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在下着雨,街道上没有了平时的熙熙攘攘,两个人举着伞走在滴着雨的道路上,雨滴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响。二人走到凉亭里坐下,其中一人放下伞对另一个人说道:“二皇子,你决定了吗,要出兵吗?”
另一个人回道:“决定了,父皇不是只喜欢大哥吗,那我就要超越大哥,让他看看究竟谁才应该得到那个位子。”
对面的人起身行礼:“臣和臣的那几万血骑愿为二皇子赴汤蹈火。”
二皇子点了点头,又转身看着眼前的雨中景色。
北堂国皇宫,乾仁殿,北堂的官员正在向国君上报各地的税政情况,而此时一位内臣急匆匆的跑进乾仁宫在皇帝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皇帝听了后不禁的挑了挑眉,又示意让一旁的大臣停下。皇帝看向旁边的内臣:“去,把军机处的几位大臣和丞相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朝服的大臣跟着内臣走进大殿其中,大臣们还低声议论着什么,为首的是丞相刘清端他先行跪拜,之后一众大臣也不再低声议论纷纷跪拜。
皇帝让他们起来,接过内臣递过的折子说道:“这是边境将领和西宁内探传来的消息,内容基本一致,这西宁二皇子为了争皇位,居然想率军攻我北堂以此立功,哼,痴心妄想。”一旁的刘丞相站了出来向皇帝行了行礼说道:“皇上,臣也对此事有所了解,不过现在敌国大军压境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臣请皇上下旨出兵,借此就会一鼓作气湮灭西宁。”
另一位大臣也站了出来附和道:“西宁这几年多次侵犯我北堂,举国上下早已是忍无可忍了,对于刘相所言,臣,附议。”
丞相后的几位大臣也纷纷站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臣等附议。”
皇帝起身看向众臣:“好,朕也正有此意。”又看向旁边的内臣,“传朕旨意,让张武予速速进宫。”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武予便和内臣一起进了大殿向皇上行礼,皇上和他说了刚刚的事情,并决定让他亲自率军出征,而张武予听了这话却有些推辞,他摸了摸胡须道:“皇上,臣这报国之心确实没有改变,只是臣这些年征战,早已负伤无数,难免有些季节会旧疾复发疼痛难忍,恐难以胜任。”
皇帝点了点头:“唉,爱卿辛苦了,不过既然爱卿不能征战,那可有什么人才可以举荐啊?”
张武予行礼:“皇上,犬子张安竹可替臣带兵出征,犬子虽没上过战场,但这文韬武略还是样样精通的,少时也没少跟着臣踏遍沙场。”
皇帝微微点头,“幽河府少将军,朕听这宫里的人说过就连太后都对他赞赏有加,年纪轻轻就早已威名远扬。”
张武予又行了行礼,“多谢陛下赞赏,这些也只不过是些民间传闻罢了。”
皇帝招了招手示意旁边的内臣,“传旨,给张安竹调五万幽河府军,协助边防守将出征西宁。”
皇上又让诸位大臣回去,诸位大臣都纷纷行礼告退。
将军府中,张武予刚刚从皇宫回来,张夫人正一边给他端饭一边问着皇帝的意思,但一听到要让张安竹出征她立刻放下手中已经添满饭的花瓷碗,对着张武予半天都是阴着张脸。
当年张夫人在生张安竹时可谓是九死一生,张安竹本就早产,出生当天又不巧遇到了些变故,一伙人突然杀进了庭院虽然被士兵挡了下去但也是让张夫人受到了些惊吓。所以张安竹对于张夫人来说就是她的心尖肉,就连小时候犯了错,张武予要是敢打罚他一下,张夫人就敢和他闹翻天。所以张安竹也算是从小娇生惯养了,起码在张夫人看来是这样,这次听说张安竹要上战场心里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
过了一中午,张武予终于劝通了张夫人,这一中午张武予可谓是这辈子都没费过这么多口舌。
而五天后就要出征的张安竹,则刚回到府中就被父亲张武予叫进了书房。
书房内,张武予给张安竹介绍了敌军的大体情况张安竹也都悉心的听了进去,父子俩个就这样聊了约三个时辰,张安竹听的有点烦了就趁着张武予转身放书的时候偷偷溜出书房去了街市。
京都非常繁华,所以就算是深夜也会灯火通明,各大酒楼也都一如既往的“客满为患”。张安竹顺着街道来到了御史中丞李炽延的府宅,御史中丞之子李明睿和张安竹是在同一个书院读的书,两人关系非常好,这次张安竹是专门来道别的。
张安竹翻过高高的外墙来到庭院里,他凭借着自己之前路过几次的记忆在庭院里瞎逛,结果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李明睿,张安竹再次回到了自己翻进来的地方,他打开左边屋子的窗户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但不巧的是,这不是李明睿的房间,这是间洗澡的屋子;更不巧,里面居然有个人在洗澡;更更不巧的是,洗澡的人居然还是位女子。张安竹赶紧关上窗户,坐到窗户下边的墙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但是窗户关上时由于木窗时间比较久发出了声响,吓得屋子里的女子赶紧拿起衣服大声尖叫,结果尖叫声惊动了护院,一大帮人拿着大木棒举着火把冲了过来,隔着门询问屋内女子的情况。
张安竹早已趁着夜色躲到了墙角的石头后面,他正在远处看着这群护院,一个人走到他身后,他转头,看到一个起夜的婢女,那婢女突然尖叫起来,另一边的护院听到尖叫声纷纷过来,把张安竹团团包围住,其中为首的护院言语中带着愤怒问道:“你竟敢偷窥我家小姐洗澡,把他给我拿下。”张安竹一边解释我没有一边摆脱护院们蜂拥而至的围攻。
虽然张安竹是会武功的,但他和李明睿毕竟是朋友,他不好出手,再加上这件事本就是他理亏,所以他并没有还手,护院很容易就把他拿下了。
就在护院们要绑了他时,护院们的背后传来一声“住手”。是一位男子,他脸庞白净一身紫衣,手中持有一把折扇,五官精致再配上白净的脸,着实是少有的帅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女,一身粉衣,腰间还系有红鸾丝带,手持一把轻罗小扇,扇上还绣有鸳鸯神侣,白白的脸和精致的五官使人一看便如同升华成仙般舒畅。少女旁边的婢女就是刚刚发现他的那位婢女;张安竹的目光转回少女身上,她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应该就是刚刚屋里洗澡的那位少女,那少女脸上透露着一丝杀气,恶狠狠的盯着张安竹。
护院们见李明睿来了,也都纷纷向后退了几步,李明睿挥手让他们退下,扶起张安竹后对着他说:“张安竹,你刚刚偷窥的,是我姐姐。”说完又看向身后的少女,张安竹也看了看她,那少女不知怎么了,狠狠的瞪了张安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李明睿问道:“怎么,今天来我府上就是为了干这个?”
张安竹怔了怔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没有,我是来找你的,只是没找到,结果随便开了个窗户,谁知道有人在洗澡,还,还是你姐。”
李明睿冷着脸哼笑了一下:“你什么样我清楚,说吧,这次来告个别,多久回来?”
“呵,”张安竹也微微一笑“你对我还挺了解,这次出征,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吧。”
“嗯,”李明睿点了点头“那你这次来,除了跟我告别就没别的?”
“当然不是,”张安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是来请你喝酒的,今晚醉仙楼为了预祝国战胜利,醉居红买三坛送两坛。”
“奥,原来是为了贪便宜的,才去的醉仙楼啊”
“当然不是,哎呀,你跟我去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就拉着李明睿往大门走,两人就一拉一被拉的走到了醉仙居,张安竹招来小二说了几句,小二便引着两人上楼走到第三层,两人走进中间的包间坐下,随后便有一群小二端来几坛子酒和糕点以及喷香的花生。
李明睿抬头低头又摇头的看了看这里,最后又看向张安竹。张安竹刚倒完酒就看到李明睿盯着自己,他放下酒坛:“你看,醉仙居第三层,打开窗户左边就是春泽湖,右边就能看到整个京都。”张安竹的声音也逐渐加大,坐着的身体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而李明睿则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大饮一口然后就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张安竹好像意识到他今天的反常,慢慢坐下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就因为我和你姐那个误会你就不理我了吧,这真的只是误会啊。”
李明睿则是轻声笑笑。
张安竹又咽了口唾沫:“还是说,你觉得我扣,这醉仙居的三楼我可是抢了一个月才抢到这个包间的,你要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凤栖阁,不不不,”张安竹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那种地方咱们可不能去,要不天居阁,艺揽轩、星月楼。”
李明睿又只是笑笑,但这次比上次笑的更明显。
张安竹彻底懵了,他努力的回想了这几天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明睿终于忍不住了,他哈哈的大笑了出来,还不自觉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随后又看向张安竹:“没有没有,其实这些都不是。”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张安竹这话说出来之后,李明睿瞬间没有了笑容:“我听说你要出征后,我就跟我爹说我也要去,可是他不让。”说完又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哼哈,”张安竹扬了扬嘴角“就为了这事?”
“没错,”李明睿重重的放下酒杯,声音很大,震的桌子上的酒坛子差点从桌子上掉下去,还好张安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之前我只不过是个是小小兵部侍郎之子,但当年由于我母族犯下滔天大罪,使得这整个京都的人对我都冷眼相待,”李明睿拿着酒杯走到窗户边看着这一湖半城“如今我父亲升迁御史中丞,他们又都来巴结,曾经对我冷眼相待的人如今个个卑躬屈膝。世态炎凉,在这个王朝中,只有绝对的权利和金钱才是王道啊。”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右手紧紧攥着酒杯,然后倾尽全力将杯子狠狠的扔进了春泽湖,远远就能听见杯子被扔进湖中的声音,通过灯火也可以看见高高溅起的水花。
张安竹看着眼前这个李明睿不由的怔了怔,这根本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李明睿,之前的李明睿高傲,从不轻易与人接近所以他也很孤独,最主要的是,之前那个李明睿他虽高傲但也热心,虽然不易与人接近但也极重情义。
“那你也没必要和令尊生这么大气吧?”张安竹问道。
“之前他们不待见我,我爹也不受重要,唯一和我交心的也只有你了。”
……张安竹沉默了
李明睿意识道氛围有些紧张了,自己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我,明明是给你送行,却自己说了半天,来,我们干了这杯。”
张安竹点头举杯,两人一饮而尽。就这样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直至深夜两人醉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