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魄?”
易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誉文帝的耳中,那是还没止住颤抖的小腿都开始抽筋了。
别看誉文帝老大不小了,可这胆子着实不大。
而这易叟也是够克他的,接连几个问题都说在了誉文帝的软肋上。
最重要的是,他干的这些糊涂事,还都跟孟拓有关。
这么一想,原本誉文帝还想着查清楚征虏将军府的灭门案,可现在却恨不得亲手宰了孟拓那个老害人精了。
“陛下可以有什么想说的?”
听出誉文帝声音中的颤抖,再加上那额角不停的往下流汗,易叟的心里自然有了判断。
这个君主恐怕是瞒了什么事,而且这事不小。
誉文帝欲盖弥彰的伸手扶额,挡住了易叟的视线,思忖之后迎着头皮的说道:“朕,朕只是听,听逸禾尊者说过,这,这媚红尘可以掠人生魄。”
“仅此而已?”易叟那形销骨立的脸颊,将五官削的深刻,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神锐利的令人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誉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隐藏的心思,就是跟他那张嚅动的嘴巴不能同步。
颤颤抖抖的就说了一堆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的话来。
“还,还有就是,朕想到问朝殿中曾封着一本,一本禁书。朕,朕听,听孟拓曾说过,上面记载了一个邪术,便是可以取人生魄。朕,朕一时好奇,所以,所以就,就想向易叟问问。”
易叟深深地盯着誉文帝看了片刻,声音不由的又冷上了三分。
“陛下,可是看过那本禁书了?”
誉文帝立刻摇了摇头,“没,没有,朕没有。朕是听说的,听的……”
“那孟拓又是谁?他为何会知道那书上记载的邪术?”
易叟一句话将誉文帝那驴唇不对马嘴,前后都圆不了的话给打断了。
“他……这个,这个朕,朕真的不知。”
不知?
又是不知?
如今这皇室竟如此荒唐了吗?
问朝殿的龙渊阁封存的都是一些皇室之中不为人知的辛秘,其中有一秘境便是存放这些阴诡禁书的所在。那里不说守卫森严,就是想要进入也需要历代帝王相传的秘钥。
这样一想,如若不是帝王默许,那这个叫孟拓的人又如何看得见这本禁书呢?
而且如若他没有看见这本禁书,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陛下做事,我不便干涉。可陛下也需知,大燕国几百年的基业不能毁于一旦。当年将这些禁书封存而不是销毁,便是先祖皇帝执意为之。因为先祖皇帝有着放不下的执念,可最后的结果又是如何,不用我多言了。这邪术害人害己,断不可重蹈覆辙。”
誉文帝赶紧颔首的说道:“是是是,易叟教训的是。”
据说先祖皇帝当年曾爱慕一位仙子,只是为了保护人族,那仙子最后死于妖魔之手。
只留下一抹残破的灵识,而先祖皇帝为了复活心爱之人,不仅看了禁书,还学了其中的邪术。可结果心爱之人没有救回,还差点将慈渊摧毁。
那时的人族饱受妖魔肆虐的战乱之苦,流离失所,惊若寒蝉……
而普天之大,能容鲲鹏展翅飞翔,入水游龙,可竟没有一处能容他们安身修养之地。
后来神袛相继陨落,好不容易将那些食人肉,喝人血的怪物封在了北域,让濒临灭亡的人族得以喘息。却不想他们的帝王竟会如此肆意妄为。只因一人,差点毁了这所有的努力和期待。
也是那时开始,九州大陆开始分裂,人族的不在认可这个帝王为统帅。
逐渐割裂为如今的六国并立。
此教训十分惨痛,也让皇室将这禁书彻底封存。
可显然誉文帝的记性也是不太好,如果不是易叟提醒,恐怕他也早已忘了祖宗当年的教训了。
“这媚红尘作为一件神器,它可润养灵魄。所以灵魄会与之自然亲近,从而向它聚拢。可那邪术却都是在讲述如何抽离灵魄,炼化灵魄,其心可恶,其行为更是违背天道,必将受到天罚。其二者善恶分明,自然不同。”
誉文帝被他说的,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多,多谢易叟点拨。”誉文帝满脸郁色,回答的话也是三分敷衍,三分心不在焉,特别是对上易叟那询问的目光时,立刻岔开话题说道:“那,那征虏将军府现在的情况是否也跟,跟这些,这些生魄有关?”
“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不过那里的生魄都带有戾气,而且很重。”
“那现在怎么办?天元宗的逸禾尊者进去已经有些时日,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万一出了什么事……”
“恐怕已经出事了。”易叟目光凝重垂了垂,“五先生布阵虽然厉害周密,可将军府里的阵法却被人改过。”
“阵法改过?”“是。应该是有人在五先生的阵法之上又布了一道杀阵,杀意凛冽,并将地煞之气引入盘旋其中。同时还将阵中所有的生路都吞噬了进去,这就是一个不得好死阵。入阵者必会被困死。生的机会,近乎渺茫。”
誉文帝闻言,顿觉不寒而栗。
“有人改了阵法?那这,这……这怎么办?万一这些仙门弟子和那些修士出了事,那,那仙门宗派和世家,必然不会善了。易叟,这可是大事啊。求易叟一定要想想办法。”
易叟此时已经对这位帝王没了什么期待,帝王之才,起于乱世,却终于安逸。
如此帝王,碌碌无为,却也正是维系着大燕国朝中派系氏族势力平衡的根本。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有办法?难道易叟可以解开这阵法?”
“不,我不行。五先生布阵从不留生门,没人可以解开这阵。”
阵中没有生门,又如何解阵呢?
“不留生门?那就是说,这阵中没有生门?”誉文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湛的长老,似乎在求证易叟这话的真假,却见那长老也是瑟缩的点了点头,“祖师却有这样的习惯,正,正是如此。”
“那,那这些人岂不是出不来了?易叟,你这算是什么办法啊?”
“如若这阵不改,以五先生的布阵实力自然无生的机会,除非入阵之人实力强横到足以对抗五先生,从中硬闯破阵。毕竟这是唯一可以出阵的办法。而现在这阵改了,也就是在原有的阵法之上变的更加凶险,绝了所有可能的生路。包括想要强行破阵。”
誉文帝感觉到一股窒息感,脸色更是惨白,“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不。相反,我是想说,因此这阵只剩下了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那是什么?”
易叟一双苍目眸色加深,意味深长的说道:“唯一能左右这阵法规则的人。”
“唯一?规则?这是……什么意思?”
“一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