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贵君当晚回了寝殿,一直战战兢兢的。
女皇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得那般病重,反而神采奕奕。更让人忧心的是,那两个人竟然被抓到了。
他暗暗期盼,希望那两个人不要把听忧供出来才好。
他当初那么拼命的生下女儿,不就是为了能给自己后半辈子寻个依靠吗?女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尤其是圣上的恩宠,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他没有像凤君那样势力强大的娘家,也没有孔侍君那样的美貌,他只有这个女儿,所以她一定不能出事。
也不知怎的,听鹤今晚格外闹腾,一直在哭,他细心的哄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才睡了一会没多久,就听到了院子里吵闹声。
“你们在做什么?”
连贵君走出去,见自己殿内的宫人都被打发走了,他问“萧内官,你凭什么把我宫里人都打发走了?”
萧良朝他福了福身子,“奴才也是奉圣上之命行事,还望贵君理解。”
“你胡说!圣上怎么会,不许走!”
萧良一挥手,就有宫人将连贵君拦下。
“萧良,你好大胆子,你师傅都不敢这么对我!”
“好了,这两个人留在这里照顾您跟小王子,奴才事办完了,这就告退了。”
萧良走了几步又道“忘了说,圣上有命,您若无事,不得出殿门。”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连贵君大声呼喊,眼睁睁的看着殿门被关上了。
他大力的拍打着殿门,直到精疲力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颓然坐到了地上,两个宫人过来扶他。
“听鹤呢?!”他大力的挣开宫人的搀扶,急忙回了殿内抱孩子。
两个宫人对望了一眼,摇摇头。
凤君殿内。
“听言,听说你的夫君又有了身孕,可要好好养着,你不许再气他。”
听言点点头,“我知道了父君。”
“也不许再出去了,听到没?”
她自然晓得凤君说的不要出去是什么意思,她出宫一般都是到烟花巷中寻乐子的。
“不会了。”
“现如今,老三是不行了,你唯一的对手就只剩下老二了。”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
“当然不要,眼下出了这种事,还是先消停些的好。只是没想到你的母皇心思这般深沉,这回连父君都叫她骗了。”
“娘。”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是听言的大女儿听瑶。
听言脸上立马浮现出老母亲的慈祥笑容,张开手抱她,哪里还有先前面对听泉的桀骜。
凤君笑道“听瑶大了,你可得好好教她。”
“知道了父君。”
……
秋季的早晨是有些冷的,还有些微露水。
北堂霆难得起了个早,随听泉一同去送别北堂万母女。
到了京城门口,北堂霆的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起来,这一别,又不知多久才能相见。
“娘亲,姐姐……”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啦,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如今嫁了人,已是人夫了,不可再像往常一样淘气,有机会,将来还会再见的。”
北堂万一米八的大个子,此刻面对北堂霆也感觉蔫了不少,她就这一个儿子,却不能留在身边,而是留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叫她如何不担忧?
北堂祁道“小弟,你不是在种酸橘吗?等以后姐来了,你得摘给我吃啊。”
北堂霆这才笑了出来,“放心吧阿姐,我会的。”
听泉给她们安排了一辆马车,车上放了许多京城特产,还有干粮什么的。
“岳母,大姐,一路走好。”
北堂祁道“好好照顾我小弟,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会的。”
北堂万跟北堂祁二人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北堂霆,双腿一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那一刻,北堂霆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珠夺眶而出,他轻轻的喊了一句,“娘亲。”
听泉站在他身边,抱了抱他,“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见到她们的。”
他趴在听泉怀里哭了好一会,等心情平复才抬起头。
“妻主,昨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北堂霆忽然想起来,先前女皇让他们退下的事情。
当时对方神色不善,气氛凝重,他心里又害怕,就忘了问。这会想起来,多问一嘴。
“走吧,咱们先回府。”
听泉不答,催促他上马车。
“妻主,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对某些人来说很严重,对我来说,很开心。”听泉像是对他回答,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如今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如今在北堂霆看来却有些瘆人,她的笑除了开心,似乎还夹杂着狠厉。
他不习惯她突然的变化,轻声喊“妻主。”
听泉立刻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走吧,我带你去买些东西,再过不久就到考科举的时候了,到时候京城里人多,再出门就不是很方便了。”
经她一提醒,北堂霆才想起来,九月初一正是考科举的日子。
到时候各方才女汇聚京城,想必到时候很热闹。他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在北堂府里支支吾吾向他提亲的女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一想起当初卫微的囧样,北堂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霆儿在笑什么?说出来让为妻也听听。”
北堂霆道“就是以前在北堂府的时候,娘不是为我安排相亲了吗?嗯,其中有一个叫卫微的秀才,她人很真诚,就是呆头呆脑的。刚刚你说起科举,我在想,她这次会不会也来呢。”
“哦。”听泉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
“妻主,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跟卫微没什么的,只是因为你先提起科举,所以我想起来才说的……”
“对,我很生气。”
“那怎么办?”
听泉一把将他压在身下,轻声在他耳边道“你说呢?”
北堂霆看见她似笑非笑的脸,知道她这是在逗他,气道“妻主你坏,你故意逗我。”
“好了,乖霆儿,我相信你。你若是真是喜欢她,就不会嫁给我了。”
北堂霆嘟着嘴,“妻主你吓到我了。”
“那等下我给你买好吃的,补偿你好不好?”
“嗯!”他脸上这才重新带上笑容。
然而听泉心里想的是,如今科举在即,到时候前三甲必定会得个一官半职的,尤其是状元。
所以她要趁着这个当儿,赶紧布置下自己的人。她虽不像听忧那般笼络朝臣,倒不是因为她没考虑过。
只是朝臣浸淫朝堂多年,个个老奸巨猾的,一向都趋利避害,她就懒得废那个心思了。
所以,与其笼络旧臣,不如招揽新人。
北堂霆口中所说的卫微,听泉已经将她规划在了自己的目标之中。
只是,单有一个卫微尚且不够,听北堂霆的描述,听泉觉得这人性子耿直,在朝堂之中并一定吃得开。何况,对方也不一定会中举。
所以,她必须另外再安排人,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