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审完了王掌柜一遍的林之均与朱正一同出了刑部。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王掌柜简直是深藏不露啊!”朱正感叹道。
林之均闻言,神色一暗,心想,深藏不露吗?分明是走投无路之后的绝望之举。
“这个王掌柜很有嫌疑,朱大人,我们暂且不能掉以轻心。”林之均说道,“朱大人,这次的案宗,还是让洪捕头送吗?”
“不必了,这次我等就亲自去庄国公府一趟吧。”朱正说,“皇上定了三司会审以来,我等都还未曾与主审见过。今日,有了线索,理当上门拜访。”
闻言,林之均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自福来客栈一案成立以来,都还未曾拜见过庄国公爷,确实不合情理。”
“今日天气不错,走吧。”
朱正说完先林之均一步踏进了官轿,林之均随后坐进了后面的官轿。
而此时的庄国公府已经接待了两位客人,分别是御史台中丞魏荀、大理寺卿万天华。
二人都是四十不惑之年,精神抖擞,目光坚定有神。
“许久不见,国公爷还是这么有精神气,这让边疆的庄大人也可以放心了,安心驻守边疆。”声音洪亮的万天华,一开口整个花园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国公爷身体英朗,乃我朝之福,还望国公爷日后也要保重身体。”魏荀开口道。
他不似万天华那般豪放直爽,在他身上看到的更多是经过岁月洗礼沉淀下来的稳重与儒雅。一袭灰蓝色常服,更是衬托了他的风度。恍惚之间,竟能够让人看到他年轻之时的意气风发。
“阿勋,你有心了。”庄国公闻言满脸笑意,他一脸慈祥的看着眼前的二人,“你们俩都有心了,还过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老人家身上。”
“国公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闻言,魏荀有些不喜,“您于魏荀而言,是长辈。晚辈来看望长辈,于情于理,怎有浪费一说?”
“魏大人所言不假,而且我等也不是专门过来吃国公爷家一顿饭的。”万天华正了正神色说道,“此次前来,还有福来客栈案一事。前几日,我手下有人刚查到福来客栈的掌柜有问题,结果第二天,那王掌柜就被人打包送到了刑部。这……很是奇怪啊,也不知道还有谁的动作会这么快。”
闻言,庄国公与魏荀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能查到线索,就说明此事快了了,这是好事。”庄国公说道,“破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要查清楚案件背后的来龙去脉,就不可大意了。”
闻言,魏荀与万天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查到王掌柜,此案也算是有了眉目,往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相信刑部会很快给出结论的。”魏荀说道,“皆时,万大人复审时多多注意便可。”
“这个自然。”万天华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沉重,“案件的当事人,都是朝廷重臣啊!着实有些棘手了,哎!近几年的京城有些风云啊!”
万天华的话就像是一层乌云,此言一出,这周围的气场都变得压抑。
“在其位,谋其职。”朝局风云如何,他不会去参与及搅弄。他只要百姓安好,国家稳定即可。魏荀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阿荀,很多事情,一动便万动。”庄国公闻言沉思片刻说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切不可等火势旺盛了再去灭火。既有人身先士卒去扑火,为尔等挡去了风火,尔等也万不可畏畏缩缩,躲在背后。”
“国公爷,此理魏荀明白,魏荀也不会忘记国公爷的教诲。”聪慧如魏荀,这几年温丞相的动作有些大了。
只是,不知为何,皇上却好像从未察觉一般。
魏荀说完,庄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想来是误会了刚刚魏荀的言下之意了,“阿勋,你不负老夫厚望。”
“国公爷,魏大人,您二位这是打的什么哑语呀?”万天华有些不明所以,他不过说了一句京城近两年大事小事不断,怎么就变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
魏荀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万大人,我看您啊,除了对案子格外敏感以外,其他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也不能说万天华不够聪明敏锐,只是他的精力向来高度集中在大理寺堆积的陈年旧案、冤案之上,哪里有旁的心思放在朝局之上?
“魏大人,我自知不如你敏锐,但也不必如此挖苦我吧?”万天华委屈道。
“哈哈哈哈哈……”庄国公被万天华这副模样逗笑了,笑道,“你们二人呐,都很聪明。只是天华的心思放在大理寺上,一心只想将往年积累下来的旧案冤案清了,还当事人一个公道。阿勋呢,事务没有天华繁忙,心思自然会比天华你放的宽些。”
闻言,万天华眼神一变,低声道:“朝局暗涌……”
庄国公与魏荀淡笑片刻,终是魏荀开了口,说道:“万大人不必担心,天塌了,还有人在我们前头顶着呢!你啊,只要将自己该做的做好,就可以了。”
“越是风起云涌的时候,确实越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万天华点了点头,赞同道。
不添乱,不乱来,尽自己一番力将这个国与家守护好即可。需要时,该出手则出手。
庄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他想起一事,问道:“恭彬可醒过来了?”
“未曾。”魏荀与万天华同时答道。
“唉!”庄国公长叹一声,“恭大人老年得子,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着实让人有些心寒呐!”
“我这两天去了恭府一趟,恭老爷子状态不是很好,很是忧伤。”魏荀担忧道。
“这个案子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破了!”万天华想起那日朝堂之上恭大人与温永仲相争的场面,再听了方才庄国公与魏荀的那番对话之后,竟有了别样猜测。
一时之间,内心万般滋味涌向上了心头。
福来客栈案,真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吗?
“国公爷!刑部尚书朱大人,刑部侍郎林大人过来拜见。”福元从前院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在凉亭外喊道。
“哟!”闻言,庄国公一惊,意料之外啊!“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都过来了啊?难得啊,今日算是聚齐了。”
“今日也算是来得巧了,也不必改日找个时间再去拜访他们了。”魏荀挑了挑眉说道。
万天华不发表言论倒是有些期待来人,林之均在他的印象里是个不错的有为青年,只是那个朱正……就没有那么好了。
“福元,你再去沏两壶好茶,吩咐厨房备上两碟点心送过来。”庄国公说道,“将他们请过来吧。”
“好嘞,国公爷!”福元接下任务,有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这边。
不一会儿,福元就领着林之均与朱正过来了。
“拜见国公爷,魏大人,万大人。”林之均行礼作揖,动作文儒。
“拜见国公爷。”朱正向着庄国公行礼,继而向着魏荀及万天华打了个招呼,“魏大人,万大人。”
“朱大人!”魏荀及万天华也向朱正回问。
“好好好!快坐,快坐。”庄国公细细打量了一番林之均,赞扬道,“一表人才,一身正气,不错不错!好一个刑部侍郎!朱大人,好久不见了啊,近来可好?”
“多谢国公爷,国公爷言重了,下官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还需国公爷教导呢。”林之均说道。
“国公爷,在下好着呢,您可还好?”朱正说。
“哈哈哈哈哈……”庄国公哈哈大笑,说道,“好着呢!好着呢!今日,您二位前来,也是为了福来客栈一案?”
“是啊。”朱正说道,“今日早晨,刑部收押了福来客栈的王掌柜。这福来客栈的案子,有了很大的进展了。今日过来,就是想着讲这些卷宗给国公爷过过目。御史台与大理寺那边,我也已派人送去了。”
“那今日正巧了,我与魏大人过来也正是商谈福来客栈案的。”万天华说,“既然如此,那么朱大人可以来谈谈案子的细节了。”
“那就让林大人来说吧,这个案子林大人可谓是尽心尽力了。”朱正说。
闻言,庄国公、魏荀,万天华三人随着朱正的视线,看向了林之均。
林之均也不慌乱,淡定的微微点头示意,开口道:“这次福来客栈案,很大的可能是报复性谋杀案。此案关键人物,正是福来客栈案的王掌柜。今日收押了王掌柜之后,我与朱大人一同审讯了王掌柜。得到的结论就是报复性的谋杀,至于原由,那王掌柜还不肯松口说出。不过这问题不大,突破口已经找到,破案倒是指日可待。”
说完,林之均的心里总涌起一抹不安的情绪。
王掌柜的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不顾生死也要与温府作对?
竟敢毒害温永仲的女儿?
万天华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与他大理寺所查到的内容相差不大。
“报复性的谋杀?”魏荀的声音淡淡响起,只见他悠闲的抿了口茶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继续道,“也不知他是经历了什么,竟给了他这般天大的胆子在皇城脚下行凶。”
“不论杀人性命是怎样的性质,逃不过财这一个字。”朱正冷哼一脸不屑的说道,“为了钱财,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庄国公听完这些,并不发表意见,而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与魏荀相识了一眼。
当他们二人从林之均口中说出报复性的谋杀时,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几年前一个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的强抢民女的案子!
那名女子,不正是姓王吗?
而如今,出事的又正好是温家女儿!
庄国公一个眼神示意,魏荀立马开口道:“我等的职责就是查清案子,还百姓一个公正。我等,就不要再此胡言猜测了。朱大人,林大人,这个案子还要继续劳烦您二位跟着了。”
“这个自然。”林之均说道。
“皇上有旨,我等定要尽心啊”朱正说。
“我大理寺也会一同查案,皆时,一同会谈。”万天华说道。
庄国公趁着他们谈论的时间里,翻看完了此次的卷宗,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这卷宗是谁做的?”
林之均闻言,站了起来,行礼说道:“是下官做的,国公爷,这卷宗可有不妥之处?”
“无不妥之处,做得很好!”庄国公毫不吝啬对林之均的赞美。
林之均听了了然一笑,说道:“下官还需继续努力。”
庄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此案有了进展,那么各位也可稍稍放松一下了。各位,今晚便留下来,陪同老夫一块儿吃个晚饭,如何?”
“我等恭敬不如从命。”林之均魏荀等人一同应道。
……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逍遥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不掌灯也清晰可见。
晚雨楼的院子里安静的很,没有下人走动,今日白芩二姐妹也早早的被言若打发下去歇息了。
言若靠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心里面是格外的清明。
等祁望舒忙完朝堂的事情,她一定要拉着他去云游四海,去享受这个世界,感受生命的美好……
忽然,言若感觉肩上一重,接着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若,你在想什么呢?”祁望舒好听的声音,就在言若耳边响起,弄得她有些不自在,“可是今日云清烦着你了?”
言若感受到祁望舒的气息,小脸不禁一红,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只想过那种简简单单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
她不想祁望舒太累了。
闻言,祁望舒神色一变,一愣,这话不用言若明说,他也明白,忽然心里有些慌乱,连忙问道:“阿若,你可是倦了?”
“怎么会呢!”言若闻言,知道祁望舒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了,她转身伸出双手紧紧的圈住祁望舒的腰身,继续道,“我只是心疼你而已,我不想你太累了。我觉得,你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教书先生也挺好的。”
祁望舒闻言,心里一暖,动情的想将言若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嘴上喃喃道:“阿若,我的好阿若……许多事情……从我一出生开始就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我身为祁家的人,享受了祁家人该有的待遇,我便担起了守护祁家这份家业的责任,便要守护好宋国,守护好宋国的百姓。
闻言,言若叹了口气,她抬手顺着祁望舒的脸,描绘着他的轮廓,一眼一眼的将他刻进自己的心里。
“我只是有些……心疼你而已……”这些我都懂,我只是有些心疼你而已,仅此而已。
祁望舒被言若眼里的心疼与深情烫到了,他忽然觉得浑身滚烫,低头一吻,他的唇停留在了言若的嘴角。
“阿若,你可许久未曾满足我了……”
“嗯~”
……
晚雨楼的灯熄了,在被月光洒满的房间内,只见地上的衣衫凌乱,喘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