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父母一个在外地工作一个有饭局,都没回来,林夕熟门熟路地进大卧室,从衣柜夹层中取出了上高中后被老妈没收的手机。
登上QQ后先给蒋姣发了消息,“今晚的星空好漂亮啊,你走的时候看到没?”
“没,我走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基本看不到星星”
“好吧,今天路不帆和程旭也早走了,应该都没看到吧,诶,你们没福气啊”
林夕和蒋姣聊了一会儿,又刷了会微博,估摸着老妈快回来了,正要退出登录QQ,突然看到蒋姣改了个性签名,“不能错过、偏偏错过、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
以林夕对蒋姣的了解,她改签名一般都是抒发自己对于最近发生的事的心情,所以她是错过了啥?
“你这签名是咋了啊?”
林夕等了一小会儿,消息才传回来。
“没咋,就是最近听的一首歌的歌词”
“哦哦,没事就好,我先下了”
“嗯嗯”
第二天下午,林夕到校难得的早,便坐到楚瑶对面和她闲聊,没几分钟,邵恒从门口进来,看见林夕后直走过来,拍了拍林夕胳膊,“你今天中午上QQ了没?”
“没,发生啥了让你这么兴奋?”
“我去,你居然没看,程旭在个性签名上给蒋姣表白了”
林夕愣住了。
楚瑶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吧?真的假的?”
“哎呀这种事我骗你们干什么”
林夕一把拉住刚要回自己座位的邵恒,“他怎么写的?”
邵恒叹了口气,“来来来,你过来自己看”
林夕跟着邵恒到他座位上,他摸出手机,在课桌下面操作了一会,然后递给林夕,屏幕上是程旭最新的签名,中午13:10改的。
“我爱你蒋姣,我不愿做你爱过的人,我想做你爱和爱你的人”
林夕来回看了好几遍,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歧义被人误会了。
原来,不是啊。
林夕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座位,第一节是她最喜欢的化学课,这个老师总能把各种枯燥复杂的概念讲的生动有趣,还非常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几天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在班里人气颇高。
而此刻,林夕只觉得耳边嗡嗡响,旁边人的动静,回答问题的同学,一波又一波的哄堂大笑仿佛遥远地像隔了一个世纪。
林夕低下头,缓缓呼出一口气,拿起笔想把老师的板书抄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笔都拿不稳。
林夕丢掉笔,一动不动地坐着。
至于吗,林夕?
至于吗?
多大点事儿?
被打击成这样,丢不丢人?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蒋姣和林夕坐在操场上,相顾无言,路不帆站在几步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夕情绪平静了些,开始回溯往事。
她想起程旭拿过蒋姣的深蓝色蝴蝶结发卡,别在自己头发上逗她笑。
想起蒋姣课间以唱的方式给林夕安利张杰的《他不懂》,程旭听到后随即加入她一起合唱。
他留给你是背影
关于爱情只字不提
害你哭红了眼睛
他把回忆留给你
连同忧伤强加给你
对你说来不公平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
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
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
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
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
每一句歌词,都甚是讽刺。
还有他说是因为父母发现才分手,也是假的吧,呵,这么蹩脚的分手理由,只有傻子才会信。
真特么狗血啊。
一向敏感的自己,在自己最喜欢和最信任的人面前,丝毫未发现端倪。
下午自习是每周一节的外教课,林夕余光看到蒋姣和程旭一直在传纸条。又一次纸条传回来后,蒋姣低下头哭了。哭过了,又传给林夕一张纸条,“放学去操场聊聊吧”
“好”
17:40放学,蒋姣挽着林夕一路走到操场,四月的风懒懒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操场上只有寥寥几人在固定的一小块区域里边来回走着边背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夕率先开口。
“...和你一样”
“今天下午?”
“...中午”
“那昨天晚上的签名是怎么回事,跟他没关系?”
“有关系…昨晚...他给我表白了”
“那‘不能错过,偏偏错过’是什么意思?”
蒋姣没再开口。
“你告诉他,你也喜欢过他,但是因为知道了我喜欢他,你就忍痛放弃了,是不是?”
蒋姣依旧沉默。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了”
两个人手还挽着,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倦。
18:10,蒋姣艰难地开口,“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了,吃不下,你呢?”
“我也不吃”
操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背书的、聊天的、小情侣手牵手说悄悄话的...白桦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
没有人再开口。
18:25,林夕叹了口气,“马上上课了,回吧”
一整晚林夕的脑子还是乱的。在此之前,林夕对蒋姣一直都只有喜欢和崇拜,在她的脑回路里,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好朋友,是一件特别酷的事。
所以林夕接受不了。
也许就是从那之后,自己才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随便一个人一件事就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再也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掏出一颗真心。
真没出息。
一晚的下课铃响起,林夕决定翘了二晚,在座位上趴了一会,好不容易等到蒋姣走了才背起书包离开教室。林夕一路踢着石头磨磨蹭蹭往前走,半天才出校门,没想到一出来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蒋姣骑得缓慢,路不帆也以同样的速度骑着车跟在她身后,大约一米的距离。
没想到路不帆也翘了晚自习。
如果也有人能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林夕站在原地,一直到前方的两个身影小到看不见才上车,轻轻一蹬,车子向前行了一段,眼泪也似乎自然而然地顺着这惯性从脸颊两侧斜着滑落。
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说,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就不会那么狼狈,也不会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