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祁云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逍遥王府。
她还想和皇婶在待一会,可是皇叔说,再不回宫,就要宫禁了。
于是,杨文看着一步三回头的祁云清,无奈的提醒道:“云清公主,您若是再不上马车,到时就真的赶不上在宫禁之前回宫了。”
“好啦,我知道了。”祁云清再一次回头看着言若,“皇婶,我以后好还可以再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啊,你赶紧回去吧,记得路上小心。”言若说。
“那皇叔,再见。皇婶,再见。”
言若挽着祁望舒的手臂,听到驾的一声,马车渐渐向皇城方向驶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若,别看了,我们去书房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好,走吧。”
灯火通明的王府,只有侍卫巡查的时走动的是声音。
祁望舒带着言若去了书房,书房里面早已侯着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都还是言若见过的,一人是姜博渊,一人是范珏。
“王爷,王妃。”
二人一挥衣袖潇洒的作了揖。
“坐吧。”祁望舒在主位上坐下,言若就在一旁。
“今日大理寺在福来客栈带了温玉珍与恭彬回去,温玉珍……死了。”姜博渊一脸菜色的说。
“温玉珍死了?”言若惊呼出口。
祁望舒三人都看向了她。
言若见三人都看着她,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两声。
“王妃,您怎这般惊讶?”范珏问。
“我今天在福来客栈门口远远的望了一眼,温玉珍中毒了。”言若回忆起她在福来客栈门口看见的情况,然后又想起来赵子明跟她说过的话,“这件事情是温永仲在背后捣鬼,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让自己的女儿去死呢?”
“阿若,你怎么知道是温永仲搞得鬼?”祁望舒问,“我记得我还未曾与你提起此事。”
“是赵子明告诉我的,而且他让我有事儿的话就拿着玉佩去拂风楼。”
言若说完,书房内响起了姜博渊与范珏的惊呼声。
“竟是他?”范珏很是意外。
“天绝山庄素来不参与朝堂之事,温永仲几次三番找上天绝山庄,都被拒之门外啊。如今,怎的掺和进来了?”姜博渊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微微扇动,一脸疑惑。
“阿若救过天绝山庄庄主一命。”祁望舒说。
“王妃好本事!”范珏又想起了前几日太极宫殿内,那神气自若的言若,不禁敬佩道。
姜博渊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如此,看来逍遥王妃真是有几本事,这样的人与逍遥王倒也相配。
比起那温玉婉,强了太多了。
“碰巧碰巧。”言若受不得夸奖,要不然她就会很不好意思的脸红,随后她说起正事,“我见到的温玉珍,虽然中毒已深,但是还有救的,不可能会死的。”
“王妃,你可知那与温玉珍一同抬出福来客栈的另一人是谁吗?”姜博渊问。
“是谁?”言若反问。
“是吏部尚书之子,恭彬。”姜博渊说完,担心言若不知道吏部尚书与他们的联系,又补充道,“吏部尚书一向很敬重王爷,为了能对付温永仲,吏部尚书是同王爷一条心的。如今这一出,恐怕也是为了之前芳华殿一事的报复。”
“虎毒还不食子呢!”闻言,言若拍案而起,啪的一声响彻书房,接着听见她咬牙切齿道:“温永仲好狠的心呐!”
“哎,如今皇上受人蒙蔽宠信奸臣,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啊!”范珏长叹一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祁望舒一锤定音,“既然温永仲敢来,本王又岂会惧他?博渊,范珏,你们二人日后行事多加小心,切勿让温永仲发觉你二人与本王之间的联系。”
“是!”
姜博渊二人答道。
“博渊,你如今是新任礼部尚书,行事要更加小心,也记得时常劝导皇上,莫让他被温永仲那只老狐狸给蒙蔽了。”祁望舒嘱咐道,“范珏,你行事也要低调些,免得成为了温永仲的眼中钉。”
“我等谨记。”
祁望舒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福来客栈的事情,本王会亲自去查。如果能够查到直接证明温永仲故意陷害朝臣的证据,那就更好。”
“王爷,那太危险了!”姜博渊担忧的说,“届时若是落入温永仲的圈套怎么办?”
“越是危险,说明本王所查到的就越是温永仲致命处。本王亲自去查再合适不过,别人去查都会成为温永仲新的目标。只有本王去查,朝堂之上的你们才会少几分危险。”祁望舒说,“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明日早朝,肯定又是一场唇舌之战。”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多劝,我与范珏定会在朝堂之上时刻监督温永仲的动向。”姜博渊说。
“那,王爷,我等告辞。”
“好,注意安全,不要被人察觉。”
范珏与姜博渊一同趁着夜色离开,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书房安静了很久。
直到杨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云清公主已经安全回宫。”
“知道了,你也去下休息吧。”
“是,王爷。”
杨文一走,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面的侍卫巡逻时走动的声音,还有草丛里昆虫悉悉索索的声音。
“望舒,我一定要陪你一起,你不可以拒绝。”言若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我总觉得温玉珍的死很有蹊跷,我跟你一起去查。”
“阿若,我从未想过拒绝啊!”祁望舒握住了言若的说,将它放在心口。
砰~砰~砰~
言若感受到了祁望舒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笑了。
“这还差不多。”
“阿若,我早已做好了决定。不管前路充满了什么危险,你都要陪在我身边,就算是死,我也要我们两个人死在一起,你……”
“好巧啊,我也正有此意。”
你觉不觉得我太自私了。
祁望舒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言若打断了。
两人相视一笑,后来这爽朗的笑声越来越大,从书房飘了出去,散落在王府的每一处。
黑云之后月亮好像也听见了似的,赶忙出来悬在王府的上空,皎洁的月光洒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一处死角都不曾放过。
想来,它应该是在找那两个发出这般笑声的人吧。
……
我无法想象,在我死后,你看着别人笑的春光灿烂的模样。
我无法难以忍受,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
我无法接受,你的一切呈现在别人面前。
我会心疼,在我死后,独自留你一人在这世上承受那巨大的悲伤痛苦。
我怕后来的人不会照顾好你,我怕他们无法理解你,无法接受你的那个怪脾气。
我更怕,在我死后,你多年以后就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亦如,我从不曾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死都死在一起好了。
不用问,值不值得。
她/他是我心中的珍宝。
言若、祁望舒
……
次日,太和殿上。
“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呐!恭大人竟然残害我的珍儿!”
温永仲悲切的声音响彻太和殿,龙位上的皇帝听了都忍不住动容。
“温丞相,你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皇帝说。
“好你个温贼!”吏部尚书恭大人一声大喝,“你休得胡言!”
只见他上前一步,砰的一声跪下,那声响砸在了殿内每个人的心上,那得该多疼啊!
众人只见那恭大人就这么直直的跪下去了,一张老脸泪痕遍纵,声音哽咽道:“皇上啊!可怜老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昨日,竟出了那般意外,皇上啊!这让老臣怎么活啊!这让老臣还怎么活下去啊!我恭家就这么要毁在我手里了啊!皇上,这定是那温贼害了我儿啊!”
“恭大人,你休要胡言!”温永仲看着恭大人,眼里还挂着泪珠,“分明是你怂恿你儿子,害了我的珍儿!你早就已经对老夫不满了,你趁着珍儿不懂事,就让你儿子去蛊惑我的珍儿……我可怜的珍儿都已经死了,你还要信口雌黄!恭大人,你还有没有良心呐!”
“温贼,你说话可要摸着你的良心!老夫是对你不满,那是因为你压榨百姓,欺压忠良!可老夫没必要搭上我儿的命去伤害一个无辜女子!温贼,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恭大人说话时越说越激动,涨红了一张老脸,放佛下一秒就会接不上气一般。
“老夫我行的正坐的端,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老夫可不认,自然就不怕老天打雷!倒是你啊,恭大人,你就不怕你午夜时分醒来,我可怜的珍儿找到你吗?”温永仲跪着趴到龙位下的台阶旁,整个大殿都是他朝服晃动扑哧扑哧的声音。
他跪在台阶旁,看着高位上的皇帝,连忙磕头,一边哭道:“皇上,老臣对皇上尽心尽力,每日都在想如何做事才能为皇上解决问题,每日下朝回府都会自我反思,老夫有没有做的不好的,老夫有没有遗漏什么?而今,老臣却失去了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不过才及笄啊!皇上,你定要为老臣做主啊!如今我的女儿死了,可恭大人的儿子还活得好好的,当日福来客栈就他们二人,定是恭大人指使他儿子害了我的女儿啊!皇上!”
“皇上!温贼胡言!温贼,你!噗——”
恭大人已有六十高龄,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后,他气急攻心,喷出一口心血,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一片鲜红的血雾在太和殿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红幕,溅落在了走向龙位的台阶之上。
“恭大人!”
……
朝堂一阵混乱,皇帝皱了皱眉,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宣,御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喝道。
昏迷了过去的恭大人被人带走,殿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温永仲的哭泣声。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哭成那样子,虽然毫无形象可言,但是谁让人家最心疼的女儿没了呢?
刚及笄的花样年华啊!
“皇上,臣有一提议,既然此事牵扯到了温丞相,还有两朝元老恭大人,那便并不可与一般命案相提并论,不如皇上请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由庄国公主持,查明真相。不知皇上以为如何?可行否?”
年轻的声音大殿内的一角响起,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这两年刚升上来的刑部侍郎林之均。
皇帝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林之均,皇帝不说话,众朝臣无一人敢开口。
他对这个年轻官员有点印象,是温丞相向他举荐的有为年轻人。
“皇上,臣赞同林大人的提议。”大理寺卿万天华洪亮的声音响起。
皇帝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祁望舒,他问:“十弟,你怎么看?”
祁望舒站了起来,行云流水优雅的作了一个揖礼,说道:“臣弟以为可行。温丞相劳苦功高,而恭大人亦是两朝元老。理应三司会审,彰显皇上您的重视之情。不论是温丞相,还是恭大人也都不会寒了心。不管结果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将真相查出,两位大人便也不会对自己的君主寒心,皇上您也不必再左右为难。”
“好,朕允了。”皇帝一挥手,“传朕旨意,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庄国公主持,十弟,你监审吧。将福来客栈案在半个月之内查清真相!十弟,你代朕去庄国公府传旨吧。”
皇帝说完,他身边的大太监喝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下了早朝,祁望舒侯着领旨。其他的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离开太和殿,往皇城外走去。
林之均本想去安慰一下温永仲的,结果被范珏叫住了。
“林大人。”
“范大人。”林之均作揖行礼。
“林大人怎么看待福来客栈案的?”范珏问。
“林某相信温丞相,也相信恭大人。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朝臣关系吧。”林之均说。
“是吗?”范珏有些意外,“林大人就从未怀疑过温丞相吗?”
“林某为何要怀疑温丞相?”林之均反问,“温丞相为皇上分忧,为国事尽心尽力,他所言不假啊。这些,林某也看在眼里的。”
“也是,温丞相尽心竭力的为朝廷做事,确实没什么可怀疑的。”范珏说,“不过我听民间有传言,恭大人之子与温丞相的千金早已相识,好像还一度被一群书生羡慕,说是只羡恭彬玉珍不羡仙啊。”
言下之意便是,恭彬怎么可能会去伤害温玉珍呢?
范珏看着林之均皱了皱眉,心想,我都暗示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着也该去查一查了。
随后,范珏捂了捂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在下多嘴了,怎么能把市井之言说给林大人听呢?在下口无遮拦,林大人莫要见怪,莫要放在心上啊!林大人,在下就不耽误你了,你还是赶紧去安慰安慰温丞相吧。”
林之均听到安慰温丞相就回了神,点了点头,说道:“范大人,告辞。”
“告辞。”
范珏看着林之均若有所思的离开,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转头追上自己的上司,聊着天就走了。
“逍遥王,这传旨的事儿就交给您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常公公端着玉盘,上面是明黄的圣旨安安静静的躺着。
“皇上吩咐的事儿,身为臣弟的自然会处理妥当。”祁望舒接过圣旨,对着常公公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常公公看着身姿挺拔的祁望舒离开,他眼里各种神色闪过,心想,若是当年先皇驾崩时,这逍遥王年岁再大些,这宋国的天,恐怕就不是如今这副景象了……
养心殿。
“哼!真把朕当成一个昏庸无能的傻子了吗?”
哗啪——
皇帝手中的密函瞬间被扔在了地上,散开的密函上写着逍遥王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