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铭城内,街市上人很多,张安竹想看看这白天的甘铭城,于是就换了身便服去了街市。
走在街市上,张安竹不禁在心中感慨着,这甘铭城虽比不上京都那般灯红酒绿,却也是这么多边城中最为繁华的城市了。张安竹太过专注城中的景物,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被撞的坐到了地上委屈的看着张安竹,张安竹看着眼前这个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小姑娘心中莫名一酸,赶紧扶起小姑娘蹲下对她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抹了抹眼泪:“我叫唐灵儿。”张安竹哦的点了点头:“那要是我给灵儿买好吃的冰糖葫芦,灵儿就不哭了,好不好,嗯?”小灵儿点头嗯了一声。张安竹起身,用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泪,便拉着她去找买冰糖葫芦的小贩。
张安竹把冰糖葫芦给小灵儿问道:“灵儿一个人出来你爹娘不担心吗。”小灵儿摇了摇头:“不会,从小不管我去哪,爹爹都能很快找到我的。”张安竹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灵儿想不想吃酥油饼啊,或者去城外的那片粉桃林看看?”小灵儿摇了摇头:“爹爹说最近城外不安全,酥油饼我娘亲也会做,她经常做给我吃。”
“哦——,那你可有哥哥姐姐啊?”
“灵儿有哥哥,爹爹说他在郑州城当大官呢。”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郑州城生活呢?”
“爹娘说他们在这里生活惯了,不想去别处。”
“哦”
张安竹还想问灵儿什么,便被赶来的副将止住了,原来是张夫人来信了,张安竹告诉副将让他送灵儿回家,自己跑回军营看信。
回到军营,张安竹取了信坐在矮桌上拆开信封,信上写着
“孩子,这军营里可还住的习惯,要是不适应就在城中找个舒服的客栈将就下,那守城的将领也不敢多说的,娘很想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娘要你完完整整的回来,一个头发丝都不能少。”张安竹笑了笑,打开第二张信“那日陛下催的急,你们兄弟两个走得匆忙,娘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在很多年前娘就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就是刘丞相的千金,具体的等你回来娘在跟你细说,切记,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要小心啊。”张安竹又笑了笑,心里想着:“我居然还有婚约。”
张安竹从矮桌上站起来,把信塞进了桌子上的书里。路过校场,士兵们训练的喊叫声铿锵有力,张安竹走向原守军将领的帐中,将领看张安竹来了,命人沏了壶上好的茶来,张安竹喝了茶看着那个将领问道:“华将军,其实晚辈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我听说您最看不起的便是官家子弟,可为何对晚辈如此特殊呢?”
华将军大笑了一声说道:“害,你是陛下钦点的征西将军。”华将军又看了看张安竹“不瞒你说,其实我之前也是跟在张老将军身旁打仗的,我是真心佩服他啊,这所谓虎父无犬子,你,是我看定的人。”
张安竹笑了笑:“这么说来,我还得称您一声叔叔了,”张安竹端起茶杯“那晚辈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将军您。”二人攀谈许久。
张安竹从华将军那出来时已经是旁晚了,他一个人登上了城墙,双手倚在城垛上,眼睛依旧盯着敌军军营的动向,直到太阳彻底下山,张安竹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除了一根糖葫芦和一杯茶其他什么都没有吃,他走在街市上,看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是酒楼还是小街贩他都没什么胃口,然而他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这不是饭菜的香味而是香囊的香气,他走到卖香囊的摊前,挑选了一下,觉得罗兰花的香很好闻,想付钱却忘记了自己根本没带钱,之前在京都都是直接记在将军府账下,他拿下头上的簪子,刚要给店家却想到这一个簪子少说也得当个数十两碎银,他还得在这待上一段时间,这要是都给了,自己还不得饿死在这。于是他问了店家当铺在哪,当了玉簪,买了香囊挂在身上,继续走着,这时他是饿急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舌头想要的那个味道,可他还是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个摊子吃面,他边吃边小声嘀咕着:“这敌军没有动静,自己不如好好在这玩几天,吃完面便去这城中最好的戏楼去看看戏,嗯。”
烟鸯楼,是这整个甘铭城最好的戏楼,很多富家子弟都会来这里看戏,这戏楼之所以出名,一是因为这唱戏的天禧班是整个西部最好的戏班,二是因为这烟鸯楼一楼是戏台,二楼是清楼,无数豪门贵人都会在这往返。然,张安竹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烟鸯楼是整个甘铭城最好的戏楼,却不知它也是最好的青楼。
张安竹进了烟鸯楼,本以为可以好好看戏,没想到的却是一群风尘女子围着自己献媚,本要来看戏却遇到这事,令人心中莫名有些烦闷,他挤出人群走到戏台前的桌子旁坐下。
“下一场戏,京郊十三变。”
台上,天禧班班主说着下场戏的名字,台下张安竹却有些慌张,因为从小便和军营联系的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他迅速环视四周,发现一个人正盯着自己,手紧紧握着一柄短剑,斜坐着的身子冲着张安竹。张安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继续盯着他。
戏台上的锣鼓一敲,一人迅速拔剑劈向张安竹,张安竹闪身一躲,剑刃再次劈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后紧接着便是冰刃碰撞的声音,匕首将张安竹的袖口划成两段,替他挡下一剑,二人僵持了一下,身旁众人见此情景纷纷跑开,那人转身又要攻击,张安竹向后一闪手中匕首一旋向前倾,直直刺向那人后腰,鲜血瞬间流出,那人疼的跪在地上剑戳地,张安竹并没有拔出匕首,而是摆了摆衣袖问他道:“你是何人,本公子可是和你无冤无仇,当街行刺可是要蹲大狱的。”那人不回答,只是一味的喘息和笑,很快官府的衙役便控制了这里,张安竹说出身份后衙役也不敢多问,就押这那刺客回了府衙。
张安竹走在街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副将听闻他遇刺,急忙上街寻找,看到张安竹无事后才松了口气,行礼道:“将军,可有伤到哪里?”
“无事,”张安竹摆了摆袖子漫不经心的向前走着。副将带着护卫跟在后面,张安竹停下脚步转身冲着护卫们:“走,去甘铭府衙探个究竟。”
张安竹来到甘铭府衙,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府官亲自沏茶献媚道:“嘿,少将军,这甘铭城的治安向来挺好的,您看这街上多热闹。唉,也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为何就要行刺您,我一定命人严加拷问。”
张安竹笑着站起来:“呵,知府大人,我爹是管武官的,自然管不到你们文官,不过在你管辖的地方居然会有人行刺本将军,”张安竹贴近知府的耳朵“那我爹也可以试试管文官。”
知府听了这话慌了,头上不停的流着汗,他急忙揩了揩汗点头称是。张安竹看着他这样自己大笑了一声:“哈哈,知府大人别这么胆小,晚辈这是在开玩笑啊,这查出凶手来历还得依仗你呢。”知府也笑笑:“哈哈哈,你看我,老糊涂了,禁不起玩笑了,那要不咱先去审审刺客?”张安竹点头。
进了官府大牢,那刺客被吊在木架子上,身上全是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痕,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头发杂乱,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张安竹坐在椅子上,狱卒用水把刺客泼醒,刺客缓缓抬头看着张安竹喘声道:“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你给个痛快。”
张安竹冷哼一声:“呵,嘴硬帮不了你什么,我不问你是谁,也不问是谁派你来的,我只问原因。”刺客缓声道:“原因?”刺客冷笑“他为什么要杀你我不知道,不过我要杀你,理所应当。”
“怎么个理所应当?”
“我姓屠门,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天崇卫大人。”张安竹听了这句话不禁一怔,话语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真的是吗?”
刺客狠狠的咬出一句“真的不能再真。”说完便是一阵狂笑。
张安竹咽了咽口水,回了府衙。知府和副将一起等着不知道愣了几百年神的张安竹回过神来,知府疑惑的问张安竹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姓屠门,天崇卫的。
张安竹也淡定了许多:“其实之前,我当过天崇卫,也就是那个时候,京都首富屠门谏联合平城将军企图谋反的事被查了出来,结果导致几千人流放,上百人被斩首,后来朝廷重查,以冤案之名,将当年执行这项任务的天崇卫悉数抓进大牢,我在抄家那天正好因为烦闷喝醉了,当时并未参与,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又离开了天崇卫。”
副将点点头:“可是少将军,既然你并未参与,他有为何行刺于你?”
张安竹摇摇头:“因为当时我虽并未参加,但当时我在天崇卫中的好友怕我被罚,就帮我添了名字,兴许他是看了假文案,又知道我的身份,觉得之所以我没事,是因为我是将军之子,才躲过一劫的,所以要亲自动手杀我吧。”
知府大人和副将纷纷点头,知府问张安竹道:“那个,少将军,那刺客怎么解决?”
张安竹伸了个懒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街行刺朝廷命官,按律问斩,徇个私,下大狱三年吧,顺便把我刚说的话转达给他。”
副将知府两人退下,这偌大的大堂也只剩下张安竹一人,他挠了挠头,决定返回军营,随便看看敌军动向。
张安竹从城墙上下来便赶往华将军的军帐。
军帐内,华将军正在和军营的几个参将议事,见张安竹进来,急忙起身走过来,道:“哎呦,贤侄没事吧,听说你遇刺,我这还挺担心的。”张安竹笑着让他不要担心,也和诸位将军一起坐了下来。
华将军也回到主座,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就开始了,这城外的西宁军有调动的迹象,今早斥候来报,西宁三千步兵向前移了几里,骑兵和弓兵也都有调动,这是要开战的底子啊,我要你们各大营做好准备,随时听我号令。”
众将抱拳行礼:“是!”
张安竹也站出来,道:“将军,我也尚有三千骑兵驻扎在鱼羊岭,只要我们从南往北攻,就可断却敌军后路。”
“嗯,好,”华将军点头“众将听令,大战在即,各营做好准备。”
“是,听候将军调遣。”众将军异口同声道。
是夜,帅旗被风吹动,月光映在铠甲和刀箭上,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当狼烟燃起的那一刻,便是战争的开始;当号角吹响时,便是死亡的开始。
张安竹走进帅帐:“华将军,幽河府军准备好了!”
“将军,我们的大刀也早已饥渴难耐了。”
随着前线斥候吹响的号角声,军营的大门打开。
刀兵相向,大战一触即发,城中的百姓都站在自家门口,他们看不到战场上发生着什么,但他们的心中都纷纷祝愿着。
两军相遇,战鼓擂起,士兵向着敌人冲锋,即便满身伤痕,也不向后退一步,前锋的盾牌撞的一起,长枪插进敌人的身体,刀刃映着月光划破铠甲,刺进敌人的胸口,弓箭射穿敌人的头颅,骑兵的马蹄无情的踩踏,坚硬的盾牌挡住敌人的攻击,挥舞手中的钢刀,鲜血伴着肉屑喷涌而出。
战争伴着死亡,兵器碰撞的声音,马蹄沉闷的声音痛苦嘶喊的声音,士兵倒地的声音,都已被战争埋没,战场上没有生命,只有,你死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