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纳神,丹田蓄灵,身育元魂,障由心生,无身则无根,视为精;无魂则无灵,谓之傀。是为身魂交融,相辅相成。
星芒的计划关键在于二娃子能否随机应变激怒张力,以至其与灵光尊者主魂交手时能全力以对,从而松懈对周边的警惕。而二娃子在星芒掩护下佯装受识海之力波及倒地,趁机接近对方肉身断其根源,方可一招制胜。
待张力发现二娃子携刀刺来已为时已晚,伏魂引尚未完成,若立即中断必遭反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短刃如同切豆腐般一刀没入了自己的天灵盖,温热尚且带着心跳的粘稠之物挤破了伤口,似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二娃子一脸,浓郁的血腥气迫不及待地钻入各处感官激起腹中翻涌,他一时难忍污秽之物直接呕了张力一头。
“啊!!!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张力竭力嘶吼着,其头顶元魂乍现不断鼓胀,七窍逐渐耀起夺目金光!
“不好,他要自爆!”
星芒和本尊同时惊呼,齐齐对二娃子伸以援手,不想张力竟是虚晃一枪,原本已经不受控跌落于地的血刃无婴,突然暴起一剑洞穿了灵光尊者主魂的小腹,其上血戾之气肉眼可见的如同燎原星火从伤口处开始蔓延。
“小子,你的命我要了!可别死得太早!”
趁着二娃子三人无暇应对,分魂捋下一句狠话,卷起昏迷的掌道上人瞬间逃遁而去。
“你怎么样?”
灵光尊者原本淡蓝色的元魂躯体变得忽明忽暗,在其腹部出现了个大窟窿,任凭他极力控制着,但戾气依旧如蚂蚁啃食般不断扩张着,他几乎没有了回答的力气。
“昼鲤之内有封禁之力,但你已非我主,眼下无法入内。我只能助你延缓侵蚀,再借真源珏凝魂之效还可熬上一段时日。其余…只能靠这小子想法子弄些仙草或丹药了!”
星芒散落几粒尘辉后同样变得模模糊糊,来不及说句话就消散在二娃子的肚脐眼处,不过,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串从未听说过的名录,想来是那些能够救助灵光尊者的灵药。
“小子,干得不错!”
经星芒相助,灵光尊者好受了些,努力裂开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道,却见二娃子双目隐泛泪光,他心头不由为之触动。自古离别多愁,生死难舍,几日相处下来,二人间多了份爷孙情。
多少年了,自从踏入仙途,日夜生活在提防与算计中,这种纯粹的真挚让他回忆起曾经的点滴,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生死自有命,勿需伤怀!你要切记,往后仙途保命首一,凡打得过的莫要留手,打不过的拔腿就跑。牢记四不:人不可信,财不露白,话不多说,心不可乱!”
灵光尊者无力的将手指点到二娃子眉心,庞大的信息瞬间涌入直接将其震晕了过去。“诸事须谨慎,一切莫强求!”,声音尤绕在耳,他已化为一缕轻魂飘回了真源珏内。
至此,矿道大厅内仅余两道平稳的呼吸声。
…
“他说的是真的?”
唐近忧轻不可闻的说道,似是询问又像自语,“真的,是你杀了祁师兄?”
她木然地走近,眼角止不住滑落的晶莹如断了线的珠链,而莫肖然依旧以背相对,将头深深埋入胸口。
“这算是默认吗?”
唐近忧仰起头惨笑一声,往昔幕幕浮现眼帘,她试图吞咽下那些不听话的泪珠,却发现它们如同磐石更像鱼刺死死卡在了自己的咽喉处,令其好生痛苦。
她缓缓抽出佩剑,却是指向了周沧:
“说实话!否则,死!”
声音清冷得尤胜冬日里的寒冰,刺得所有人为之轻颤。
周沧与之对视,发现了对方藏于悲痛下的一丝怒意,心中稍许犹豫间,一道剑芒瞬间擦过其耳畔,在脸颊上留下一线血痕。
“住手,我说便是!”,杀意凌然而至,周沧修为不及对方连忙开口制止道:
“那时祁方玉和莫肖然尚在法部受命,我巡务时接到指令在傅蔚冈有通缉要犯出没遂前往支援,不想赶到时恰巧瞧见莫肖然一剑刺穿祁方玉胸口,不仅如此他还以陨雷符将其元魂彻底灭杀,这便是我所知晓的一切。”
阴沉着脸将一切陈述完,周沧轻哼一声便顾自率人离去。
荻重听完暴怒,直接嘶吼着抡起战棍对着莫肖然狠狠砸去,只闻“嘭”的一声闷响,莫肖然应声倒地,后背衣衫炸裂露出手臂粗的棍形血印里森然白骨隐现,他竟不做丝毫抵抗。
“我们自小相依,他教你修炼,替你受罚,让你功劳,甚至愿意将自己喜爱的一切都交给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荻重声泪俱下,不住挥舞着双拳打得莫肖然脸颊凹陷鲜血肆溢。
“为什么?如今又有何意义。”
莫肖然喘着粗气淡然回道,却顿觉喉间一凉,唐近忧的利剑已划破皮肤。
“祁师兄常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师兄弟妹自有缘,生死契阔常相依!二师兄说得对…你,不配!”
唐近忧举起利剑奋力劈下,悬挂于莫肖然腰间的玉佩应声断成了两截。
“此生再见,生死以对!”
望着漠然离去的二人,莫肖然心中悲苦难挡却无人能与倾诉。
烈日之下,地面被烘烤出层层涟漪,热浪舔舐着他干涸的血液,也吞噬着渐欲沉寂的心。
道路不知何时起了风,卷起了漫天尘埃,忽然一道人影踏着玄妙的步伐悄然走近,他默默弯下腰拾起那破碎成两瓣的佩玉,收入怀中后心中一声叹息,然后背起早已昏迷的莫肖然向着远处离去,阵风拂来抹去了一切痕迹,官道又恢复了平静。
“可看清楚了?确定是那小子?”
离官道半里地的山腰上,两个身着素衣之人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细观其服袖口皆绣着一轮弦月。
“错不了!就那身法可是连康哥也吃瘪!”
邯冲兴奋地答道。
“那行,就算他一个吧!”
朱青山取出传音符正欲施法却被邯冲一把拦住,“定不了,上回康哥就和那小子扯犊子了半天,最后还把他们家那老秃驴的老底儿露了点儿给他,他才勉强答应了但还是提了个条件?”
“提条件?他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啊!说,什么条件?”
朱青山有些不悦,往年可从没遇到过这种多事儿的主。
“他要带上那三个师弟妹…”
“不成,他们可没这资格!现在我们流觞界域什么情况你还不知晓?怎养得起这些闲人!“
“这…,要不先去看看那洪堰道比试?也好瞅瞅他们的实力?”
邯冲这建议得到了朱青山的赞同,趁着当下还有些日子,二人准备再去其他地方寻觅一番。
…
直到笠日清晨,二娃子才悠悠醒来,可脑袋依旧昏沉沉的胀痛,令他一时间变得有些木讷迟钝。
他起身躲过高达威恐怖的尸骸,在一堆乱石中找到了依旧昏迷的秋瓷看起来受伤极重,可他不知该如何救治,只好试着在对方怀中一阵摸索,企图找到些丹药。只是偏偏这个时候,秋瓷一声轻嘤忽然转醒,四目相对下气氛变得甚是尴尬。
“别…别误会!我只是想找药救你。”
看着对方涨红的脸和一对冒火的眼睛,二娃子悄悄收回了小手却尴尬得不知何处安放。
“扶我起来!”
秋瓷恼羞着说道。此刻她受伤颇重,全身多处骨骼断裂,更要紧的是其丹田处亦遭重创,修为境界变得极其不稳。
“帮…帮我将上衣中的丹药取出!”
二娃子小心翼翼地掸落秋瓷周身的碎石将其扶至墙边坐下,却闻对方躲闪似的娇羞着说道。他明白其中利害,摆出一副极其庄重的模样后伸出了他的小魔爪子。
些许是为了财务的安全,抑或是不让他人察觉自己的身份,秋瓷的上衣裹得甚紧,二娃子虽得授意却也不敢放肆,小手只能愣愣的在她小腹处徘徊。
“往上,在衣衫内的小玉瓶。”
矿道大厅昏暗,地心焱之火依然顾自燃烧着,摇曳的火影照耀出此刻秋瓷羞红的脸颊,恰似那娇艳欲滴的小樱桃。
服用过丹药后,秋瓷连忙打坐恢复,二娃子趁机出去寻找食物,好在掌道上人的草屋内余粮尚存,免去了二人啃食野草的命运。
不过,在二娃子返回的时候,他并未察觉到,其他矿穴口传出了阵阵轻微的脚踩碎石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