看,他是黎丽阿姨的儿子小博,不是王黎。”王兰蹲在妈妈的身边说。
徐慧云失望地“噢”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妈,我和姣姣、小博学习成绩都是全班最好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考上大学。”王红为了哄妈妈高兴,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
徐慧云呆呆的仍不说话,姜华跟王兰使眼色示意王兰他们走。
“阿姨,您该吃药了。”姜华把药递给徐慧云。
王兰悄悄拉着崔博、李姣的手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忽听妈妈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回家?”
王兰转过身来微笑着:“是的,妈妈,天快黑了,下星期天我们还会来看您的。”
“我也回家。”徐慧云说着拨开姜华递过来的水,站起来就走。
“阿姨,不行,您的病还没有彻底恢复,还要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回家。”姜华放下杯子拦住她。
“不!你不用拦我,我今天回家。小兰你们不要走,我也要回家,我要回家。”
“王兰,你们快走哇。”姜华抱住往外闯的徐阿姨。
徐慧云猛的甩开姜华,跑出去追上王兰,乞求地:“小兰,别丢下妈妈,妈妈也要跟你们回家。”
王兰看着妈妈的目光,心不禁绞痛起来:“姜华姐,能让我妈妈跟我们回去几天吗?过几天不行再把我妈妈送回来,行吗?”
姜华看着徐阿姨暴躁的情绪,想了想:“好吧,就让徐阿姨回家几天试试,我会每天去给阿姨按时打针做心理治疗。”
“只是太麻烦你了。”王兰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我只是怕阿姨的病对孩子们的学习和身心健康有影响。可在这样的情绪下强迫她留在医院对她的治疗也不好。王兰,不如这样,小博和姣姣由我来抚养,这样不仅减轻你的负担,而且他俩……”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只跟兰姐、红姐他们在一起。”李姣抢着说,声音非常坚决。
“小博,你呢?要不要跟姜姐姐在一起?”姜华蹲下来问崔博。
“我也不愿意离开兰姐他们。”崔博充满感情地说。
“姜姐姐,我妈妈在家不会影响我们的。”王红插嘴说。
“好吧,就先让你妈妈回家治疗一段时间看看。”
王红高兴地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回家了。”
“不行,我去拿我的药箱。”说着徐慧云便往屋里跑。
“阿姨,我去给您拿。”姜华把药箱拿出来背在徐阿姨的肩上。
“妈妈,我来给您背吧。”王兰说。
“不!我自己背。”徐慧云固执地背着药箱往前走。
“小兰,黎院长的遗物只有一只皮箱,明天我给徐阿姨治病时顺便给你带过去。小博还小,就由你来替小博保存吧。”姜华把王兰拉到一旁,轻声对王兰说。
“好吧。谢谢你姜华姐。”王兰感激地说。
“不用谢,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会想尽全力帮助你的。”
“我会的。再见!”王兰感激地说。
几个孩子跟姜华告别后回到家,已临近黄昏。徐慧云一进家便在两个屋子里来回寻找着。
“妈,您是不是在找王黎?”王兰问。
“黎儿哪去了?是不是丢了?”徐慧云紧张地问。
“妈,不会的,我这就去找他。”王红说完走了出去。来到白浩家门口,看到王黎正在和五六个同学玩捉小鸡。
“王黎,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王红不满地喊道。
王黎不情愿地跟在王红后面走。
王红见王黎没背书包,不禁问:“你的书包呢?”
“哎呀,我的书包……”王黎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的书包在这儿。”白浩把书包从地上捡了起来。
王黎跑过去接过书包背在身上。
“你借我的五块钱什么时候还我?”白浩理直气壮地问。
王黎慌忙往前看了看姐姐,忙回头小声说:“你别喊,小心我姐听见,我明天上学一定还你。”
“王黎,你怎么还不走?”
王黎转身跑到姐姐身边。
“你的作业做完了?”
“我……我做完了。”
王红听王黎说话的口气不对,便说:“把作业拿来我看看。”
“我……我还没做。”
“王黎,你这么小怎么就学撒谎?小博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们都和他一起参加追悼会,对小博心里是多大的安慰呀。可你说什么跟同学约好了写作业,不去参加叔叔、阿姨的追悼会,却到这儿来疯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红生气地用手指戳了一下王黎的头。
王黎低着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王红追问。
“他妈死管我什么事?”王黎小声说。
王红气愤地大声吼道:“你再说一遍。”王黎吓得不敢说话了。“我告诉你王黎,小博的妈妈是为了咱妈的病才回到唐山的。小博在咱们家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你如果再像过去那样跟他争长道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还有,妈妈今天回来了,你要对妈妈态度好点儿,你再对妈妈不理不睬,小心我揍你。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王黎不情愿地说。
徐慧云见王黎回到家,心情格外愉快,看着几个孩子围在桌上吃饭,眼里放出了慈爱的目光。
王兰来到饭桌前,发现崔博拿着筷子发呆。王兰走到崔博的身边柔声问:“小博,为什么不吃饭?是不是今天的饭不好吃?想吃什么兰姐给你去做。”
“不用,姐,我只是不想饭吃。兰姐你吃饭吧。”崔博无力地说。
“小博,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王红放下碗筷不放心地问。
“我没事,你们快吃吧。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就会好的。”崔博放下筷子来到小屋。王兰、王红、李姣跟在他的身后。
“小博,姐姐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这样对你的身体会有好处。”王兰心疼地抚摸着崔博的头,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
“兰姐,我真的没事,你们快吃饭去吧。”
“不对,小博,你发烧了!”王兰吃惊地。
“那怎么办?”李姣不知所措地问。
“快给小博吃药吧。”王红着急地说。
“不行!小博,姐赶快带你去医院。”王兰说着给崔博穿了件厚点的上衣,背起崔博边走边说:“小红,你快把自行车推出来。”
王红急急忙忙把自行车推到院外,李姣手足无措地跟在后面。王兰把崔博放在后车坐上,头不回地说:“小红、姣姣你俩把水准备好,让妈妈和王黎洗洗睡觉。”
“知道了,姐你放心吧。”王红的话还没说完王兰已经骑出很远。
“小博,抱住姐姐的腰,小心把你甩下去。”崔博听话地抱住姐姐的腰。“小博,是不是很难受?到医院输上液就会好的。”
“姐,我不太难受,你别着急。”
王兰听了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小博,你不要这么懂事,你还是个孩子,你这么懂事姐姐心里倒难过的。”说完用手擦了一把挡住视线的泪水。
说话间来到了医院的值班室。值班室里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大夫正打电话。
“大夫,我弟弟突然发高烧,麻烦你快点给他看看。”王兰搂着小博来到大夫面前焦急地说。
大夫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声音暧昧地打着电话:“看把你能的,我就不信……”
王兰焦急地大声喊道:“大夫,我弟弟在发烧,请你先给他看病好不好?”
大夫不情愿地放下电话,不满地:“发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你急成这样?”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你家里人病了,是不是也这样漫不经心、无动于衷?”
大夫见王兰年龄不大说话倒挺不让人,只好说:“算了,我不跟你小孩子吵。来,小弟弟坐这儿,张嘴,是扁导体发炎了。给你试一下体温。”
王兰见大夫态度好下来,也不再说什么。崔博虚弱的眼睛半睁着,王兰把弟弟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大夫拿出体温表看了看:“三十八度七,体温是很高,住院输液吧。”大夫说着开了一张药单递给王兰:“你先去取药、交押金。然后我给你们安排床位。”
王兰接过药单说了声谢谢,又伏身对崔博说:“小博,姐去取药,你等姐一会儿。”
“姐,你去吧。”崔博强打精神说。
不一会王兰又匆忙回来,声音变了腔地:“大夫,你们要的五十块钱押金我现在没有,我带的钱只够买药的,能不能跟药房说一说先给我弟弟输上液,明天早晨我就回去取钱?你放心,明天早晨我一定会交上的。”
大夫本不想管,见王兰急得汗都下来了,眼里充满了恳求,便动了恻隐之心,站起来:“不是不相信你,先交押金再住院是医院的规定。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王兰感激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大夫给崔博安排好床位输上液便走了。王兰一夜看守着,不时给崔博擦着汗。 崔博虚弱地昏睡着。
第二天早晨崔博醒来。
王兰高兴地:“小博,你醒了?昨天晚上可把姐吓坏了。你的烧退了,再输两天液就会好的。”
崔博看到姐姐灿烂的微笑,听到温柔的声音,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但他看出姐姐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
“姐,你一夜没睡?”
“只要你好了,姐几宿不睡都没关系。”
“姐,你真好!”崔博感激地说。
“弟弟,你也真好!”说完姐弟俩都笑了。
这时大夫进来,给小博量了量体温看了看嗓子:“烧已经退了,嗓子上的炎症还得输两天液。”
“谢谢你大夫,你能替我照看一会儿弟弟吗?我回去取押金钱。”
“好吧,你去吧。”
“小博,姐回家去取钱,顺便给你做点饭拿来,你想吃什么?”
“姐,什么都行。”
王兰疼爱地:“看你,总是什么都行。”
姐弟俩会心地笑了。
王兰回到家,见王红和李姣正在做饭,忙问:“你们俩在做什么?”
“姐,你回来了?”李姣问。
“小博呢?小博怎么样了?”王红着急地问。
“小博还在医院,已经退烧了,你们两个在做饭吗?”
“是的,姐,我们俩做的大米粥。你不是说过,有病吃大米粥就红咸菜能败火吗?”王红说。
“我切了红咸菜,我俩想给小博送饭,顺便去看小博。”李姣说。
“我的两个妹妹都长大了。”王兰有些疲倦地倚在门框上欣喜地说。
“姐,你累了吧?你是不是一宿没睡?今天晚上我来看小博吧?”王红心疼地看着姐姐说。
“我没事,你们俩还是好好上学,别耽误功课,等下午放了学再去看小博。”王兰边说着边往屋里走:“妈妈和王黎还没起来吗?”王兰推开屋门,看见王黎匆忙躺下装睡,以为王黎在跟她闹着玩并没在意。见妈妈仍在熟睡便轻轻地开箱子取钱并小声说:“王黎,别装睡了,快起来,该上学了。”
王黎懒懒地起来穿衣服。
王兰拿出钱来数了数不对,凝思了一会儿,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又数了一遍还是不对,忙出来问王红和李姣:“你们俩拿箱子里的钱吗?”
她俩互相疑问地看了一眼对方。
“没有哇。”李姣说。
“怎么?钱少了吗?”王红问。
“我明明攒了五十块钱留着急用的,可怎么少了十块钱。这样小博住院的押金就不够了。妈妈和王黎不能拿吧?”
“妈妈昨天晚上才回来怎么会拿钱呢?你还是问问王黎拿没拿吧。”王红说着便往屋里走,一开门把正在门后竖着耳朵偷听的王黎吓了一跳,见状王红便起了疑心,厉声问:“王黎,你在门后边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王黎心虚地说。
“你拿家里的十块钱了吗?”
“我没拿。”王黎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你没拿就没拿,这么大声喊什么?”王红说。
“姐,要不跟宋阿姨借十块钱去吧。”李姣说。
“你们知道姐不喜欢跟别人借钱的。”王兰说。
“那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呀。”李姣说。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王兰打开门,姜华姐正拎着一个大皮箱站在门口。
“姜华姐,快进来。”王兰边打招呼边把姜华姐手里的皮箱接过来。
“王兰,这是黎院长的皮箱。因为当时黎院长发病让我到皮箱里找药,我把皮箱翻的很乱,所以今天早晨起来我把黎院长的皮箱收拾了一遍,发现里边有一封写给小博和你的信,还有二百块钱。你看看。”
姜华从皮箱里拿出一封信,王兰接过来把信打开看了起来:“小博,今天妈妈感到身体很不好,如果妈妈不行了,这封信就算是妈妈写给你的遗言吧,小博,妈妈走后希望你坚强地面对这个事实,在未来事业的选择上,妈妈希望你从事医学,最好做精神科医生,但妈妈不强迫你未来的志向,这只是妈妈的一个建议,因为妈妈没能完成你爸爸临终的嘱托,把你徐阿姨的病治好,所以妈妈希望你能继承这项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