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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四(3)空丙寺

在玄乙寺里折腾了三天,一僧一龟也没力气再喊了,趴在磐石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小麻雀的啾啾声,小和尚睁开了眼睛,看到小麻雀在他身上和小磨叽龟壳上跳来蹦去。摸着晕乎乎的头,小和尚坐起来。

“啊!你终于醒了。”小麻雀欢呼雀跃地说,“可把我急坏了。”

“我怎么过来的呢?”小和尚抚摸着小麻雀,说,“你没事吧,小麻雀?”

“哎呀!我有事!”小磨叽四肢撑起龟壳又放下,还耷拉着脑袋。

“你怎么啦?”小和尚迅速捧起小磨叽,小麻雀紧张地看着它。

小磨叽突然一伸头,含了一下小麻雀的尖嘴,笑着说:“相思病,想你想的。”

三个小伙伴哈哈大笑起来,此时的太阳快要落山,晚霞印得磐石有些发红。

小和尚深吸一口气,问小麻雀,他们是怎么从磐石那边过来的。

小磨叽调侃着,对小麻雀说:“你躲过玄乙寺的这一难,真幸运!你看我小磨叽都饿瘦了。”

小麻雀撒开翅膀抖了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花海里是一只虫儿鸟儿都没有的,也没啥坚果草籽。是小和尚在坠落时掉出一些龟粮救了我,不然我也饿死了。”

小磨叽与小麻雀头碰着头,互相安慰。

“好了,别再伤感了。”小和尚说,“赶紧告诉我们怎么到一起的,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小麻雀啾啾两声,说道:我龟粮快要吃完,心情绝望的时候,突然,那张白布被磐石渗出的水印湿了,布上慢慢显现出东西来,有花草树木、山川河流,还有玄乙寺,直到一个和尚和一个乌龟出现,白布已经变成了一幅画。我看着,这和尚和乌龟应该就是你俩,就用劲啄画上和尚和乌龟。不一会,这幅画围成一个圆环,慢慢向空中升起,就在离地一刹那,你俩跌落在磐石上。

“怪不得,我在玄乙寺有段时间感觉背上痒痒的。”小磨叽接着追问道,“那幅画呢?”

小麻雀伸出翅膀指向天空,小和尚和小磨叽一起抬头仰望了片刻。

小和尚下意识地摸了摸铜镜,对两位小伙伴说:“应该又是铜镜救了我们,多谢长腿和尚。”

“你看有变化。”小磨叽一叫,小和尚和小麻雀都看着铜镜,的确铜镜上突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横杠。面对着铜镜,小磨叽正要向小麻雀讲述金甲寺妖虫的下场和玄乙寺的遭遇。大家觉得头上天空越来越暗,一起仰头一看,大呼完了完了。

只见那副画围成的圆环中间,宛如乌云翻滚,不时有电闪雷鸣,而且越来越低,直线逼近而来。小和尚迅速把小磨叽和小麻雀揽到怀里,双手抱头,扑在磐石上。

一阵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浑身上下,小和尚不禁打了个寒颤,甩甩手上的水,抹了一把脸,眼前怎么黑乎乎一片。

“天黑了吗?”“咱掉坑里了吗?”“哦,倒霉!”“是啊!十磐寺就没有一个好吃好玩的寺庙吗?”小麻雀和小磨叽你一眼我一语。

“嘘!”小和尚提醒他们安静,仔细观察着环境,双手一摸地,感觉地面软软的,踩上去感觉像棉花被子,软乎却又不粘脚。空气中还弥漫着柴火味,让人感觉不像在寺庙里,倒像在农村的厨房里。浑身上下一摸索,小和尚庆幸布袋居然是防水的,里面干粮和水壶都还在,只是没有一丝亮光,不知道脚往哪里挪动才好。

安静了好一会,伴随着一阵嘶嘶的声音,一丝亮光照射进来,小和尚摸出铜镜反射那丝亮光,照射上下左右周围一圈,发现这里与金甲寺、玄乙寺都不一样,是一个非常封闭的环境,不见蓝天、太阳,也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小和尚将光反射到茅屋的门框上时,惊奇地发现门匾上写着“空丙寺”。

“空丙寺!”小麻雀和小磨叽不约而同地说,“这就是十磐寺的第三座寺庙?”

“不管是不是,反正躲不掉。”小和尚似乎有一股气堵在心头,“不管是啥妖物,我们进去再说。”说完,小心地踩着软乎乎的地面,径直向空丙寺走去。

当小和尚一脚踏进寺门,瞬间烛光摇曳,照亮了寺庙内外。小和尚心里咯噔一下,小磨叽吓得缩回了脑袋,小麻雀也拿翅膀遮住眼睛。心神恢复过来,眼前却是那么温馨,一尊慈眉善目、形态较小的菩萨,一手捏着蒲扇,一手摆着拈花指造型。寺外一面似乎是个深潭,烛光无法照亮,还不时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另外三面是一座座顶天立地紧挨着的白玉山包围着。他们听到的嘶嘶声,看到的第一缕光,都是白玉山那边传来的。

“阿弥陀佛!总算遇到一个正规寺庙。”小麻雀兴奋地说。

“是啊!那边还有灶台,小和尚能不能做点热乎饭菜吃呀?”小磨叽又贪嘴起来。

但小和尚似乎没听进去,绕着菩萨走了一圈,然后上香拜佛。为什么这寺庙是间茅草屋?为什么这里还有米却没菜?为什么这位菩萨没有镇压妖物呢?空丙使者不现行也罢,为何也不出声?一连串的疑问都写在小和尚的脸上。

习惯性地观察了一遍环境,小和尚先到菩萨前磕头祈福。小麻雀和小磨叽看到小和尚没啥言语,也不多说跟着磕头。

“好吧!”小和尚好像想通了,不管疑问多少,与其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吃饱喝足了再说,“来,咋们煮米饭吃。”

“可是没鱼没虾,不…不…”小磨叽尴尬地说,“我的意思是没下饭菜。”

“有白米饭吃也不错啊!”小麻雀站在小和尚肩膀上,不同意地说,“总比吃你的龟粮强多了。”

小和尚摇摇头,向灶台走去,说道:“你俩呀,不在一起相互想念,在一起就拌嘴,真乃不是冤家不聚首啊!先别争了,煮上米饭再说吧。”

且看那灶台,只有送柴火的口,却无出烟的洞,宛如土堆上支起一口锅。小和尚观察再三,都不敢点火做饭,不时扫一眼周边亮着的蜡烛。

“你在担心会憋死我们吗?”小麻雀机灵得很,似乎看出小和尚的顾虑。

“什么憋死?没得吃是饿死,吃多了是撑死。”小磨叽没听懂啥意思,瞎搅和一番。

小和尚一边利索地淘米,一边说:“虽然目前无法估计我们所处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从蜡烛的燃烧状态看,我们是不会憋死的。”

听闻小和尚的言论,小麻雀轻轻煽动翅膀,飞向蜡烛,果然发现这些蜡烛形状虽与它日常所见一模一,但是燃烧没有烟雾,而且感觉不到发热。

“诶!这火怎么一点也不热呀?”趴在小和尚身边的小磨叽,看到小和尚点火,本能地把头缩进壳里,可是感觉不到热,令它大为惊奇。

小麻雀听到小磨叽的质疑,迅即飞回到小和尚肩上,低声说:“蜡烛的火也是冷的。”

小和尚觉得有些蹊跷,反复将手伸到柴火上去感受,的确没有任何温度,只是还不敢直接将手放在火上。于是,干脆把点燃的柴火塞进灶膛,观察一下效果。

火苗的样子,柴火烧完的灰烬,都与正常的火没区别。可是三把柴火烧尽,锅里始终没有沸腾的声音,而飘出香味不是米饭的香味。三个伙伴对视一眼,慢慢起身,准备去揭开锅盖。

小磨叽忍不住,责备小和尚,说:“你淘米的时候,没仔细看嘛?难道煮的不是米?”

“是米!”小和尚说完,又感觉不太肯定,说,“样子肯定是米的样子。”

“不管那么多!”小麻雀直爽地说,“是大米咱们就饱餐一顿,不能吃咱就不吃呗!”

当小和尚的手放在锅盖把手上,三双眼睛都盯着锅盖时,突然,一阵强烈的嘶嘶声刺激着他们的耳朵。小和尚像被刺扎手一样,手迅速从锅盖上撤回来,紧紧捂住耳朵。小磨叽缩回脑袋,小麻雀双翅捂头。

嘶嘶声过后,仨人齐刷刷看着白玉山。虽然距离白玉山有百余米远,但能明显感到山的震动。

“是不是地震?”小磨叽轻声细语地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就你怕死呀?”小麻雀批评着说,“这连天也看不到,地又是软塌塌的,就算地震也就是荡秋千,伤不着咱们。”

“喂!你俩别说了。”小和尚眼睛不敢眨,一只手摸摸龟壳,一只手摸摸麻雀的羽毛。

白玉山一处突然裂开了一条口子,三个伙伴吓得坐在地上。一只黑色的妖物,张牙舞爪地朝空丙寺走来。小和尚快速奔到灶膛口前,蹲下来以示掩护。

小和尚偷偷观察,发现那只妖物似大型蟑螂,大约3尺长,两条腿立地行走,四条腿在空中晃动,长长的头部像独角兽一样的犄角。它来到灶台边,四条腿扶着灶台,用犄角顶开锅盖伸进锅里,迅即传来吸允汤汁的声响。而这汤汁的气味传到小和尚鼻子里,他判断这锅米煮熟后,不是粒粒可数的米饭,而是细软粘稠的米糖。

吸完锅里的米糖,犄角蟑螂慢慢膨胀,肚子快要胀破空丙寺,三个小伙伴被挤得东躲西藏,无奈之下奔到白玉山的山缝里。

“哎呀,幸好我没吃,不然肚子膨胀的就是我小磨叽呀!”藏在布袋里的小磨叽一阵庆幸地说,“丑一点无所谓,万一这样无休止地膨胀下去,肚子岂不是要爆炸。”

“话虽这么说,可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站在小和尚肩上的小麻雀没有一点庆幸感,眼瞅着犄角蟑螂慢慢膨胀过来的肚皮,说,“这么密闭的环境,它一爆炸,我们也无路可逃呀!真搞不懂,它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小磨叽和小麻雀的对话,引起了小和尚的思考,说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干脆从白玉山那道裂缝进去看看。”

说完,还没等小伙伴们出声,小和尚转身从那道不足三尺的山缝侧身钻了进去。

眼前一幕令人难忘,原来这座最大的白玉山,根本是个空心山,而这空心之处正是犄角蟑螂的住处,此处不是乱七八糟的,似乎不是一条虫子应有的住处。内有玉石床、玉石桌、玉石盆等等,宛如一个用玉石雕成的小家。

“难不成这虫子,真把自己当成人类了。”小磨叽惊叹于这房屋里的构造,不禁想羞辱犄角蟑螂。

小麻雀搭话说:“人类又有多少人能住上这样的屋子?”

小和尚则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侧耳贴近白玉山壁,想听听空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只听闻嘭地一声,小和尚抬头看到白玉山顶被掀开了,太阳光迅速在了脸上。小和尚奔出来,发现白玉山像从山腰裂开一样,一半粘在半空,一半贴在地面,而空丙寺的茅草四处飞扬,犄角蟑螂也不见踪影。

“犄角蟑螂是不是已经爆炸了?”小麻雀疑惑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不禁地说。

“是啊,好像炸得一点也不剩,化成了空气,呵呵。”小磨叽开心地搭腔。

“唉!”小和尚叹气道,“要不是我们来了,空丙寺也不至于大难临头,还是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空丙寺吧!”

“都是佛祖安排的,你别懊恼了”“是啊,空丙使者不知道是不是真存在。就算存在,他也不会怪我们的。”小麻雀和小磨叽轮番安慰小和尚。

三个伙伴拨开这些茅草,找到了空丙寺的匾牌挂在门框上,扶起那尊手握蒲扇的菩萨。由于没有香火,他们给菩萨诵经行礼。正要离开时,大风四起,小和尚紧紧抱着二个伙伴缩在角落里,只见茅草一根根飞回到草屋架子上,空丙寺又恢复了全貌。

“哈哈,哈哈!”空中传来一阵笑声。

“老龟!老龟!”一向多嘴的小磨叽兴奋地问道,“你不是化成人身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嘘!不是水滴寺的老龟,是空丙使者!”小和尚摸了一下小磨叽,问道,“请问天使,这里镇压的是什么妖物?为何你没早点与我们对话。”

“说来都是我的劫难呀!”空丙使者说,“我本想镇守空丙寺只需500年就可返回天庭,岂料500年的经白念了。第501年年末,我自觉归途无期,放松了念经超度九头鸟,不留神显了真身,一下被犄角蟑螂吞入腹中。感应到其他使者的召唤,我就地诵经打坐,才不至于魂飞魄散。直到你们到来,我方才脱身。阿弥陀佛。”

“哦,原来如此呀!”小磨叽抢着说,“那是我们救了你呀!赶紧给我们做顿好吃的斋饭吧。”

小和尚正要训斥小磨叽,空丙使者说:“恕罪恕罪!本使不能显身,显身必有劫难,只能借助老龟的声音与你交流。”

“那空丙寺还有米吗?”几天没有吃饱过的小麻雀也跟着追问起来。

“阿弥陀佛!”空丙使者说,“你们将之煮成粘稠液体的不是米,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练就的降妖粟,一粒粒的降妖粟,不能引诱妖物。是你们阴差阳错把它煮了,才要了犄角蟑螂的命!善哉善哉!”

“那,那……”小磨叽正要再问点什么,空气中又弥漫着规律的诵经声。空丙使者与他们交流的时间结束了。

小麻雀迅速飞到白玉山上那个,发现眼前一片沙漠,看不到边际。这又是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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