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舒告别了恭大人,骑着马走在大街上。
集市上,马咽车阗,人声鼎沸,声音最大的就是小摊贩们叫喊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响遍了京城,热闹非凡,整座京城都是一片安乐祥和。
祁望舒看着这一副景象,内心是真正的欢喜。
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温府的方向,心想,快了……
“逍遥王,我家公子有请。”身着便服的李泗,从一旁走到祁望舒的身边。
“本王与你家公子可是相识?”祁望舒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小厮。
“这……属下不便多言,王爷去见了便知。”李泗微微弯着腰,低着头,恭敬的说着。
“带路吧。”见就见吧,反正来人非敌即友。
“是,王爷。”
李泗弯着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自己牵着祁望舒的骏马,带他去见赵子明。
穿过热闹的集市,走过深幽的小巷,最后停留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
“王爷,我家公子在里面等候,您请,马儿我会带到后院安置好。”
祁望舒推开院门,吱呀的一声在这安静的院落里响起,这么大的声响还是没人说话,他怀着疑惑的心情走了进去。
走过小桥流水,穿过一道圆栱门,眼前豁然开朗,院子两旁种着几棵桃树,已经开花了,在落花纷飞之间,院中摆有石桌,只见一袭青衣男子坐在那儿,时不时的有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停留片刻之后,又继续追随风儿去了。
“天绝山庄,少庄主。”祁望舒心下明朗了,“倒是稀奇,你会来见本王。”
绕是自认天资的赵子明见了祁望舒也不禁被祁望舒的气度风华所折服,只见他今日一袭绛紫色锦服,外罩同色外衫,袖口宽大,袖口处还用了流光溢彩的金线勾勒,随着主人双手的摆动上下飞舞,脚上一双黑色布靴,上面用了暗色金线修了竹样花纹,更是完美的衬托出了他气宇轩昂的气质,让人见了只觉眼前一亮。
百闻不如一见,画在纸上的人物多么风采,见了本人才知道,都不如他的万分之一。
“百闻不如相见,逍遥王,久仰。”赵子明站起身抱拳微微一拜,随后示意祁望舒坐下,“王爷,请坐,请品茶。”
祁望舒落座之后,赵子明也随着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就听见祁望舒的声音传来,“不愧是天绝山庄的少庄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王爷过奖,在下不过一介江湖莽夫罢了。”赵子明微微一笑,倒像是那清泉般清爽明澈,“王爷,今日请您前来,是有一问,不知王爷可知如今朝堂局势?”
祁望舒抿了抿茶,露出自信的神情,“自是明白。”
“王爷当真明白?”赵子明再次追问。
“自然。”祁望舒再次答道,“如若不然,本王又为何回京?”
祁望舒与赵子明眼神相交,心神意会,片刻之后,只见赵子明感慨道:“宋国有王爷这般玲珑的人存在,是我等子民的福气。”
“少庄主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事,怎今天特意走这一趟告知本王呢?天绝山庄一旦入世,可就再难脱身了。”
祁望舒此言不假,朝局混乱,江湖势力参与朝局,若是支持的那方赢了倒是相安无事,还相当于是得到官方认证般的存在。可若是败了,那最后就只有一个结局,便是遭到朝廷的无情剿杀。
“前些日有一女子曾亲口对在下说,她无法旁观忠臣被人残害,天下百姓被人欺压。想来,我等亦是宋国子民,倒是惭愧啊,境界竟不如一女子高尚。”赵子明想起言若那认真庄严的神情,他心里平静的湖面就已经滚烫开了,“若是朝局动荡,人心惶惶,他国趁乱侵犯,我等也必将会经历战争的苦难。在下既有此等实力能够相助王爷,又怎能无动于衷,否则岂不是连一个小女子都比不上了?”
殊不知,今日赵子明一番遐想,再假以时日之后,竟成了真。
闻言,祁望舒审视一番了赵子明,天绝山庄是贩卖情报为主做生意的势力,有不少人谩骂他们做这档子生意是专门**刀的,可那些人里面也没几个是善良之辈,只是惧怕天绝山庄罢了。在天绝山庄眼里,事情皆有因果,有了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但纵然如此他们也有四不卖。
一为有关朝廷不卖。
二为大奸大恶不卖。
三为庄主心情不好便不卖。
四为少庄主说卖就卖,说不卖就不卖。
这样的天绝山庄,它的少庄主能够说出这一番话倒也在祁望舒的意料之中。
只是,赵子明提起那女子时,眼里的情愫是个什么意思?
祁望舒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听少庄主这么一说,本王也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少庄主都自愧不如呢?”
闻言,赵子明脸上虽不显,但内心也着实吃惊了一把,逍遥王这般谪仙似是的人物,竟然还会有吃醋的时候啊。
“此人,王爷也认识。”赵子明笑道,“王爷不仅认识,她与王爷关系还不菲。”
真的是阿若!
阿若不仅是救了个庄主,这还拉回了头狼来。
“王爷真是好福气能够遇见王妃那般深明大义的女子,在下实属羡慕啊。”
赵子明一脸向往的说着,那模样看了让祁望舒手痒的很,忍不住想要抽出软剑在他脸上挑出个花儿来。
“阿若唯有一个阿若,然是本王的妻。可少庄主也不必羡慕啊,深明大义的女子大有人在。本王相信,少庄主也总会遇见的。”言下之意,阿若就一个,而且已经成为我的妻子了,你就不要肖想什么了。
“那就借王爷吉言了。”赵子明也不笨,他还哪里听不出来呢?只是心意这事儿,谁能控制得住呢?“话不必说的太多,点到为止。既然在下那一问有了答案,在下也不耽误王爷的时间了。王爷,若是日后有事就如同在下与王妃说的那般,带着玉佩去拂风楼便是。”
“少庄主大义,本王将会铭记于心,多谢。”祁望舒站了起来,微微点头示意,“本王告辞。”
“王爷慢走,在下就不出去相送了,以免人多眼杂被人瞧了去。”得到了祁望舒的保证,赵子明满意的起身抱拳行礼,以示相送。
祁望舒闻言,点了点表示理解,就往外走去。
李泗一直在门口侯着,见祁望舒要走,连忙吩咐下人去牵马来。
“恭送王爷。”李泗说。
祁望舒翻身上马,驾的一声,扬长而去,卷起了一片黄烟。李泗在门口目送祁望舒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回了院子。
“少庄主,我们天绝山庄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争,为何这次与逍遥王站在了一起?”李泗看着那逍遥喝着茶水的赵子明问出了心中所想。
“温永仲多次上门,都被我爹拒之门外,他心里怎能没有怨恨之情?你以为上次的暗杀,是江湖中人吗?哼,是那温永仲,温丞相出的手!”赵子明说起那温永仲就心生不快,“逍遥王有那个实力与他相抗,我便助他一臂之力。不仅仅是因为逍遥王妃救了我爹一命,也是为了天绝山庄的将来啊。”
温永仲只能败,不能胜!他若胜了,朝廷第一个围剿的便是他天绝山庄。温永仲那般阴辣果决多疑的人,怎会允许有这么一个恐怖的情报组织的存在?
天绝山庄既不能为他所用,那就颠覆天绝山庄,让它不复存在。
而祁望舒若是真的扳倒了温永仲,那么他与朝廷也算是有了几分情意在。只要天绝山庄不做危害国家朝臣之事,天绝山庄依旧还是那个让人敬畏的天绝山庄。
闻言,李泗说道:“属下明白了,还是少庄主想的长远。”
“太平盛世时,天绝山庄只管做些生意,乱世当道时,该出手时便出手,也不枉我等身为宋国子民了。”说到底还是那个女子对他有了几分影响,赵子明淡然一笑,“李泗,如今桃花开的正盛,吩咐下去,让人酿些桃花果酿,送去逍遥王府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罢罢,终究不是良人,许多情意就让它藏在那酒酿里罢。
“是。”李泗应了一声,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赵子明那离去的落寞背影,也听不出来,他语气里暗藏的伤感。
他只感觉,今日的少庄主与往日不同。
离开了那处幽静的院落,祁望舒只想快马奔跑回去王府。
算算时辰,此时言若应该已经从慈宁宫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窜了出来,那是个衣衫不整身上还有伤的女童,约摸十岁左右,身后还追着两个大汉,一个凶婆娘,那女童还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吁——”
祁望舒勒住了马绳,抽出软剑,飞身过去踹飞了一个大汉,将那女童揽在身后,长剑一指,架在了另一个大汉脖子上,神情凛冽的说道:“尔等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当街劫人?”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爷爷我是在为谁办事吗?”大汉装着一副凶狠的模样,可他那双直哆嗦的腿如果不抖,说话不结巴,那么就更有信服力了。
“蠢货!”凶婆娘一巴掌拍在了大汉脑袋,推开了大汉是他逃离那长剑,她一脸威胁的看着那女童说道:“好你个丫头片子,老娘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娘的,你还不赶紧跟老娘回去!”
“呜呜……我不!”女童缩在祁望舒身后,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衫,祁望舒完全能够感受到女童现在的惧怕之情,“大哥哥,救救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啊!我回去、呜呜呜……我回去就死定了……”
“哼,小丫头,你可别怪老娘说话难听。”凶婆娘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祁望舒说,“这位公子虽然看起来身份不凡,但你是我家的丫头片子。即使他是再大的官儿,也管不着老娘教训自家丫头片子!”
“就是就是!”大汉凑了过来说。
凶婆娘见大汉凑过来,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是什么是?你个蠢货!”
一个不长脑子就算了还不长眼睛的蠢货,差点就坏了大人的好事!
“不!我不是,我不是!”女童突然尖叫了起来,“你不是我娘!你不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呜呜呜……求求你……”
女童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松开拉着祁望舒衣衫的手,节节后退,放佛站在她面前都是一些洪水猛兽。
凶婆娘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祁望舒看到女童精神崩溃,一掌刃直接将女童击昏。再次转头去看那凶婆娘时,那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祁望舒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他抱起女童,以手为哨,一吹响,刚刚那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烈焰红鬃烈马,跟一阵风似的回到了祁望舒身边,还哼哧了一声,两道白息从它鼻子里跑了出来,还低了低它那马脑袋给祁望舒摸一摸。
“踏风,我们回府。”祁望舒无奈的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抱着那女童便翻身上马。
踏风舒服的哼哧两声之后,只见它奋力奔跑起来,扬长而去,挥一挥它的马腿,卷起了一片风尘,还掀起了路过的人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