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萧家父子正在前往沥川途中。
“父亲,您为何要借故取消我跟江家三妹的婚约?孩儿明明……明明就没有喜欢的姑娘。”竹歌耳根微红道。
萧君珩心中有愧:“这次,是我对不起师弟他们一家,但为了你,为了我们萧家,我也只能做一回毁诺的无耻小人了。”
萧竹歌脸色微红道:“江家三妹,聪明活泼,娶妻如此,未为不可。”
萧君珩气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是见那孩子顽劣才要取消婚约的吗,为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你刚刚不是给那孩子把过脉吗,还想瞒我到何时?”
萧语竹一怔,随后恍然问到:“难道父亲,竟看出来了?”
萧君珩道:“若那孩子只是顽劣些,我也不会插手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何况师命在上,我岂能轻易违背,可刚刚我观那孩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是有顽疾在身,我那师弟医术世间难逢敌手,怎会不帮自己女儿调养治疗?若我没看错那孩子得的是不治之症。连我那师弟也没有办法。”
萧竹歌心下不无遗憾道:“父亲慧眼如炬,孩儿刚刚给江三妹把脉之时,就发现江三妹似乎……。”
竹歌突然想到医者不能随意讨论病人隐私,遂突然住嘴。
萧君珩冷哼一声道到:“那孩子似乎有先天心疾,你真以为我看不出?这病凶险异常,稍不注意便可小命呜呼,她能活到现在已属侥幸,更别说指望她以后能怀孕生子,替我萧家延续香火。”
萧竹歌似有不忍:“江三妹这个情况,如若儿子都抛弃她,今后哪个婆家愿意要她?况且以江三妹如今的身体状况,怕也只有嫁到咱们这种从医人家,才能时时看护的了她呀!“
萧君珩气到:“若非生于江家,这孩子活不到现在,即便嫁过来为父用尽毕生所能帮她精心治疗调理,能活到二十六岁,就算高寿了,我是你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一个鳏夫。“
“可是父亲,我们的医者仁心呢?“
萧君珩脸色已经差极:“你师伯的医术在我之上,那孩子跟在自己父亲身边才有可能活的更久一点。“
“既如此,那师伯为何不惜让江三妹给我做妾,也不愿留江三妹在自己身边?“萧竹歌更是不解。
“你师伯的想法,为父从未看透过!“显然,萧君珩对此心中也是有疑的。
萧竹歌只能作罢!
搞砸跟竹歌的婚事,似乎真的让江柳航气的不轻,江澜不仅被罚跪祠堂,更是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
要说真关,江柳航还确实关不住她,只是她尚有一点点为人子女的自觉,不想天天见老爹吹胡子瞪眼,遂暂时顺了父亲的意,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跟江域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历经十年,才又跟江域一起过生辰,江澜别提有多高兴,每天寻思着该为二哥准备个什么礼物。
想来想去,觉得这世间的那些俗物全都配不上自己二哥,于是头脑一热,决定亲手替江域绣个荷包!
事实上,江澜哪里会那些东西?一个月下来,手指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洞,眼睛也快熬瞎了,最后也只搞出了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来。
后来转念一想,这荷包的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绣的,未曾假手于人,这代表了自己沉甸甸的心意呀,想到此,江澜是越看那荷包就越觉得满意。
千盼万盼,总算盼到生辰那天,江澜破天荒起了大早,在衣柜里挑挑捡捡试了许多衣服都不甚满意。
最后目光无意间瞟到一件米白色纱裙,忍不住想到:“二哥素来白衣飘飘,要不就这件吧,好歹能跟二哥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江澜喜滋滋换了衣服,仔细打扮一番,便如往年一样,先到暖阁门口向江夫人磕头请安后,这才起身前往江府前厅。
一到前厅,首先入眼的竟是一个绛紫色背影!
江澜不由眨眨眼睛:“这是……二哥?二哥怎么还有其它颜色的衣服?”
江域似乎也感觉到身后之人,回头一看,不由微微蹙眉。
江澜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得二哥不快了!
来不及细想,江柳航跟江茯也进来了,江澜立即三步并两部退到江域身边,待江柳航入座后,二人齐齐向父亲行礼。
二人请完安后,江柳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正厅里只剩兄妹三人。
江茯笑嘻嘻上前摸了摸江澜的头道:“又长了一岁,可要变乖点啊!”
江澜理了理被莫乱的头发:“我都这么大了,大哥能别总跟摸小孩一样摸我的头么?”
江茯忍不住拿折扇在她头上一敲道:“你可不就是小孩么?”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对做工极为考究的羊脂玉佩分别递给二人道:“这是大哥的心意,你们两个可不许嫌弃!”
江澜的生辰,每年过得都比较冷清,永远都是朝母亲磕个头,向父亲请个安便草草了事,没有温馨的闲话家常,也没有阖家团圆的生辰宴席,每年有的,只有大哥暖暖的笑意,以及从未间断的生辰礼。
好在,今年二哥回来了,虽然二哥对自己依然冷冷淡淡的,但对江澜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她只希望,在未来自己所剩不多的生辰里,能一直都有二哥的身影。
朝江茯道过谢,江澜略微紧张的向江域身边挪了挪,见他没反对,便又朝他身边挪了挪,直到两人双臂相贴。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针脚粗陋,奇丑无比荷包,献宝似的对江域说道:“二哥,这是我亲手绣的,虽然丑是丑了点,但肯定能用的。“
一旁的江茯笑道:“真是活久见,谁能想到三妹竟也做起刺绣的活儿了。“
江域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模样:“有心了。我用不上。“
笑意僵在脸上,江澜一时间尴尬万分。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荷包,针脚粗鄙,花样杂乱,尽管这小小的荷包花了自己整整一个月的心血,但无论是实用性,还是观赏性都是极差的,若江域真的收下了,倒显得跟他格格不入,一时间,江澜竟有些自卑跟无措。
这时江茯顺手接过江澜手里的荷包说到:“精致的荷包用的多了,反而觉得这个格外有趣,既然二弟不要,那便便宜大哥我罢。“
江澜急得一把夺过荷包,胡乱往江域怀中一塞到:“我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二哥若嫌弃,扔了便是!“
见江澜眼中隐隐有伤心之色,江茯心下了然,随即转圜道:“往年澜儿生辰,二弟总会为了澜儿准备一些别出心裁的玩意儿,不知今年你给澜儿准备的是什么,何不拿出来让大哥饱饱眼福!”
江域喝了一口茶,片刻到:“并未准备。”
江茯一阵意外,倒是江澜似乎早已料到般说到:“二哥能陪我一起过生辰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时江域冷不丁道:“我既收了你的礼,岂有不还的道理?我书房内有些玩意儿,摆件,都是我外出游学这些年搜罗来的,虽不贵重,但也新鲜,让听风带你去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拿。”
有来有往,算的可真是清楚,江澜心中隐痛,不知道二哥究竟何时与自己变得这般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