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武馆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站在中间一位个头矮小,身材敦实,五十多岁的汉子,上身的衬衫看来是经过刚才的打斗,一侧的袖子已经撕掉,眉骨处露出鲜血,但是面部表情却是异常的坚定,这位就是马强武馆的馆长。与他对峙的是二十几号人,个个人高马大的,都是练家子,并且面露凶相。
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年轻光头男子,披着黑色的风衣,衣领耸立着以掩盖短粗的脖子,挺着大肚腩,一手扶住腰间一米多长的腰刀,用带冷冰冰的语气说:
“马馆长!你看你这是不识抬举啊!已经暗示过你很多次,可你就不听,非要弄到这份上。你丢了名声,这个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哼!巴吉,排场话倒是挺会讲,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各开各的馆,各找各的饭,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东阳武馆仗着兵强马壮,到处去抢同道人的饭碗,是你们破坏了规矩。今天你们遇到了老子,老子可不吃你们那一套。”
“嘿!嘿!老头子!话说的挺硬气啊。他们的下场都是因为学艺不精,怪不着谁,要怪呀!你就怪那帮老秃驴去,谁让你是他那里出来的呢!再说这江人在江湖上混,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这是生存的法则,懂吗?你偏要说起这规矩,我说老头子!你有那个实力吗?”
马强回头看看被砸的五零四散的武馆,又看到被打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子弟们,心如刀割,又有丝丝的凄凉。马强攥紧拳头,拉开架势:
“你们这些兔崽子!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群上,尽管冲我来!想让我狗舔你们这些败类,死了这条心吧!”
巴吉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说:
“还挺有钢啊!今天就给足你这个机会。咱们也是江湖上有脸的人,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小虎!上!”
与马强对峙的人群里,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他就是巴吉所说的小虎,全名叫庞小虎,论身高足足比马馆长高出两头来,论这体重那也得比马馆长重个一百来斤。
庞小虎眯着眼睛,根本就不屑与马强交手,懒懒洋洋的随便摆个架势,晃荡着身体说:“来吧!你先来。”
庞小虎的话音刚落,只见那马强一个垫步已经来到他面前。庞小虎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想到五十来岁的马强人身形还是如此之快。庞小虎一惊感觉不妙,说时迟那时快,马强前脚一个横扫腿,正中庞小虎前腿的内侧膝窝,失去重心的他,身体刚要倒下,马强又紧接着一个前横肘,直捣他的腹部,他腹部受到打击,上身下意识的矮下来,头自然的往前倾,刚好马强一个后手推掌,正盖在他的脸上,来了不折不扣的迎击。庞小虎一米八的个子硬是被马强撂倒,重重的摔着地上。周围围观的群众纷纷为马强鼓掌叫好。
这可把巴吉气坏了,冲着人群大吼:“喊什么喊!”
巴吉脱掉风衣,愤愤的说:“老不死的!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巴吉是谁!”
说起这巴吉,因为他的身材高大,又有野兽般的神力,江湖上还给他一个绰号“金刚巴吉”,是东阳武馆金刚部的部长,踢馆和收保费费是他的主要任务。
马强作为混迹武林大半辈子的人,对巴吉的实力也是早有耳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人有时候明知不敌,但也得放手一搏,这应该是武林中人应有的一份精神。
抱着必死之心的马强,勇猛的冲了上去,可是他的身形在巴吉面前,却显得那么缓慢。还没等马强靠近,巴吉一只野兽般的铁爪,已经掐住他的脖子,喉管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想喊也喊不出来,就像是老鹰抓一只小白兔,任你怎么挣扎,都逃不脱那有力的爪牙。
巴吉继续发力,马强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巴吉一双狰狞的眼睛盯着他。
“老不死的家伙!这回该认识‘金刚巴吉'了吧!”
马强仍旧挥舞着双手,试图要攻击巴吉,但没有半点意义。巴吉身体一抖,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马强武馆”的招牌上,牌匾给砸的粉碎。
巴吉已经痛下杀手,又是一个腾空后踢,直逼马强的脑袋。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
“住手!”
来者正是欧阳琪琦。
巴吉在空中闻声收住了腿,飘然落下单膝着地。欧阳琦愤怒的指着巴吉说:“你这个无赖,又再欺负人。”
巴吉抬头一看是欧阳琦,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琦琦小姐呀!你怎么来了?”
巴吉说着起身来到欧阳琦的身边,顿时犹如一头野兽蒙上了温柔的外衣,细声细语的说:
“琦琦小姐!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况且我这都是经过你爹同意的。”
欧阳琦一回头背对巴吉: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许你再欺负他。”
巴吉双手扶着欧阳琦的肩膀,把她引向一边说:
“琦琦小姐!你不要胡来了,我这是有任务在身...。”
欧阳琦挣脱巴吉的双手:
“我不管你什么任务,就是不许你再动手了。”
巴吉怎么也没有料到欧阳琦会在这,有气也不敢在她面前撒,况且巴吉见到欧阳琦还有倾慕之心,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让她不开心呢。反正来日方长,有得机会收拾这老家伙。
于是,巴吉转身又变成野兽的模样,对这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马强说:
“老东西!今天看在琦琦小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我们走!”
巴吉一声令下,几十号人就跟着他呼啦啦的冲开围观的群众走了。
欧阳琦上前去扶马强:
“马馆长!对不起了!”
马强可不领情,他知道欧阳琦是欧阳雁南那个大魔头的女儿,冷冷把眼睛撇向一边:
“谢谢你好意,我不会领情的!”
马强的众子弟把马强扶起来,蹒跚的回到了武馆里。
一真傻乎乎的跑过来,
“姑娘!不!欧阳琦!你没事吧!”
欧阳琦对着一真发脾气:
“你这呆子,怎么又跟过来了。”
“你!你!你还没有告诉我钱......。”
“江湖!江湖!武林!武林!就知道打打杀杀。我恨死他了!”
一真傻傻的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知该如何作答。
街道上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不时还有人回望欧阳琦和一真。
欧阳琦的气还没消,又冲着一真发脾气,
“你这个呆子!还在这里干什么?”
一真莫不作声的把包子放到了欧阳琦的面前,转身就要离去。欧阳琦哭闹着吵着:
“你这个呆子怎么还没吃!我的包子有毒吗?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
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一真面前发脾气,他一时慌了神,但又觉得暖暖的。此时他只有安静的站在她身边,任由她哭闹咒骂。
良久,一真就在欧阳琦的身边,傻傻的站着。欧阳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停止了哭闹,呆呆的望着地面。
欧阳琦突然开口说:
“呆子!能陪我走走吗?”
一真被着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结结巴巴,
“可...可以呀!”
“拿着你的包子,再不吃就凉了。”
欧阳琦白了一真一眼。
一真突然感觉到自己肚子早就辘辘叫了,他拿起包子一口吞了一个,鼓囔囔的嘴巴不停的说:
“这个东西真好吃!真好吃!”
“这是包子,傻瓜!”
“包子?”
欧阳琦看到一真两边鼓起的腮帮子,噗嗤笑了起来,
“你这个吃相,真像那池塘里的青蛙,那种呱呱叫的青蛙。”
一真也跟着傻笑:
“青蛙!那不是拿来吃的吗?青蛙肉很香耶!”
“呕...!好恶心!”
欧阳琦假装做出作呕的动作。
“真的!你没有吃过吗?”
“你好恶心!怪不得你这么像青蛙。”
欧阳琦又接着认真的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看你真像野人。”
“我师父说,不!我是从山里来的。”
欧阳琦好奇的问: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一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他,心里正在踌躇:
“额!……。”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真。”
“一针见血呀!好奇怪的名字,你没有姓吗?”
“我...,我就叫一真。”
“我还是觉得,叫你呆子比较好。一真,一真,一针,一针。听起来我就想起我娘了。”
讲着讲着欧阳琦的神情,又变的忧郁起来。
一真识趣的连忙答道:
“如果你想叫呆子,不介意!”
欧阳琦回头冲着一真大笑:
“你挺会逗女孩开心呐!”
一真故意打了个饱嗝,以掩饰涨红的脸。
欧阳琦回过神又继续说:
“我娘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所以我忒恨我爹。男人都是很自私,就知道整天打打杀杀。他从来都不会对他的女人好一点,嘴里,脑子里成天都是这个天下,那个天下的。我恨死他了!”
“或许他有他的苦衷。”
“什么苦衷?哼!你还替他说话,把我的包子吐出来。”
说着欧阳琦用手不停的拍打一真。一真缩着头故意给她打,打着打着欧阳琦脸上泛起了红润,又跌跌撞撞的收回了手。
“对不起啊!没有打疼你吧?”
一真虽然挨了欧阳琦的打,但心里却有一些美滋滋的感觉,他弄不明白,为何对着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会有这样的感觉。
“没...没事!你还好吧!”
“你这个呆子,还这么讨人喜欢。不往前走了,我要回家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
一真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问出了这句话。
欧阳琦调皮的笑着说:
“怎么?不舍得呀!”
一真红着脸,
“不!不!你还没告诉我钱...?”
欧阳琦捂着嘴巴,掩饰不住的大笑:
“傻瓜!你真不知道啊!”
然后掏出一张纸币认真的对着一真说:
“这张纸币就是钱啊!你拿出自己的物品或者时间,可以向别人换取纸币。拥有了纸币,你就可以用它换取你想要的物品或者时间。”
“不是太好理解!”
“我这里有些零钱,先给你去用,记住这上面的数字,就是纸币的金额,不要被人骗了。哈哈!我看你准被人骗。”
“那我应该给你什么东西呢?”
“先记着吧!我真的要回去了。”欧阳琦转身一蹦三跃的往回走。
一真这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琦离他就有数十米了,
“那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欧阳琦头也没有回,举起一只手大声说:
“我住在东阳武馆。”
一真显得有些失落,
“我记得了。”
欧阳琦带着粉红色的脸颊,加快了步伐,这个节奏正如她砰砰跳动的心声。
一真揣着欧阳琦给的零钱,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其实他的心思根本没有在纸币上,而是纸币的主人扰乱了他的心思。
“对!就是他!”
一个百姓打扮的人,领着一队官兵突降而来,迅速包围了一真。带头的军官不由分说:
“抓住他!”
一真先是被这群官兵一惊,然后马上冷静下来做出防御的姿势,淡淡的说:
“为什么要抓我?”
“到了军部你便知晓。束手就擒吧。”
“如果我不去呢?”
“哈哈哈!那可由不得你啦!给我上!”
这群官兵可不是果林遇到的农民,一上来各个官兵之间都配合的非常默契。长枪在前,有人专攻上,有人专攻下,稍微变换位置,攻击也变了方向。一真初次遇见这么老道的敌手,几个回合就有些顾不暇接。
眼看一真的乱了阵法,一旁观战的官兵手持铁链,从攻击的长枪官兵中间鱼贯而入,手里的铁链空中飞舞,先后从不同的方位投掷出去,分别奔向一真的头,手,腹部,脚踝。他躲过了头部,其他部位全被铁链缠绕。只见官兵拉紧铁链又彼此交换叠加,那铁链牢牢的锁住了一真。
领头的军官以为一真已经被制伏,便大声说:
“都说你挺厉害,我看不过如此吗!”
话音刚落,拉着铁链的官兵两眼发红,额头汗珠不断,他们怎么也拉不动围在中间的一真。军官下令旁边手持长枪的官兵也去帮忙,可是即便是都拥上去拉,依然是拉不动。他们彼此正在踌躇之际,一真抓住绕在身上的铁链,努力往身体方向拉,然后用身体带动旋转起来,铁链那头的官兵也跟着转,转了两圈大部分官兵脚已离开地面,没有离地的也是在下面拖着拉。一松手众官兵一并扔出老远。
军头一看这情形,那也不甘示弱,拔出腰刀就要猛扑过去。这时有人在喊:
“许将军,且慢!”
人群中走来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身形瘦小,但相貌和善。那军头看来和他认识,马上客气的答道:
“是沈管家啊!失礼失礼!”
“你为何要抓这小子?”
“有村民举报说这小子,就是那偷盗咖啡豆的野人,正要抓捕他归案。”
“哦!……。”
然后,那位沈管家走近许将军,贴着耳朵说了一阵子。说完许将军马上命令士兵全部撤下,看也没看一真一眼,和那位沈管家道别后,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的离开了。
一真疑惑的问:
“请问你为何帮我?”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所以才帮你啊。”
“那多谢你的相助,不知我该怎么报答你?”
“如果你非要说报答的话,那请跟我走吧!”
一真原地未动,迷惑不解。沈管家看出了他的疑虑,接着道:
“我是沈峰,是东阳武馆的管家。让你跟我去,是想给你找份工作,你初来此地,一定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吗?”
一真想了想,也的确如此,师父的任务要去完成,可是眼下的生计逃不过呀。所以,他也没有问,也没有过多的猜疑,说: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