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熹平三年,公元174年秋
楚川一行人终于在张敞的带领下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颍川许县。
“一会儿你随我去拜访太丘公,记得尊重礼仪,不要跟以前一样上蹦下跳的,太丘公会不喜的。知道了吗?”
马车上,张敞拿起手指头在楚川面前边晃边说道。难得张敞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一路上既有被这个晚辈影响而变得开朗的原因,也有自家晚辈实在是太优秀的原因了。如何不讨喜呢?
“嘿嘿,大人放心就是,小子自然懂得分寸,况且太丘公是何人?小子自然懂得尊重的。”楚川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张敞在旁边看得楚川如此模样就知道这货其实没听进自己多少话。神色复杂看向车外。哎......太丘公啊,昔年也是你爷爷的下属,我等受君侯大恩,拔起于微末之间,受命于困顿之际,自然会照顾你的。
楚川一旁自然不知道张敞的内心种种,自顾自的想到,太丘公诶,这可真的是一位活着的传奇呢。东汉名士,士族领袖,“三君”之一,颍川四长,巴拉巴拉的一堆名号。自己如果真能拜在他的名下,好比后世考上了清北博士,导师还是中科院院士,教授副校长之类的。出身待遇立马就不一样了。
而且自己这个老师也是性情中人,颇懂变通。
比如以前曾经有一小偷溜到太丘公家里,躲藏在屋梁上面,想趁机偷窃。陈寔知道屋梁上面有人,并未喊人捉拿他,而是把子孙们叫到面前训示:“今后每个人都应该要努力上进,勿走上邪路,做“梁上君子”。作坏事的人并不是生来就坏,只是平常不学好,慢慢养成了坏习惯。本来也可以是正人君子的却变成了小人,不要学梁上君子的行为!”小偷感惭交并,下地叩头请罪。陈寔勉励他改恶向善,并赠丝绢布匹于屋梁上的盗贼。这是啥?高风亮节,有教无类!自己本来就有推荐信,再加上我好歹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和以前的勤奋苦读,诶,就算勤奋苦读吧.....拜在名下的可能性大大增高啊!
进身之资!就在今天了。
楚川暗暗握紧了拳头。
况且,颍川诶,荀彧,荀攸,郭嘉,钟繇。还有太丘公家里陈群,陈纪,我的天,这里简直是汉末人才储备基地好不好,随便出来一个,都是三国里的风云人物,自己离活着的历史如此之近,怎能不让人心动?
“想什么呢?嗯?笑的如此开心?”张敞回过神来看见楚川一副花痴傻笑模样,边叹气边说道,“你这孩子.....哎,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全忘了?”
楚川立马缓过神来,是了,虽然自己可能被陈寔太丘公收入门下,但那也仅仅是可能而已,不排除太丘公看见自己来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甩手把自己撇在了门外的可能。虽然不会吧。再加上自己这个看不透的叔父,真的,叔父真的是什么都懂,什么样的人都认识,感觉他和父亲肯定藏了什么故事一样......会是什么呢?
张敞一旁又看见小楚川魂飞天外的模样,心中一叹,转手就是往楚川头上一拍。
“哎呦,疼疼疼.....大人干什么呀这是。”
猝不及防的袭击又一次将楚川拉回了现实,疼得他立马双手抱住了头,生怕一会儿又来了个爆栗。
“专心点。马上到里内了,一会儿该下车了。”
“诺。”楚川应了声诺,收起了心猿意马。
没办法呀,来到颍川,来到许县,这就是后世的许都啊,曹氏政权的前期中枢,自己见得又是东汉末年的风云人物,如何不心神摇曳呢?
马车一路前行,终于是到了目的地。因为张敞是来拜访故友,楚川是来拜师,所以并没有什么扈从跟随,只得文超加上一个马车夫而已。到了里门,张敞和楚川在文超的侍从下了车。
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人。那人躬身行礼到:
“拜见张公,多年不见,您老安好?”
“哦,原来是元方啊,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呐!”张敞见得故人来分外开心,直直上前扶起元方,“元方最近如何?你家的米酒可还有?我可是馋了好久呢?”
“已然为张公预备好了,只等你到来便为你接风洗尘的。这位就是张公信中提到的。”他说到这一顿,“胡大人之子吗?”
楚川见得那人提到自己,连忙上前躬身一礼:“小子胡辅,见过陈公。”
“哦。你知道我是谁喽?”元方抚须一笑。
“知道知道,元方吗,元芳你怎么看,谁不知道?”当然心中所想自是不敢说出。
“自然知晓,天下谁人不识陈家三君呢?陈公陈元方呢。”
陈元方也就是陈寔长子,陈纪闻言一笑:“好一个天下谁人不识,阿辅,望你以后亦能如此,来个天下谁人不识君。”他自然知道胡辅的身世,心中一叹,出口言到。
楚川闻言心中大喜,这一句话代表了士族最高层对自己的认可啊。面色却不变,只是躬身一礼:“小子谢过大人赞美之词,只是这句话小子才不配位,还是担不起的。”
“哦,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有如此心性难得可贵,”陈纪闻得也是一愣,随即大笑,“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就凭当时面对匪徒劫持,你那一句,不允盗请,请击之就足够了,你一个小孩子,能有如此胆识,就足够传扬州郡了。”
张敞一旁亦是抚须含笑,满脸欣慰的表情。自家晚辈被别人,尤其还是陈家人如此夸自然是开心的。
陈纪然后一礼:“诸位,家父已在府中等候许久了,我们先去拜访他老人家吧,叙旧之事谈过正事之后再说,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自当如此。”
随即,几人便在陈纪的带领下,由里门一路经过里内诸多人家,楚川自也是有些存问风俗的心思,时不时左顾右盼一下,只见得此里果不同其他地方——里内干净整洁,来往多世家子弟,彬彬有礼。
见了几人总是行礼问好。颇有些盛世之风。
“如果汉家都是如此天下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