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师父们越聊越不着调,楚辞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消失,变得青黑。本想走过去打断他们继续胡扯,最后听见说要打楼小明,楚辞那叫一个乐见其成,笑眯眯的等着他们动手。
蹲在地上的楼小明,听着江步晋不着调的扯到自己身上,吓得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大声道:“江前辈,不关我的事啊,您老要分辨好,各位都知道,我与楚辞那厮势不两立,您别弄错咯。”
牛青空老成一些,笑着说:“瞧把楼小子吓成什么样,别老不正经。”
江步晋也撇撇嘴:“就那么一说。”
嘿,楚辞一听居然就不打楼小明了,脸上顿时垮了下来,顿时暗骂到:“一群老不修,有这么做师父的吗?倒是打他啊,就是他带坏你们徒弟的啊,就算不是,想当初自己被打的那么惨,也总该出手帮我找回场子吧。”
“师父,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啊”楚辞立刻从人群后面走来挎着脸说道。
“哟,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离得最近的萧落木笑问道。
“三师父,我们先不说这个,不重要。”楚辞回了一句,然后看着江步晋。
“七师父,您老教我的啊,做人要有信用,说要杀他全家就要杀他全家。”
江步晋乐呵呵的笑着说:“就你小子歪理多,怎么,你打不过楼小子,想要找我出头,你应该直接说的啊,你不说不是他的对手又想打他,那我怎么知道咯,你应该跟我说的啊。”
“嚯,我打不过他?您老瞧不起谁啊,我那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懒得教训他。”楚辞死鸭子嘴硬道,他还真没把握可以打赢楼小明,晋级了宗师那还好说,这不,还差一点么。
楼小明一听,嘿,你小子还真想叫人来打我报仇,哟,就你还能打的过我,怕脏手?咱两谁比谁干净啊,阴阳怪气说了一句:“好怕怕哦,你倒是教训我啊。”
“哈哈哈哈”众人皆大笑。
“滚,我和你很熟吗。”楚辞一脸怒色的回了一句。
然后又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看向陈林坚说道:“嘿嘿嘿,陈老大,我听说某个人有个年纪差了近二十来年的妹妹,现在估计在上大学,您知道在哪里上学吗?我出去后想办法照顾一下,嘿嘿嘿。”那照顾两字是说的极其的猥琐,惹得看热闹的犯人们一些有经验的老色痞也皆是忍不住淫笑。
楼小明有个妹妹,他自己曾经跟楚辞玩的来的时候说过。他对这个妹妹很是喜爱,凡是有求必应,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相差了二十五岁,今年才二十岁。
现在刚好在鹏城上大学,楚辞刚进来的时候,楼小明妹妹刚好来探望,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要介绍两人认识。现在想想,那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楼小明听到楚辞调侃自己的妹妹,虽然也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但人皆有逆鳞,顿时脸色青黑,笑容完全消失,冷声道:“你试试。”
楚辞撇撇嘴没有回话。
陈林坚打着哈哈道:“你小子也就嘴炮而已,你们两个小子一开始天天厮混在一起弄什么革命情谊,现在还天天斗嘴,我看你们两个的感情很是牢固啊。”一方面调节一下气氛,也提一下两人往日一起厮混的情分。他是很看重这两个小兄弟,这两人的心眼都不坏,就是不肯吃亏,不肯退让。
“说不定以后还是一家人,那感情的多深哈哈哈。”此时,其实内心很闷骚的四师父吴元鼎也不甘寂寞的调笑一句。
“嘿,我说四师父,您老一个处男也懂这些。”楚辞立马就嘲讽道。
吴元鼎打小就跟随玄剑子云游四海修炼,玄剑子当时已经都是一百多岁的老头了,哪里会教他谈情说爱的哲学,嘿,这就可苦了我们吴师父,星云境后期的绝世高手都一把年纪了和女生交流都口齿不利索,脸色发红。
“得,惹不起你。早上不是和我们道别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不知道,得知你要出去祸害别人了,嘿,这里好多人都是又唱又跳的庆祝好久。”吴元鼎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继续问道。
“哟,是吗?都有谁庆祝了,您老指一下,我去和他交流一下感情。”
“这里在场的人,除了你四师父我,其余的人都在欢呼啊,那场面,简直就像过年一样欢快,就连你三师父也扯着个破锣嗓子吼了几句咱们老百姓,今儿个是真呀真高兴。”吴元鼎笑呵呵的扯着。
“放屁,是除了我一脸眼泪的舍不得你离开,其他人还真的是在庆祝,最欢的就属你四师父,你瞧瞧他这损色,那欢快的样子,早上你刚出狱区,他就跳起了迪斯科,迪斯科你知道吗?那都是庆典的时候才扭的。”
三师父萧落木一脸不忿的说道,显然对吴元鼎的调侃很是不满。虽然大伙儿是真的还挺开心,一方面这小子是真的烦,每天都缠着学这学那,都把自己掏空了,那还有什么能教给他;一方面是楚辞还年轻,能出去了也为他高兴,年轻人就应该多闯一下世界,没有必要像他们几个老头子一样的在混日子。就算是庆祝了,那能真的当面说出来有在庆祝吗?
楚辞满脸笑意道:“得了,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吗?哪里舍得我离开,就你们说的全场都又唱又跳,我就不信,不说别的,就我钟哥,屁打不出一个,他会和你们一起欢呼,一起唱跳?”说着指了一下靠着墙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在看戏的钟泽凌。
“我唱了。”
钟泽凌一脸平静的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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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变得安静起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楚辞的笑容也坚硬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的勉强。这特么还真的是全员欢送我离开,我有这么不招待见?
钟泽凌又接着看着楚辞说了一句:“其实我进唐门之前是个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我很喜欢唱歌跳舞瑞扑的,当然还有篮球。”
楚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三观差点掉在地上。首先这可能是钟泽凌在狱里说过最长的一句话,第二是不知道为何,一副冷冰冰的骷髅僵尸脸配上他在台上唱跳瑞普的样子,还是很具有冲击力的,非常的有违和感,简直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不但是楚辞,在场的其余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还是那个冷漠的让人不敢接近的丧钟吗?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那个,老何,钟哥病了,快带他去看看,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个地方全都是黑色,很不利于人的身心健康,您看,这不是把我钟哥都关的精神混乱了吗。”楚辞朝着老何嚷嚷着。
老何一脸疑惑的看着钟泽凌,心里也在想:“难道真的把人关出毛病了,宗师武者心理有那么脆弱吗。想来还是有的,前任副所长不就是被送到了隔壁青山精神病院吗”。想到此处,突然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还是不能得罪楚辞啊,没有好下场的。
“我没病。”钟泽凌冷着脸又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来,还举起右手对着楚辞伸出左边数起的第三根手指,然后往门口走去。只见钟泽凌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原本冰冷的声音变得深沉沧桑沙哑催泪。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今千里酒一杯声声喋喋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
钟泽凌的声音很朴实很动人,满是感情,歌声不大,却充满了虚无与悲凉,仿佛是那桃花潭边送别李白的汪伦,又似杨柳岸边与柳三变执手相看泪眼的歌姬,一曲肝肠断,一首离别绪。
“兄弟,别轻易死咯,出去好好生活,监狱,不好。”一曲罢,钟泽凌也没有回头,只是低声的对着楚辞交待着。
“晓得了,哥”一首充满情怀的送别,让楚辞沉浸在歌声里不能自拔,听到钟泽凌的话才回过神来回了一句。
钟泽凌,那是个比青田岭监狱还寂寞的人。
楚辞记得第一次与他交流,那是在去年的年夜那晚。其实从进来就有注意到这个总是一个人的僵尸脸,只是感觉冷冰冰的,也没有去搭话。
那一晚,监狱里面也是会过春节的,就连饭堂的也会加餐,安排了丰盛的自助晚餐让囚犯们可以放开了吃。
那晚楚辞费尽口舌从老何那里弄来两瓶茅台,一瓶给了师父们,一瓶自己拿着打算找陈林坚之类的分享,结果刚好看到了钟泽凌。
那天众人都在饭堂里吃着聊着,在吹着当年的牛皮事迹,在诉说着出狱后的未来,情到深处还会痛苦流涕的后悔自己的罪行,总之,人生百态。
就只有钟泽凌,一个人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站在窗口,抬头透过窗,透过铁丝网,望着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黑夜。也许是在思念远方的亲人,也许是在怀念那年轻的叫小芳的姑娘,总之那一刻的背影苍凉的让人感同心受。
“兄弟,看什么呢”楚辞走走钟泽凌的身边问了一句。
然后递上手里的茅台看着他说到,“喝一点”。
钟泽凌没有回话,接过酒之后仰头一饮而尽,对,一口闷了。
随后长呼一口气,露出从没见过的笑脸,说出了在监狱九年里的第一句话:“好酒。”
此时的楚辞看着空荡荡的酒瓶,那是笑的比哭还难看,心里无数的神兽奔腾,满脑子想的都是麻麦皮。叫你来一点,不是就你吹一瓶。
。。。。。
从此,楚辞成为了钟泽凌在监狱里的朋友,唯一的一个。因为在钟泽凌长久的监狱生涯中,楚辞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楚辞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走远的钟泽凌,大声喊到:“哥,出去的时候记得叫老何言一声,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