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去大靳城的飞舟,是在七天后到来。每年,大靳学宫的招生会在每一个稍微有些规模的城市举行,同时一艘飞舟也将启程,将全国招到的英才接到学宫。
整个大靳国何其广大,即便是一艘飞舟,想要飞完还是要很长时间,加之落风城地处偏僻,七天后飞舟才能到达,上了飞舟,还要过整整两个月,才能到达大靳城。
随后的几天,钱三叔也给陆川放了假。能进大靳学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也很难再回到小小的落风城来,他们的师徒关系,恐怕也尽于此了。
陆川也没直接回家去,而是在乾元商会逗留了两天,说是整理东西,其实也算是和钱三叔告别。当然,受了姜若男不少白眼。这家伙真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比男人还倔,知道了是误会,却硬是不肯认错。
接下来的几天,陆川都回家和妹妹,父亲待在一起。陆禹知道两个子女都进了大靳学宫,鼓励了两人几句,便和往常一样喝酒睡觉,显得漠不关心。
陆展颜使出的那一招玄阶灵术,陆川也向妹妹问过,才知道这是陆禹早年外出游历时偶然得到的灵术,名为“断灵冲”,陆禹想要卖掉,被妹妹截了下来,居然被她自学学成。
陆展颜既然已经学会了断灵冲,也就将记载的玉碟给了陆川,这是陆川得到的第一个玄阶灵术,自然好好收藏。
陆川从妹妹那里得来玉碟后,向父亲询问过来历,却被草草两句敷衍。
陆川知道陆禹早年外出游历,回来后带来了他和妹妹两个“野种”,直接造成了之后爷爷气死,两个叔叔离开,陆家分崩离析的局面,可关于陆禹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他们的母亲到底是谁,陆禹从来没有提过。
关于这个灵术的来历,也没从陆禹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几天待在家里,陆川难得地停下了他给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而是好好地陪着家人,顺带研究断灵冲。
有陆展颜帮助,加上陆川本身实力就不差,渐渐也摸索到一点门道。
这个灵术,可以说是他得来的两个灵术之一“排云击”的进价版,但比之排云击也有不同,排云击击出的是能量体,而断灵冲则是实实在在的“冲击”,借由冲击,断灵冲能接触实体,荡飞姜若男的鞭子就是最好的例子,而在短距离内使用断灵冲,则可以借由反作用力推动自身,做出一些难以达成的躲避操作。
这样有战略意义的灵术,还是玄阶,陆川自然是非常重视,这几天都勤于联系。
时间转瞬即逝,第五天的早晨,陆川和妹妹也准备离开,乘坐飞舟前往大靳城了。
“走了哥,离落风城里还远着呢。”
“嗯,等等。”陆川放下笔,把纸条放在桌子上,用似乎装着些什么的小布包压住。
“他还没起吧?”
“嗯。”天空露出鱼肚白,太阳将要升起,偌大的长风山脉在这里绵延至尽头。
“等等他?”
“不用了,怕来不及,走吧。”陆川提起包向外走去,缓缓关上门。
陆家的院子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这一次,比平常更加长久,两个孩子离开家,踏上属于他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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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陆兄!这边!”
陆川隔得很远,就看见一艘巨大的奇异飞行物,悬停在落风城上方,恐怕有数丈高,十余丈长,在落风城里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以往都是远远地看,看着上面的骄子们,陆川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能成为其中之一。
走到飞舟下,陆川更惊讶于飞舟的庞大。
这飞舟不是像船一样的飞行物,整体结构更像一只梭子,由钢铁和加固的木料修建而成,底部延伸出几十只巨大的桨,细处还能看见一些加固符箓的影子,也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浮空而起的。
这样的巨物降临,不少居民出来观看,想一睹能进大靳学宫的六位天之骄子的样貌。现场十分吵闹,那人叫了几次,陆川才注意到。
飞舟底部开口,延伸出一条台阶,庄修文在台阶处,远远地叫着他。陆川拉着陆展颜,也挥挥手,分开人群,向飞舟入口走去。
“挤什么挤什么?看不到这么人吗?还往前挤?”有人对着硬往前走的陆川兄妹破口大骂,陆川也不恼怒,只是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继续往前走,引得不少人怒目而视。
两个散发出强大气息的侍卫站在入口处,许多人看着不敢接近,敬畏又羡慕地看着,可此时,却有人无视两个侍卫的气势,走到他们面前。
陆川刚想进,就被守卫呵斥住。
“闲杂人等,远离飞舟!”
陆川,递出两块令牌,侍卫接过,反复查看了几遍,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有呵斥过陆川兄妹的,傻傻看着他们通过侍卫,一路走上飞舟。
上了飞舟,热闹的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和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飞舟上的人似乎都不太关心新上来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也是,虽然每个城只能招几个人,可大靳这么多城市,起码也有几千新生吧,新上来几个人,实在不足为奇。
庄修文和姜若男都站在入口处,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人已到齐,飞舟就要启程,底下的两个侍卫也走上飞舟,收紧绞轮拉上阶梯。
“新来的,抓稳了!”侍卫对站在入口的几人说。
悬停着的飞舟猛地一颤,似乎是发动起来,还好几人都找了支撑,才没倾倒。
飞舟底部的数十根桨滑动,带动飞舟缓缓上升,离地越来越远。陆川透过舷窗向外看去,底下的人群也越来越小,在人群即将看不清楚时,陆川才找到了钱三的身影,他没有大喊或者挥手,只是静静看着飞舟。
要是父亲也在,该多好。
陆川摇摇头,驱散了脑海里的这个想法。
陆川兄妹走了很久,直到日上三竿,陆禹才起床。
他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下意识找早饭,才记起来他们已经离开。
他想找找他们是不是留下了早饭,找了一圈,才注意到陆川留下的纸条,陆禹走到餐桌前,拿起那张纸。
父亲。我们走了,以后少喝酒,钱省着点用,别担心我们,放假回来看你。
陆禹翻看这张字条的背面,什么都没写,只有这样的几句话。压住字条的那个布包散开,里面露出几个蓝灵币和几个白灵币。
“走了。”陆禹闭上眼。
“走了好,我也该走了。”陆禹收起纸条,把灵币收在怀里。
眼睛再睁开时,闪烁的却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明亮,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