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人山,石人山,夜来不登山,登山不能回头看,回头一看鬼门关。”——这歌谣立于石人山的入口出处。这是提醒人们过山的危险。
石人山位于石人城和马踏城之间。山上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连接两个城市。山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里面有众多野兽,飞鸟,各种植物。有猎户时常在里面打猎,也有人在里面寻找各种名贵的中草药。
石人城和马踏城之间最近的路程便是石人山上的山路。如果要绕开石人山,路程变的十分遥远。
不管是猎户、采药人,还是两个城市之间来往的人都会遵守石人山的歌谣。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的谣言。在石人山的森林里,甚至山路边上,存在许多石人雕像。石人雕像都有一个共同的一个动作——回头一望。传言石人雕像由人变成。他们被隐形的白儡兽变成了石头,变成石头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回头吃惊的一望。
没有人真正懂得该如何破除这个魔法。有人在天狗食日时,见石人雕像变回人;有人说白儡兽在死去后,魔法失灵,石人雕像变回人;也有人说用人血染满整个石人雕像,也会变回人等等。不过似乎第二种说法才像是真实的。曾经有一位法道大能者在石人山上渡劫,雷电没打中修行者,反而杀了一头隐形的白儡兽。这头白儡兽的魔法失效,山上部分的是人雕像变回了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石人山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山上的石人雕像固然吸引了不少的游人白天前往游玩。近半年来,让石人山闻名的,主要是有关山上夜游仙女的传言。有关她的描述如下: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衣,身材玲珑浮凸,肤如凝脂,唇红齿白,貌美如花。在朦胧的月色下,她赤脚奔跑,十分轻盈。她压不弯一棵小树苗,踩不倒一棵小草。她秀发在空中飘逸,笑脸迷人醉,体香飘溢数里。
见过石人山的仙女的普通人说她是仙,修行者说她是妖。她那飘溢的体香是妖气。但没有听说过她伤害过人。更多时候,她是躲开有人出现的地方。
很多公子哥儿为了一睹仙女的风姿,在月圆之夜,组队上山寻找仙女。
最近石人山下来了一位贵人。他出高价收集黑儡兽的脊椎液。他有一个奇怪的要求——他只要他有份参与捕杀的黑儡兽脊椎液。他出价高,在山下招募了一批捕猎黑儡兽的猎手。黑儡兽的窝可不容易找,找到了把它引诱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近两天他参与捕杀的黑儡兽只有两头,可惜没有吸食过人血。它们的脊椎液没有效果。这位贵人出手十分大方,最近花了不少的银子。
这位贵人就是襄王兼周皇朝丞相赵洪廷。襄王是周太祖亲封的唯一异姓王。周太祖遗诏列明——继承襄王王位者均可入朝为丞相。襄王的封地在八王之中最小,入朝为相,可以利用周皇室的力量。传言襄王族之所以能成为异姓王,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强大的妖族大军。
襄王赵洪廷这次出来,化名赵老爷。他婚后八年才有嫡长子,现在嫡长子才三个多月。他以亲自为王后准备奖赏为由,带人出来狩猎已经有一个月了。
赵老爷的理由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合理。若从地理位置和他的身份上来说,傻子都能明白他的目的不简单。因为襄王国在最北,安南国在最南。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为什么扁扁要选择石人山呢?恐怕和近半年出现的夜游仙女有关。
赵老爷最近闹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他在石人山上广布线眼,监控十分广阔。人手出现了短缺的情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附近不少的猎人都加入了他的队伍。其中包括铁武四兄弟,他们白天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简简单单就加入赵老爷的捕猎队伍。
石人山北面入山路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比较宽坦的空地。他们在那里搭了八个帐篷作为临时基地。猎人们能看出赵老爷很着急,但每次有黑儡兽消息。他又总是不慌不忙的。有的猎人建议赵老爷不要招募太多的人。因为黑儡兽也怕人,人太多,它们会选择远遁或者隐藏的更加隐蔽。赵老爷志不在黑儡兽,当然不在乎这些建议。
午时烈日炎炎,赵老爷正在帐篷里阅读外地送过来的文书。他作为一国国王,一朝丞相,外出这么长的时间,实在不妥当。在一边公然打瞌睡的是襄国国师张睿。张睿也是国师八杰之一。现在张睿化名称呼张管家。张管家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然后自己为自己倒茶喝。
赵老爷问:“张管家,我们到这里多少天了?”
“今天是第六天了,老爷。”
赵老爷有点坐不住。他站起来,心情有点郁闷,接着问:“都六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老爷,再耐心等吧。那妖精在这么好的月夜,肯定会出来游荡的。”
“之前我们带来的法器,不是能一路追踪她的吗?怎么一到这里就失灵了?”
“没方法啊。别看石人山人来人往的。除了山路,其他地方的阴气可重着。那妖精选择这里作为藏身之所不是没有原因的。”
“管家,我们一路追踪下来。她是如何突破禁制的?”
“这我也觉得奇怪。她逃跑出来,一次比一次跑的远。下次要是再逃跑,恐怕她会破除所有对她的禁制。”
“除了等,我们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找到她了吗?”
“老爷,恐怕我们还的耐心点等待。我们的法器也不是完全失灵。只要法器距离她足够近,我们还是能发现她的。大前天,我们不是发现她吗?我们还是再耐心等等。”
“都怪那该死的黑儡兽,要不是它突然冒出来。我们早就抓住她了。”
赵老爷实在是有着急,相反张管家却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赵老爷感慨说:“有时候我十分羡慕张管家如此悠然自得的日子。”
“老爷,我也着急啊。别看我现在很休闲。我也希望尽快完事。”
“这个倒没看出来。”
“我可不是敷衍你,才这么说的。不怕老实跟你说,完成突破没多久的张继航失踪了。我得帮忙追寻他的消息。”
“既然是这样,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真有!恐怕你不会同意。”
“什么办法?”
“人多力量大。我们再增加人手,实行地毯式搜索。”
“这样不行。我们弄的动静已经够大了。现在招募到那么多猎人,我已经有些后悔了。毕竟这件事需要保密。幸亏猎人都是些普通人。如果有其他的修行者参与,遇到了她,未必会交给我们。实在太冒险。”
“还保什么密?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就差我们没有敲锣打鼓的告诉他们我们的目的。会思考的人都会发现不对劲。”
赵老爷面上有难堪之色。他确实是过于着急,但信息都已经传播开来。他唯有希望能尽快解决。
一小斯进来禀报:“老爷,后方有消息——小姐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赵老爷马上气上心头,说:“什么?是谁让她来的?她嫌这里不够麻烦,过来添乱吗?”
“回老爷,听说小姐是带法器过来的。”
“法器?什么法器?”赵老爷心里吃惊,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族的皇冠。
这小斯面有难色,似乎不好回答。
赵老爷明白了。在一边本来一副漠不关心的张睿听到了有新法器送过来,马上来了兴趣,也问:“什么法器啊?老爷问话怎么不回答?”
小斯还是没有回答。
赵老爷圆场说:“小丫头片子,能拿什么法器。尽是胡闹。这样你下去,让人传话,叫她别过来了。”
“老爷,按日程,小姐不久就会到这里。”
因为涉及到家族法器,赵老爷已经产生了戒心。他压抑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平静,淡淡的说了句:“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回真的是听者有意。张睿心里嘀咕着那小丫头带过来的到底是什么法器。
这小斯刚出去不久。又一小斯进来有事禀报。
小斯带有神秘的口吻说:“老爷,有发现!”
赵老爷心里大喜。本来有倦意的管家一下子来了精神。
张管家抢先一步问:“在哪里?那妖精在哪里?”
小斯答:“回管家,发现的不是要妖精。”
张管家马上失去了兴趣。他看了一下赵老爷,感觉刚才自己有点失态。
赵老爷奇怪的问:“你们有什么发现?”
“回老爷,我们发现的是一个拥有我们族徽的士兵雕像。看装备,像是一位送密函的士兵。”
赵老爷感觉到十分奇怪——襄国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安南国呢?他的记忆中,很少往安南国传递信息。即使有传递,没有发生失联的事情。奇怪是奇怪,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待处理,对这个发现不是很在意。
“好吧,我知道。”赵老爷接着说,“李管事(赵老爷身边的管事太监),你进来。”
在帐篷外面等候的李公公马上走了进来。
“老爷,有什么吩咐?”
“李管事,你和这小斯一起过去看看那雕像。回家后,查一查是哪一趟密函出了问题,传递的是什么密函。”
李管事马上回应:“诺!”
小斯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老爷不重视。他们相当失去了一个功劳。
小斯赶紧再报:“老爷,小人认为老爷最好也过去考察一番。那位士兵雕像不像是现在的士兵,从衣着打扮和今人有很大的区别。”
赵老爷觉得好奇,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过去看看吧。没有想到的是张睿也有兴趣,跟着一起过去了。
石人山上的石人雕像。座座不同,形态各异,活灵活现,站在他的旁边,感觉看到真人在面前一样。它们本来就是人,只是受了莫名的魔法变成了雕像。有人曾经动过心思——将石人雕像运到市场上贩卖。但是没有人敢买。这样的雕像虽然一件十分不错的艺术品。但是毕竟是“人”做成。道德上站不住脚。再有就是雕像都有一个回头看的动作。这样的雕像搁在哪里,都感觉不合适。试想一下,这类型雕像摆在门口,它总是回头看的神态,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行人看见也会对主人家有所诟病;再有摆在院子里面,回头看的神态,给人的违和感就更加强烈。当然个别的人可不在乎这些,毕竟从艺术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精品。就怕世俗的眼光——用“真人”做自己的艺术品。说出来都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赵老爷、张管家在小斯的带领下,来到那尊雕像面前。这雕像真的有点不同凡响的气势。它和其他雕像有很大的不同。它是士兵骑马雕像——一匹骏马在奔跑,马背上士兵猫着腰,脸带惊恐的神色回头一看,栩栩如生。看起来像是时间被定格在那一刻,而不是人马被石化。在它的前面站立,人会感觉到即将被飞奔的骏马撞上。赵老爷和张管家都仔细的观察眼前这尊人马雕像。
雕像在潮湿的森林里,雕像大部分地方都已经长了苔藓。尤其是骏马部分。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石化的,骑马的士兵衣着打扮和现在的士兵也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它胸前的族徽图样可以确定是襄国的。再看士兵的装备,能确定他石化前应该是一名专门负责送信件或者物品的士兵。士兵的腰部缠着一个鼓鼓的背包,背包里面应该有重要的东西,他在最后一刻都用手护着。
赵老爷问:“李管事,这可是我们的士兵?”
“回老爷,从衣着打扮来看,他和现在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但他佩戴的族徽是我们的。冒用他国族徽,可是重罪。很有可能是我们某一代王爷的士兵。”
张睿插嘴说:“依我看,这个倒是未必。贼人胆大,冒用个族徽,算不上什么。再说装束打扮有别与现在的人,也可以是一位戏子啊。戏子演戏,换装束也很正常。”
李管事附和说:“张管家,说的有理。他可能是一名戏子。不过依小人看,它身上长了不少的苔藓。那苔藓长了干,干了长的,已经腐蚀到“肉”里面去了。想必也是有些年份了。”
赵老爷说:“你们两说的都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李管事,回去后,你还是查查。看看哪代襄王重要的东西送丢了的。”
赵老爷接着对张管家说:“张管家,你道法高深。能不能把他身上的魔法给驱除掉,让他变回来?”
张管家说:“不知道魔法的原理和属性。很难破解。当然施法者要是死去,或者魔法会消散。”
赵老爷问:“这山上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石人。谁是背后的施法者?”
张管家答:“听说是一种白儡兽,属于黑儡兽的一种。但它会魔法,还会隐身术。一般人都找不到它。这些石人雕像,要是幸运等到它死亡而自身没有被破坏,或者会有变回人。”
赵老爷好奇的问:“看这个雕像,确实有一些年代。对它施法的怪兽还没死吗?它们是永生的吗?”
张管家答:“永生?当然不会。没有生命能超脱生死。即使是创造这个世界的贪婪神,也不能永生。修行者寿命虽长,但也会有渡不过的劫。不过那怪物修炼成妖,寿命会延长。”
“我们的人相比妖族,修炼的速度要快很多。可是为什么人族法道大能者身死道消要比妖族的多呢?”
“赵老爷不是修行者,自然不清楚个中缘由。我们人族修炼的是法域,法域在丹田内(另一说在脑海),是无法脱离肉体的;妖族则不同,它们修炼的是内丹,可以脱离身体。劫难专门攻击蕴含强大力量的东西。人体那么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雷电劈死。妖族只要把内丹往旮旯一藏。自己都可能找不着。别说雷劈了。”
“原来如此。难怪有那么多修炼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妖精。”
“人族也是有可能的。曾有位修炼五百年的老仙。这位老仙每一次都能预测到自己劫难。在劫难到来前,他飞升到云端之上,不吃不喝。等到劫难过去后,再回到地面。最后一次渡劫,不知道是他推算错误,还是劫提前到来。反正日子错了,他最后还是身死道消。”
“天下法道大能者能移山填海。如此惊人的能力,为什么不在云端之上建立天宫?”
张管家笑了:“老爷,你不是第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想当年周太祖拥有多少法道大能者?他们在短时间内纷纷陨落,就是因为想在云端之上建立天宫。永远不用渡劫,与天地同寿。可惜没有成功。”
张管家意识到了敏感话题——周太祖当年建天宫是以囚禁妖族为基础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好吧。我们的话题好像扯远了。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管事,你和下人做好标志。我们现在回去营地等消息。走吧,我的张管家”
“老爷,请!”
襄王对这尊雕像并不是很在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士兵身上藏有的秘密。这士兵身上拥有颠覆周皇朝的圣旨。当年第一代襄王率领的妖族大军,实力远在周太祖刘捷义之上。因为这道圣旨,第一代襄王做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妥协。也是因为这道圣旨襄王成为唯一的异姓王,同时又能根据自己的意愿当不当周朝丞相。襄国和安南国世代存在嫌隙也是因为这道圣旨。当然这两国的嫌隙因为世代的更替和传承,到现在有所缓和。不过这两个国家人喜欢彼此给对方取有羞辱性的花名,倒成了一个风俗。