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她盘着腿坐在床上,玩弄着她的头发。
“阿若,你怎这般顽皮?纵然屋内设有暖炉,你也该躺进被子里去,以防着凉。”祁望舒一进内屋就看见言若坐在床上,被子也不盖。
“没事啊,又不冷,我哪有那么娇贵哦。”言若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阿若,你……”祁望舒在阿若身旁坐下,言若便趴在了他的背上,“阿若,你重了。”
“咦~怎么可能!”言若才不会相信祁望舒的调侃之言呢!
“阿若,今日你听见我与博渊说的那些话,你可有何感想?”祁望舒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与其让他一个人在这边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问。
“目前呢,丞相大人是你的敌人。不过,我很好奇,是他要谋反,还是你要谋反啊?”
言若仔细的玩弄着祁望舒的青丝,发丝上还有一股清香,这味道她很喜欢。
“阿若,你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若被皇上听见了,就算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祁望舒说,“但你确实很聪明,你说中了一半,丞相想狭天子以令诸侯。”
“我说中了一半?”言若歪着脑袋思考着,“那这么说,皇帝跟你就是同一战线的咯?”
“是,也不是。”祁望舒无奈的叹了口气,“日后,我会慢慢与你解释当下朝局形势的。”
闻言,言若冷了脸,收起了笑意,自古帝王多无情,个个疑心都重的很。
“是不是他怀疑你了?”言若问,可是转头一想,她说,“真是有够无情的,连自己儿子都怀疑。古人曾不欺我也,果然自古帝王多无情。”
“……”祁望舒愣住了,好吧,是他疏忽了,忘记告诉言若,当朝皇帝只是他皇兄,“阿若,我的父皇早已驾鹤西去,如今的皇上是我的大皇兄。”
“……”言若白了一眼祁望舒,窝进他怀里,“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去争那个位子。”
“在高处待久了,自然就会迷恋上权利的滋味了,疑心深重也很正常。”祁望舒说,“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言若默认。
这里不再是现代的社会主义国家,而是落后的封建帝王制的朝代。
拥有权利,才用有话语权的时代。
她现在不也处在了权利中心了吗?
“阿若,很抱歉我将你牵扯进来了。但是,我不后悔。”祁望舒伸出手,将言若抱在怀里,“阿若,谢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唔……”
言若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祁望舒便翻身而上,带着一股清香,吻上了她的唇。
二人痴缠之间,那一股清香也沾满了言若的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
“阿若,你真是个宝……”
祁望舒有多么庆幸,庆幸他将言若留了下来。
“嗯~望舒~”一声娇媚的呻吟传入祁望舒的耳中,让他的眸子暗了暗,片刻之间,就蓄积了浓浓的欲望……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可是没过一会儿,就悄然躲进了黑云的身后。
想必,她也定然瞧见了那室内的一片春光,羞的很。
如今已是二月中下旬了,万物复苏,大地绿意盎然,春风徐来时,总是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今日,在王府里待久了的言若打算去外面逛一逛了。
“白芩,我今天要出门。你说,我有没有什么是特别要注意的啊?”言若今日一袭碧绿色穿花云缎裙,外罩了一件淡色外衣。
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青春活力,与这二月格外称景。
“王妃无需注意什么,只需带上面纱便是。”白芩说。
“为什么要带面纱?”言若不明白。
“回王妃话,带面纱是为了防止王妃您被歹人惦记。”白荚端着木盘而来,“王爷早有吩咐,王妃若要出门,带上面纱即可。”
言若点了点头,取了一个白色的面纱戴上以后,对着镜子照了许久。
心想,这带了面纱不是更引人注目了吗?浑身上下还充斥着一种朦胧美呢!
上次只有在进城时在马车上,匆匆看了一眼着繁华的京城。
今日难得她有心情出门逛街,总得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光。
“这京城可真是热闹,也不比后来的首都逊色几分。”言若自言自语。
“王……小姐,等会儿您想去何处?”白芩问。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四处看看吧。”言若刚说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家陈记药铺,她眼睛一亮就进去了。
“姐姐,王妃怎么去药铺啊?”白荚疑惑的看着白芩。
“嘘~出门在外,需得小心,唤王妃小姐即可。”白芩叮嘱了一番,“走吧。”
“谢谢姐姐提醒。”白荚说。
陈记药铺内。
“客官,您可是需要拿些什么药?可有药方?”药童看着言若四处探看,便迎了上去。
“我没有药方,不过你给我拿些艾叶五十斤,老姜二十斤,红花十斤,陈皮、桂枝、鸡血藤、黄芪各二十斤,益母草三十斤。”言若说完,药童都愣住了,他第一次见有人拿这么大量的药材。
“客官,您这拿这么多药材可有何用处?”药童起了好奇之心,看着言若希望她为自己解答。
“这些药材可以按比例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女子拿去泡脚可祛湿除寒,尤其适合来月事时疼痛不已的女子。”言若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药童,“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我说出这些,你竟然听不出个所以然呢?你这是白学了。”
听闻言若这话,药童顿时羞愧的红了脸,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客官,我年纪尚小,师父也说了,学医这事儿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今日有幸,得客官指点了。”
“也是,学医这个事儿确实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小老弟,加油哦。你快去给我拿药吧,我再看看。”药童所言不假,言若自己都是从小浸泡的中医药堆里长大的,她也自然明白学医的艰辛。
更何况,这还是在落后的古代。碰见很多疑难杂症,都没有办法去做实验得以验证。
很多时候,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药童听见鼓励的话,顿时变得雀跃了,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小姐,您还懂得药理?”白荚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王妃。
“是啊,等我拿了药材回去,按比例分好以后,我给你们两个也分上几包。每晚临睡之前,拿来泡脚,可以缓解你们来月事时的不适。”言若轻描谈写的说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芩二人竟然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多谢小姐恩赐。”
“嗨!小事儿一桩。”言若说完,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再四处去看看。”
“是,小姐。”两人看着言若往后院走去,白芩看了一眼白荚,说:
“王妃是个好主儿,荚儿,你我算是有福了。”
“是啊,姐姐,还好当初那位姑娘没有成为我们的主子。”白荚提起那姑娘,她就心生不快,“王爷那么好的人,她竟然还要利用王爷。王爷都不跟她记较了,只希望她可以好好待在王府,她反而还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万般委屈。”
“荚儿,不得胡言乱语!”白芩瞪了一眼白荚,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没有分寸,“你这话若是让王妃听见了,你这不是在破坏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吗?这些事情只能由王爷亲自告诉王妃,而不是让王妃从我们这些下人身上知道。”
白荚听得背后出了好多冷汗,反应过来时连忙扇了自己嘴巴几下,“姐姐,你说的是,我错了。还好,王妃不在。如若不然,我真的闯大祸了。”
“下不为例,否则你就自己去领罚吧。”
“是,姐姐。”
言若顺着血腥味去了后院,结果就在院中被几个身着青衫的几个男人拦住了。
“来者何人!”
言若小心翼翼的移开那些锋利的剑刃,往后推了推,说道:“我就是、就是闻着血腥味过来的,就是、就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医者、医者……”
夭寿了!亏她还以为这里是不是出事了,还以为能够帮上忙,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休要骗人,你一介年轻女子,怎会医术!”为首的年轻男子长剑一挥,架在了言若的脖子上,“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
言若只感觉到脖子一凉,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都快要站不住了。
她哭笑着大喊,“大哥,我真是个医生啊,有没有天理了!我就想着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夭寿了!”
“赵公子,赵公子!”
药童毛诃子从库房出来途径院子,就看见了赵子明正拿剑架在言若的脖子上。
吓得他赶紧扔下了手里的麻袋,跑了过去将言若扶了起来。
怕死的言若,最后还是没骨气的因为腿软站不住了。
看见毛诃子,赵子明将剑收回了剑鞘,其他人亦然。
“赵公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位小姐是来店里买药的贵客。”毛诃子指了指那边的麻袋,“那一麻袋药材都是这位小姐要的。”
赵子明看了一眼那边一大麻袋的药材,又重新审视一遍言若,只见她眼里除了委屈就是委屈,不见其他想法。
他思虑片刻,抱拳说道:“在下鲁莽惊到小姐了,小姐要罚要打,在下任由处置。”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言若无奈的摆了摆手,今天出门应该先看看黄历的,“还好你及时出现,要不然我估计的就得死翘翘了。作为奖励,我等会儿再告诉你几个药方。你去把我的药材拿上,我要走了。”
毛诃子闻言,脸上一喜,心想,他赚大发了!
“好嘞!诃子多谢小姐。”
赵子明看着毛诃子,他迟疑了片刻,想起了陈大夫说的话。
“令尊的伤势很是险峻,飞镖与心脏的距离之差分毫。在下医术有限,实属不敢轻易下刀啊。如今在下只能将毒素控制住,可若飞镖不取,还是于事无补。”
“难道,一点救都没有了吗?”
“有,若宫中御医出手,就还有希望。”
就在言若跟毛诃子已经踏入前堂的时候,赵子明拦住了言若。
“你可真会医术?”赵子明问。
“当然。”言若铿锵有力。
“好,你随我来。”赵子明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带着言若去了厢房。
“少庄主!不可,那里面可是庄主啊!”李泗拦住了赵子明。
“李泗,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赵子明推开李泗,带着言若就进了厢房。
进去以后里面的血腥味比外面更加浓郁,这血还带着丝丝恶臭,言若挥了挥手驱散鼻尖的味道。
“这人还中毒了啊?”
听到声音的陈大夫一转身就看见赵子明带了一位蒙面女子进来,“在下听姑娘说话,你也懂医?”
“嗯。”言若点了点头,走近一看,发现床上躺着是个中年男子,与带她进来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他这是中了夹竹桃的毒吧。”
“不错。”陈大夫赞许的看了一眼言若,随后他看向赵子明,“赵公子,这位姑娘可是您带进来为令尊救治的?”
“试一试。”赵子明说的轻巧,可他紧握着剑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白。
“毒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着飞镖离心脏的位置很近,不好下刀啊。”言若挽起衣袖,在伤口附近探了探心脏的位置,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解剖学上心脏的形状,与这伤口的位置进行了比较,所幸,这个飞镖卡在靠近静脉的位置,而不是大动脉,“有救。”
“姑娘,你说这话未免有些狂傲了。”闻言,陈大夫面色一沉,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的人。
“老先生,我晓得你看我年纪小,肯定以为我说的都是大话。”言若面对陈大夫的刁难,不觉得难过,身为一个医生对自己的病人认真负责,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但是你仔细去探一下这位病人的伤口,你就会发现飞镖卡住的位置虽离心脏很近,但是那个位置的搏动起伏很小,反而是这边的搏动起伏明显,说明飞镖靠近静脉,我们有充分的空间可以开刀取镖。”
赵子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陈大夫却听到问题关键所在,“姑娘,何为静脉?”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静脉就是血液在你全身游走一遍之后回到心脏的通道。”言若觉得自己解释的很清楚了,“飞镖靠近静脉,最大的危险也就是静脉破裂大出血,但我们只要快速取出飞镖后止血缝合,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静脉出血她还有时间止血缝合,可若是大动脉出血,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赵子明与陈大夫对视一眼,赵子明明白了,陈大夫更是恍然大悟,说道:“赵公子,或许这位姑娘可以一试。”
身为医者的陈大夫对于言若所说的东西更为敏感,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只觉得她不过是个狂妄的年轻人,所以轻视了。
“赵子明恳求姑娘出手救一救家父。”赵子明说跪就跪,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跪在言若面前,吓得她连忙跳到了一遍。
“哎哟,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吓死我了。你赶紧出去,出去,我会救的。”言若的初心本就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老先生,劳烦您为我打一下下手了。”
“姑娘今日一番言论,令在下豁然开朗。现在能够为姑娘打下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陈大夫是个豁达开明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医术高明、品德高尚的人都值得他尊敬学习,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好,我看你这工具已经准备的很齐全,现在你再去取一双筷子过来,再准备一碗酒精。”言若说。
“好,在下这就去。”
陈大夫离开了以后,赵子明还是欲言又止,言若看了看床上的中年男人,“你放心吧,这种手术我也是经历过的,我有把握救活他。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那你就待在这里,但是不可以打扰到我。”
赵子明意外的看了一眼言若,最后沉默的站在一旁侯着。
陈大夫取来东西以后,言若摘掉了面纱,以面纱为簪固定了她披散的头发。言若做起事来聚精会神,赵子明在一旁看了,有些动容。
言若将手术刀放在蜡烛上烤制消毒,筷子也已经放碗里浸泡,“陈大夫你拿棉布帮忙止血,切记,不可以挡住我的视线。”
“好好好。”严肃的言若让陈大夫有种站在他面前说话的人是他师父的错觉。
言若下刀快准狠,切开皮肉,分离了各组织,“老先生,快,拿筷子抵住这里。”
陈大夫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看着血水涌出的时候,言若已经将飞镖取出,只听见哐当一声响,飞镖已经落入事先备好的铁盆之中。
至此,言若松了对静脉的夹制。
手术的条件非常简陋,言若基本上都是每缝合一层组织,就用酒精擦拭了一遍,最后缝合完皮肉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而陈大夫手上吸收过止血药的棉布也是换了一块儿又一块儿。
赵子明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踹,可偏偏那个下刀为他爹去镖女子,格外淡定自若。
他心想,真是个奇女子!
同为医者的陈大夫看完言若的操作,放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看着言若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光。
“手术是已经做完了,老先生,这病人还是需要好生照顾,以防感染发炎,引发其他并发症。夜里发高烧,也不用太担心,都是正常现象,只要心细照顾就行了。然后就是忌辛辣的食物,多吃些补血的补气的药膳流食。”言若说完才意识到,刚刚的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她在现代查房的感觉了。
而今,物是人非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前人啊!”听完言若一席话,陈大夫感叹道,“在下陈翰林受教了,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叫言若。”言若被陈翰林那眼里明晃晃的敬佩搞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了,“既然手术完成了,那我也就离开了。”
“姑娘稍等!”
赵子明从屋内追了出去,递了一块刻有‘赵’字的玉佩给言若,“此玉佩是天绝山庄的信物,请言姑娘务必收好。方才对言姑娘多有得罪,待家父痊愈后必定上门赔罪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