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个月，彻底进入冬季，十二月节日格外多，从万圣到圣诞，在这些节日里，情侣们过的比情人节更热闹。
而今年的万圣节，对叶晤来说格外不同，她心里那个人开始久居，外面人出双入对，对他的思念便日渐强烈。
少女的心事，怀揣着憧憬和甜蜜，脸上不自觉都挂着笑容。
叶晤正盘腿在凳子上追剧，宿舍门被慢慢推开，几乎不怎么听见声音，随后啪嗒关上。
她头也没回，“周沫，下课了？”
“嗯。”她仿若蚊声，叶晤偏头看她一眼。
半个月前周沫搬到她们宿舍，因为之前她一直向学校申请走读，叶晤听说是因为她搬家了，离学校太远，家里又不放心她自己租房子，才让她住宿。
她是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女孩子，总是低着头，稍有些驼背，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厚一层刘海遮住。身上瘦的胳膊上能看到清晰看到骨骼，穿的衣服还不怎么合身，总是肥肥大大的，并不是像仲柯那种宽大，而是领口就能看得出不合身。
有几天风大，吹得她衣服呼啦呼啦的响，叶晤都害怕她会不会被吹飞起来。
她抱着书，进来后便一直站在叶晤身后，厚刘海遮住眼睛低垂着。
叶晤注意到，拿下一边的耳机，“有事嘛？”
周沫迅速抬头看了眼她，在兜里摸出来盒糖，却紧紧攥在手里，不停磨着大拇指。
“给我的？”
周沫听得，慢慢点头，“今天，是万圣节，所以，给你。”
“谢谢你，这样。”叶晤从旁边包里拿出块阿尔卑斯硬糖，放在她手心，“万圣节快乐。”
她脸上微微一红，回到自己的床位，慢慢摘下橙红色的围巾，整齐叠好放在橱子里，打开电脑，戴上一个黑色的大耳机，完全盖住她的耳朵。
叶晤打开糖，里面一张纸条，糖被用糖纸小心包好，纸条上是她清秀的字迹，：万圣节快乐。
她不喜欢与外人交流，之前又一直走读，学校对她而言，看起来更像一个牢笼，她像里面弱小的动物，把自己的心埋藏在最角落的地方，是保护，也是戒备，像叶晤这种过于外向的人来说，根本无法体会她的心情。
叶晤开始对她有些排斥，毕竟她从小未接触过这样的人，直到上个周林芒发烧，下午叶晤请了假回来，看到林芒桌子上，摆满了药，有病毒的，消炎的，流感的……
叶晤觉得她从小只有在药店见过那么多种的药。
那些药底下，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和糖盒里的相同，写着：这是我所有的药，你们需要就用那个。
她不善于交流，便用写下来的方式，叶晤从那时便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她从未想过改变她的性格，只是想让她变得自信点。周沫每天下午五点拿一块面包出去，叶晤便每天在她出去的时候，给她一块糖。
今天也不例外，周沫出去后，林芒随着便进来了。
“今天不是万圣节吗，你怎么还能落单？”
林芒摘着耳环，“我把张成尧甩了。”
“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还用问吗，林芒男朋友平均两周换一个，张成尧上个星期追到她，差不多也快到时间了。
叶晤拎起来垃圾袋，“我不是八卦的人。”
“你还没想到和仲柯的联系方式？”
“没。”她也想要联系方式啊，从分开之后，这都两个月了，她现在跟追星女孩一样，海报，杂志都快买了半橱子了。
林芒从牙缝里啧，一声，“没想到，你solo十九年的初恋，要黄。”
“你闭嘴吧你！小心我怂恿张成尧报复你！”
叶晤穿着拖鞋下来倒垃圾，没成想宿舍门口还真就站着个熟悉的人，“呵，真是锲而不舍啊。”
他西装依旧，看到叶晤棉服里面穿着睡衣，随便踏一双拖鞋，不由犟犟鼻子，踌躇几秒，还是叫了声，“叶晤。”
叶晤根本就没想搭理他，自当没听见。
谁知道他一步挡在门口，“叶晤！”
“呦，这不是我们系草吗？有事？”她本就烦他，想都不想肯定是林芒的事，“不会是现在还有收垃圾的旁业吧？”
张成尧倒是不在意，只是刻意和她保持点距离，也不正眼看她，“林芒在吗？”
叶晤翻个白眼，“不在。”
“我刚才看她进去了！”
“那你进去找她啊，男扮女装也行，用不用我进去给你拿套裙子？”
“你！”
“闪开。要不然垃圾倒你身上。”叶晤随手扬起来垃圾，张成尧惹不过她，堵着气往旁边一让，踢飞个水瓶子嘣一声。
正好从外面进来个女生，不知干了什么，裤子上全是泥点子，扎得马尾辫也有些杂乱，脸上泪痕被风干后一道一道的，低着头，直往这边走。
这可正好戳了张成尧的火。
分明没有碰到他，只是在他旁边擦过去，张成尧一脸嫌弃，伸手使劲推她一把，“你丫的那么脏，走路不看路吗？恶不恶心？！”
女孩本来就瘦，自然禁不起他使劲一推，整个人嘭趴在地上，头磕到玻璃门上，闷响一声，露出红色的胎记，顿时顾不得疼痛，慌忙拨弄着刘海，看起来尽显狼狈。
叶晤回过头，大惊，“周沫！”
她火上心头，抄起刚放下的垃圾，冲到前面甩手拍到张成尧身上。
垃圾从袋子里散开，他里面白色衬衫不知被什么东西染成红色，气的他青筋暴起。
宿管阿姨听到声音，赶紧冲出来，“干嘛呢!都像被记处分是吧！”
张成尧是播音系出了名的帅哥，周围的女生为了一圈，再和女生动手，实在挨不住面子。
叶晤哪管他如何，半跪在周沫旁边，“没事吧？”
她不说话，轻轻摇头。
脸上本来已经干涸的泪痕，添了几道湿润的，使劲咬着嘴唇，忍住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
叶晤小心将她扶起来，“走，我们回去。”
路过张成尧，他不忘放狠话，“叶晤你给我等着。”
上了楼，周沫去厕所洗了脸，换完衣服便上了床盖在被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芒看气氛不对，“怎么了？”
叶晤锁着眉头，她也想知道怎么了，她为什么身上那么多泥？她到底出去干嘛了？为什么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